湮灭的术式与无可损毁的手指相互抵冲,终究过了时效,内里裹挟的两面宿傩手指便显露了出来,顺从地心引力向着地面坠落。

  两面宿傩、里梅、家入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向着手指的方向冲刺。

  他们都很清楚两面宿傩手指落到原主手上意味着什么。

  哪怕是一直坚定守着弟弟的胀相,都在犹豫之后下意识迈开了步子。

  毕竟他可爱的弟弟虎杖悠仁,那可是两面宿傩接下来占据身体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啊!

  作为爱护幼弟的好大哥,胀相当然不能让得到二十根手指后的两面宿傩吞噬虎杖悠仁的意识了。

  来不及嘱咐什么,胀相十指微合,在赤血操术的推动力下全力追赶了上去。

  唯有太宰治和伏黑甚尔没有什么动静,他们两个只是留在原处看护着两个孩子,神情淡淡的有各自打算。

  不过很快,冲刺的队伍中就少了实力脱节,只是普通特级的里梅和胀相,演变为两面宿傩这个正主和家入硝的竞速比赛。

  “闪开,小鬼!”两面宿傩势在必得的锁定着自己的手指。

  家入硝冷笑一声:“想都别想。”

  两面宿傩倒是也没真的指望家入硝突然性格大变,跪下来对着自己唱征服。

  诅咒之王一边全速前冲,试图抢先一步,一边用自己相较于正常人类多出的两条手臂开始结印,源源不断的利用斩击术式干扰家入硝。

  无形无态的斩击本来就需要一定精力应对,哪怕此刻因为仓促没有得到充分蓄力,但是在极速的环境下,家入硝为了不落后,也只能硬挨了几下。

  家入硝虽说也是正儿八经的特级,半个六边形战士,但是追求效率的他在防御能力上一向是没有多做提升的。

  所以有一下算一下,两面宿傩打中在他身上的术式都干脆利落的达到了实际伤害。

  不过,区区致命伤……反转术式转一下就好的差不多了。

  家入硝头都懒得转一下,最多分薄咒力护持一下致命的关键部位。

  总而言之,在一心二用这方面,不做人了的诅咒之王的确有些额外的优势,但是在发狠了的家入硝面前也没有那么明显。

  直至手指落入其中一人之手,胜负都难以见出分晓。

  所以,真正区分出差别的是……

  “术式反转……【赫】!”五条悟远远站定,低声喝道。

  赤红色的能量一路席卷,坚定不移的冲向了两面宿傩和家入硝两人的战场。

  正如同家入硝截住里梅补给的那一击,匆匆赶来的白发最强笑容嚣张。家入硝虽然没比两面宿傩多出两条放大招的手臂,但是他也不像是诅咒之王一样没朋友啊。

  黑发特级大声喊道:“阿硝,闪开!”

  棕发青年毫不犹豫选择配合,他猛地干拔起身形,让开了另一侧的两面宿傩,自己则不管不顾的向着空中的数根手指扑去。

  拿到了!

  1、2、3、4……不对……数量不对!

  “家入硝,交出那些手指,不然我会杀了这小子!”里梅拿出剩余的宿傩手指,术式化作的冰锥直指虎杖悠仁。

  家入硝捏着手上的两面宿傩手指,幽绿色的咒力一点点炙烤着干枯的咒物。

  他怒极反笑道:“你不会敢那么做的,里梅。毕竟你和两面宿傩那家伙能平安站在这里,可要好好感谢虎杖。”

  两面宿傩眯了眯眼,面色微沉。

  他和家入硝对视半晌,挑衅的笑意直入眼底。

  这家伙,果然,他能对手指中的灵魂碎片造成伤害。

  猩红色的瞳眸中转过异样的思考,两面宿傩最终道:“能干的话,你就试试看吧,咒术师……里梅,剩下的手指全部喂下去。”

  “是,宿傩大人。”里梅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遵循了两面宿傩的决定,硬生生将怀中剩下的十五根手指硬生生塞进了虎杖悠仁嘴里。

  深黑的咒文一瞬间覆盖了虎杖悠仁全面,不过很快又如潮水般褪去了。

  “悠仁!”来不及折返的胀相目眦欲裂。

  宿体新服用的咒物,力量最终直达了两面宿傩的身体。

  总计十六根手指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特级。

  同样的,这也意味着两面宿傩的斩击已经不是家入硝想躲就能躲的未完成品,而是挨一下就要面临腰斩危机的玩意了。

  “硝子,怎么样?”

  “阿硝,你没事吧。”

  被五条悟带着瞬移,两个人很快到了家入硝身边。

  家入硝轻吐出一口气,和不动声色的太宰治对视了一眼,就转而回答道:“没事。”

  虽然不知道太宰治那家伙故意让里梅触碰到虎杖悠仁是想干什么,但是事已至此,对这家伙的冒险行为也只能等到一切结束再算账了。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趁着两面宿傩的体外状态,直接将十六根手指彻底销毁。

  这也算是唯一的好处了。

  特级咒物没办法轻易损毁,受肉之后就变成了能够击杀的存在。

  可是在此之前,家入硝都没打算通过牺牲小孩子性命的方式去换取和平。想要让虎杖悠仁摆脱两面宿傩的纠缠,机会就是现在。

  本来就不觉得诅咒之王有什么可怕的三个同期对视一眼,迅速达成一致。

  拥有着精神攻击领域的五条悟率先开战,毫不拖沓的直接领域展开,逼迫两面宿傩搬出领域来正面对抗。

  家入硝还在加急处理手上剩下的那四根宿傩手指。大战当前,能削对面一点是一点。

  烧了半天,效率太低,他给夏油杰使了个眼色。

  夏油杰不动声色的轻轻点点头。

  黑发特级手指微动,操控着咒灵绕后偷袭里梅。炮灰性质的咒灵很快被凶狠的冰锥杀死,但是最终顺利完成了应有的使命,将虎杖悠仁顺利截下,接力到夏油杰接应的另一只咒灵手中,转而交到伏黑甚尔手上。

  “带着他们两个,逃跑吧。”能够传声的咒灵跳到太宰治身前,声音低沉的传达了夏油杰的意思。

  太宰治了然,笑眯眯的摸了摸那个咒灵。这个动作还算隐蔽,人间失格作用下,突兀消失的咒灵也只是被当作被咒灵操使召回。

  鸢眸青年灵巧的十指收拢回衣袋,轻轻碰了碰尖锐的三根长条状物体,转头对伏黑甚尔道:“伏黑君,我们走。”

  伏黑甚尔干脆利落的点点头,接着,他们很快就退出了这片战场。

  没过多久,正在和五条悟对拼领域的两面宿傩闷哼一声,领域强度猛地衰微了一瞬。

  “怎么可能……”诅咒之王蹙眉,试图抓住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受。

  所谓的,灵魂被撕裂的感受。

  不过知道一切的家入硝可没打算好心让两面宿傩死个明白。

  解决了一项后患,家入硝毫不客气的对着僵在原地的靶子开始了远程输出。

  有五条悟的场控,家入硝完全不用担心冷不丁的挨上一发空间斩,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最大功率的术式上。

  两面宿傩察觉到术式的威胁,强行支起身子想要避开要害,但是夏油杰储备的咒灵前赴后继,阻挡住了他的脚步。

  最终,前所未有蓄力的湮灭术式直接冲击在了诅咒之王的胸口,哪怕是反转术式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修复躯体。

  所以……死了吗?

  家入硝克制着喘息,试图看清烟尘的中心。

  血肉、皮囊、骨骼,统统被术式毁去,但是……

  那枚承载了诅咒之王灵魂的骨白色奇异面具却仍然悬浮于半空,毫发无损。

  “喂喂,不是吧,这样都没死?”五条悟皱眉看着慢慢又凝聚而出的血肉筋脉,忍不住啧声道。

  夏油杰同样神情不算愉快,低声道:“有点麻烦……”

  他们三个特级咒术师的联手配合,的确能够死死压制住十六根手指级别的诅咒之王。但是……为什么却杀不死他?

  那滩血肉中最先生长出的嘴部嘶哑恶劣的狂笑着:“就算你们用不知道什么方法剥夺了那四根手指的力量,但是你们是不可能杀死我的。”

  家入硝压抑着情绪,无悲无喜的重复道:“不可能?”

  这实在是相当敏感的词汇,至少挺冒犯家入硝个人的脆弱神经的。太久了……时间已经过得太久了。

  命运、诅咒……所有一切象征不可能的东西,那些压在名为家入硝之人头顶的东西,被他不顾一切的摔碎、逃离。

  直到最终的决战,却还是无可避免的被讨厌的家伙提到了……不可能?这未免太让人不爽了一些吧。

  不过也多亏了这份不爽,家入硝很快冷静的意识到了,他们三个杀不死两面宿傩的真正关键。

  那就是……

  “天”。

  在和羂索的那一战中,家入硝差不多也意识到了一件无法明说的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最为恭敬遵循天意的那个千年诅咒师才是更为反叛的悖逆,甚至是暗度陈仓得想要一举瓦解秩序的那一个。

  羂索的计划涉及人员,本质上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强弱善恶,他们的共同点只在于一个前提……

  和“天”有着无可取代的交易。

  整个世界的混乱、秩序,其实和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根本无关,完全是最高意志的一念喜恶。这种事情实在是让有知者荒诞到忍不住笑出声啊。

  羂索无疑是厌恶着这样的“剧本”的,却也从善如流的遵循自己的命运,去破坏、去筹谋,直至被家入硝杀死,他也没有松口透露出任何信息。

  但是事实上,该说的事情,早就在每一次的交锋中传达了。

  不过和有着自己大义的羂索不同,两面宿傩完全就是混沌本身。

  换句话说,他是被这样无所谓善恶的天意所眷顾的那一方。

  所以,两面宿傩绝对不会死在如此草率的地方。

  接下来即便和同期联手,将这团血肉消灭成灰烬,最终也只会是再次重生。甚至他们这些“正义使者”还会因为各种各样滑稽的原因,被击败、杀死。

  这样的循环,就是所谓无法抗拒的……天意?

  “少开玩笑了……宇宙的恶意?那是什么鬼啊。”家入硝恶狠狠的骂道。

  “羂索那家伙到死都不敢说的话,就让我说吧。”

  棕发青年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听好了,既然这里是属于我们的地盘。神、鬼、天意、阴谋,统统都给我滚出去啊。”

  “不再需要神明,所以天元会死。”

  “不再需要混乱,所以羂索会死。”

  “那么最后一步,也不再需要天意,所以作为那东西的眷属……两面宿傩也一定会被我们这些人杀死!”

  家入硝不再顾忌,攥住依附在骨白色面具上的血肉,快速奔跑起来。

  这副面具家入硝并不陌生,之前在作为咒灵存在时,家入硝自己身上就背了四副面具。

  那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装饰品,本质上那其实是降灵术会使用的载体,可以用于灵魂的依凭。

  明明是一个被负面情绪搞到乱七八糟的奇异世界,却还会有对神明的崇拜和信仰。

  照理来说那样的扭曲也只会创造出前所未有强大的咒灵罢了。

  咒灵能杀、近神的天元能杀,凭什么两面宿傩这个烂人不能杀?根本没有这样的道理。

  五条悟和夏油杰虽然没意识到家入硝的意图,但是他们还是默契的动了起来,跟上了这个喜欢藏着掖着的同期。

  “虽然说不清楚,最应该打败的敌人是什么,但是……跟着你这家伙去做就对了。”

  “没张嘴,总要人配合,真是糟糕的性格啊……不过,算账还是老样子,等一起闯完了祸,再回去挨夜蛾的铁拳好了。”

  嘻嘻哈哈的黑白脑袋如此煞有其事的晃了晃。

  下一秒,体型庞大的虹龙拂过夏油杰的衣袖,托起三人,全速冲向家入硝的目的地。

  家入硝有些无奈,话到嘴边,却只是服气的默认般说道:“去找伏黑他们。”

  夏油杰微微一笑,愉快道:“那就坐稳吧。”

  家入硝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在意识到自己真正应该挥剑的对象是什么存在后,位于这个世界体系中的所有存在都不再是助力。

  可是这两个家伙都这么说了,哪怕是负重的铅块也没法丢下啊。更何况……这可是他珍视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这两个笨蛋只会是家入硝的助力,不会是负累。

  那就一起去吧,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三个土著也应该亲眼看看世界尽头的真相。

  太宰治他们一行人并没有逃得太远,不如说好像正是在等着家入硝的赶到。

  唯一与这个世界的体系格格不入的存在,不就是被家入硝从隔壁世界硬生生挖角来的引进人才吗?

  “最后一根手指,你打算怎么用?”太宰治抬起脸,仰视虹龙上的棕发青年,十分平静的问道。

  三根被人间失格锁死咒力,又被伏黑甚尔暴力破坏的手指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

  家入硝略略扫了一眼,就跳下虹龙,走到太宰治面前。

  “喏,给你。”

  太宰治一脸嫌弃,却还是不情不愿的接过了黏黏糊糊的面具:“咦,好恶心……”

  “顺便一提,你准备在好朋友面前玩一出大变活人吗?真是恶趣味啊。”

  家入硝轻啧一声:“你少管……”

  说是这样说了,明显没什么底气。

  没了两面宿傩顶在前面,里梅也不像是羂索和自己的主人一样那么难杀,所以这个两面宿傩最后的支持者很轻松就被干掉了。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家入硝瞥了一眼身后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慢吞吞掏出了自己私藏下的最后一根手指。

  然后……

  吃掉了。

  喂喂喂,不是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头脑空白,开始汗流浃背了。

  “硝子!”

  “阿硝!”

  五条悟和夏油杰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虽然说他们身为特级有信心不被特级咒物含有的剧毒杀害,但是这种打宿傩的关键时候……

  怎么还有友方主力跳反啊喂!

  其他人对现场动态很迷,当事人家入硝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两面宿傩的19根手指已经被太宰治用人间失格隔断,此刻几乎无意识的最后一根手指就是最适合下手的。

  他要做的……是要将两面宿傩从诅咒之王的位置上拉下来啊!

  仔细想想羂索死前罗里吧嗦强调的那一大堆,无外乎劝家入硝不做人了。

  不是说当人有什么不好,只是……有的事情,如果固执于自己人类的身份,那就不可能做到最后一步。

  在彼此隔着维度差异的前提下,家入硝是无法抹杀那些麻烦的存在的。想要杀死那家伙,就必须站在相同的维度才行。

  不过,下定决心要去做的话,不管两面宿傩逃窜到哪里,他都绝对会追上去。

  思绪流转间,被家入硝吞下的那根最后的手指也终于迟滞的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环境了。

  不是能够作为宿体的温床,同样也不是孱弱的养料。

  特级咒术师锻炼到极致的躯体如同全世界最为坚实的囚笼,死死的将诅咒之王微小的灵魂碎片囚禁。

  但是……这样还不够。

  家入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看友人担忧的眼神。他本来也是一意孤行的典型人物,此刻更是我行我素到了极致。

  棕发青年违背了身体防御机制,强行放松了咒力运转的本能,他所有的力量都龟缩退居到了脑部,也就是理论上咒力回路所在的位置。

  这种纵容使得剧毒的手指迅速侵占着强健的筋脉。漆黑的咒文很快铺满了家入硝的面部,眼角撕裂开了细长的缝隙,血肉在里面凝结,没多久就新生出了一对副眼。

  按照强弱吸引的理论,相较于虎杖悠仁这样的容器,家入硝这样天花板级别的强者本能的将两面宿傩的主体倒吸牵引了过来。

  不过,他将人拉过来,可不是好心请诅咒之王来吃自助餐的。就算是吃,那也得……给他老老实实地上交入场费啊!

  直至毒素覆盖麻痹全身,临界点被撑到了极致,下一秒就要冲入最后一道防线的大脑咒术回路……家入硝猛然睁开双眼。

  “唔……”

  混杂了猩红的深色瞳眸清晰的映入了那两个同期笨蛋忍耐着什么、忧虑着什么的蠢脸……

  真是的,他又没真的去送死。那副表情干什么啊。

  这样的话,他还怎么……按照原计划走下去啊。

  视线不着痕迹的挪移,家入硝又看见了面无表情,唇线紧抿着的另一位异世界朋友。

  太宰治对着他轻轻点头。

  于是家入硝从那种莫名的多愁善感中抽离,重新理智的推行了他们早就决定好的最后一步。

  执拗偏激的狂意完全渗透入了棕红色的双眼。

  作为咒术师最为核心的部位,大脑。全面反攻,开始!

  至今为止的全部,在此刻,都毫不保留的使出来吧。毕竟无论计划是否顺利,从此以后,咒术师都不再需要了。

  澎湃积攒的咒力自上而下、从头到脚,倒灌而下,裹挟吞噬了那些被顺畅的环境哄骗,倾巢而出的两面宿傩灵魂。

  在心象空间势均力敌的那一次,家入硝就能撕扯吞噬两面宿傩的灵魂。更别提现在万事俱备的绝对压倒性优势了。

  两面宿傩无论有什么底牌,都不过是垂死挣扎,无法抵抗家入硝的剥夺。

  如同最原始的诅咒般,以这具身体的脉络为战场,家入硝不顾一切的抢夺破坏着两面宿傩这个个体。

  以及……他作为诅咒之王的存在依凭。

  截止到这一瞬间,两面宿傩这个从平安京存续到现代的家伙,已经不再是咒术定义上的最强诅咒。诅咒之王的称号,完成了绵延千年的迭代。

  换句话说,家入硝剥夺了他作为咒术界的“混乱”被天注视的那一层价值,同样也是两面宿傩被眷顾的不死金身。

  先代诅咒之王现在就和那些浑浑噩噩毫无价值的路边咒灵毫无区别。

  太宰治一脸嫌弃的将手上的面具抛开。

  骨白色的面具几乎称得上迫不及待的,就将两面宿傩的灵魂吐了出来。

  “怎么会……那家伙,做了什么?”两面宿傩难以置信的感受着体内迅速流逝的力量。

  “没必要向快要下地狱的家伙解释吧。”太宰治这样说着,无所谓的耸耸肩。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很快意识到了现状,直接上手加速了两面宿傩死亡的进程。

  如果说普通人类的死亡经历的阶段,常规是先由□□意义上的死亡,再到社会意义上的死亡。

  那么两面宿傩这种寄生虫一样的千年老妖怪就恰恰相反。

  精神概念上的诅咒之王不死,那么他就会毫无限制的复活、变强,作为棘手的诅咒永远在那里恶心人。

  可是在家入硝选择了这种激进的处理方法后,他蒙蔽了规则,强行将这个德不配位的诅咒之王称号摞到了自己头上。

  尽管身为诅咒的两面宿傩还存在,可是他已经没有了社会意义的存在依凭。也就是说,这一次死亡,就是他的最后。

  一直以来像是强的可怕的诅咒之王最终被捆缚在未完成的形态,轻而易举的被五条悟和夏油杰联手祓除了。

  整座涉谷结界里,已经不剩任何一枚敌方的棋子。

  决战至此,全部结束。

  但是……

  “还不能在这里收尾啊……”家入硝仰头,看着不受内部影响,无比平稳的结界。

  又或者,他想要凝视的并非头顶这片结界,他真正想要注视的,其实是高远的天际。

  那上面有的,才是导致了一切混乱的根源。

  并不存在于人与人互相诅咒世界的……神明啊。

  “我说过了吧……这里,不需要你们。”棕发青年感受着体内乱作一团的力量,却还是毫不迟疑。他指着头顶,说出了所有人心底明白,却无法说清的话语。

  咒术界,应该向前走了。

  杀伐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在他们这些特级存在的时代,头顶的那片天不会成为阻碍。所以在理论上,到此为止家入硝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可以十分坦然的偷懒,停下从少年时期就忙碌个不停的脚步了。

  但是,如果就此心安理得的享受,想要作为人类走到最后的他们是无法解决后世的问题的。

  家入硝等人不去做的杀伐,终有一日后来者要付出成百上千倍的代价去弥补终点前的最后一段路程。

  就像惊才绝艳的平安京终结后,咒术界走向了极端黑暗的衰退。

  那绝对不是羂索的一人之过。

  知道了这种历史的存在,家入硝又怎么可能让这个被他们清扫干净的世界又被新一轮千年循环搞得乱七八糟?

  既然开杀了,也就不在意多杀一点,杀个干干净净那才最好。

  更何况……之后恐怕也不一定有人能看清头顶上的存在了吧。

  这是只有家入硝知道、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这是前所未有的,因为平行世界的馈赠而出现的……奇迹。

  “那就……去做吧。”棕发青年对自己如此说着,转头看向了若有所思的鸢眸青年。

  太宰治无奈的笑笑:“我就知道啊……你想要留下的最后一击,一直准备着哦。”

  这个世界的人所无法突破的规则,对于异界来客来说,很不值一提吧。

  至于逆行而上之后的事情……

  太宰治破天荒的居然也没有去思考。

  能够不顾一切的玩上一次,不是很不错的体验吗?

  这样轻松的态度该说是被这些精神不正常的咒术师传染了吗?

  不过他本来也不是因为顾忌生命就平和生活的乖孩子。不如说,正是因为贪图刺激,渴望一期一会的生命体验,所以才不断的、不断的去寻找生死边缘的契机啊。

  “那么,就由你来做最后一步吧……拜托了。”家入硝轻声道。

  太宰治没有任何犹豫,快步走向硝子。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注意力还停留在两面宿傩身上时,太宰治和家入硝就达成了一致。

  毕竟这件事必须要快,不能让其他人注意到,不然……

  “做个好梦,硝君。”太宰治叹息般,又好像难得温柔的摸了摸棕发青年战斗后杂乱的发丝。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攥着的白骨深深扎进了家入硝的心脏。

  哪怕被生命抽离的恍惚覆盖,呈现在太宰治眼底的最后一面依然是平静到超乎想象的模样。

  那对棕色的眼眸宛如睡去。

  家入硝就这样戏剧性的在战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被太宰治杀死了。

  一切都是在呼吸间发生的。过于震撼的画面就像是无量空处的大量垃圾信息,让所有人静默震动,无法做出及时的反应。

  “硝子!”

  “阿硝!”

  甚至没有人来得及指责背叛者,就难以接受的呼叫着死者的名姓,团团围了上去。

  太宰治默不作声的怀抱着没有声息的棕色脑袋,执着的按着那一柄形同匕首的白骨。

  “晚安,硝君。”他又重复了一次。混乱中心,身侧不知道是谁的手试图将太宰治从家入硝身边撕开,但是太宰治这次却难得违背了体弱,死死扣住了骨头,不肯离开。

  事实上,在最先的预想中,太宰治还以为自己要被那些冲昏头脑的家伙打上几拳。怕痛的执行者为此还纠结了不少时间。

  不过,看来有人的脑子比想象中转得快多了。

  太宰治瞥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站在边缘的五条悟,意外的挑了挑眉。

  比起平常冷静,实在容易情绪上头的夏油杰,有着六眼的五条悟并不会因为眼前的场景受到迷惑。他一直旁观着,想要看看同期到底是演的哪一出戏。

  如果太宰治能够回答,一定会说,这就是咒术界最后的终幕。

  也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步。

  身上汇聚了诅咒之王、天之代言的名号,家入硝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天那边的帮手。

  当然,他不会被操控,不会成为下一个道具。但是有的时候,只要存在,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变成了无数常人中央唯一一个病原体,会将致命的病毒传播到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身边。

  所以,如果他活下来、传承下来,至今为止的一切战斗都只是笑话罢了。

  所以,家入硝这个人死一次是不可回避的流程。

  但是在此之前,最终动手的那个人选,他却迟迟没能决定。

  毕竟有能力杀死他的几个,都是绝对会留下深厚心理阴影的好朋友。夏油杰、五条悟,甚至是……伏黑甚尔?

  总而言之,他不能做出这么缺德的破事。

  到最后,还是拜托了太宰治。

  拥有人间失格的他本身也是最合适的人选,没理由拒绝……

  “不过,就算是我,亲手去杀死一个不算关系恶劣的家伙,也会有些心理阴影的啊……”鸢眸青年无奈的嘀咕着。

  这种时候,他难免也会想到,或许自己真的和谁有了友情这样的联系。

  不过……和自己记忆中的,与织田作之助的友谊好像是完全不同的滋味呢。

  被素未谋面的挚友用枪指着,和尚未承认的朋友被亲手杀害,这两样奇异的关系说不上哪一方更为健全。

  但是不管怎么样……

  “你还会活过来的吧,那就到时候一起补偿吧。”如同放下了什么重担一般,鸢眸青年释然的松开了因为用力过头,甚至变形扭曲的五指。

  不再被人间失格压制的咒力,开始一点点溢出,逐渐包裹起尸体心口处的那枚骨白色面具。

  “悟,这是……”夏油杰终于摆脱了情绪的影响,恢复理智的下意识看向有着六眼的五条悟。

  五条悟眉头紧锁的盯着咒力汇聚的形态:“这是……咒灵?不、不像,太奇怪了。”

  在五条悟考虑出结果之前,答案已经自己先一步跳了出来。

  白骨之上,张开了猩红的、棕黑的、苍蓝的眼眸……

  可以作为神明载体的骨白色面具,以此剥离出的残片在此刻由降灵变为强求。

  向着那片天空祈求过力量的人类、诅咒,最终就会成为“天”注视世间的眼睛。

  祂所瞩目,即为命运。

  祂所偏爱,即为注定。

  “阿硝……是阿硝的眼睛。”夏油杰紧紧盯着那双棕黑色的瞳眸,毫无迟疑的判断。

  相较于其他暴戾、呆板的眼睛,唯有那片深棕的色彩仍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绝对冷静。

  就像那一瞬间的真切死亡从未发生一般。

  夏油杰晃了晃神,好像看见了那个青年一如既往懒洋洋摆手的模样。

  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杰……”

  黑发青年情不自禁的向前挪了挪步子,却很快被五条悟攥住肩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双目紧闭的白发特级严肃道:“不要靠近,不要直视,杰。”

  夏油杰猛然惊醒,再看向那些怪异眼眸的时候,大脑也揭开了恍惚的纱幔。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粗喘着气,气愤于那一瞬间的迷惑,却只能自责,无处发泄。

  五条悟也不好受。

  一般情况下,有着六眼的他对于各类精神术式的抗性都远超常人,可是这一次却恰恰相反……

  在白骨面具上存在的不只是他们同期的那对眼睛,还有着那份独特的苍蓝。

  宛如苍天延展的六眼,天赐的血脉力量。一直以来享受着这份力量的五条悟第一次被力量背刺了。

  六眼的敏感度太高,在同源的那对眼睛面前几乎一个照面就被牵动了精神共鸣。

  所以五条悟选择了放弃六眼的视野,这才能够暂时平复骚动,冷静的判断形势。

  而同样注视着白骨的太宰治并没有两位本土特级的反应大。一方面是他的出身问题,一方面则是人间失格的过滤。

  任何精神系施加的影响都无法直达太宰治的大脑。

  默不作声的观察了一阵队友的表现,太宰治不免叹了口气。

  “夏油君,剩下的事情就要看你了。”

  “我该怎么做?”夏油杰愕然的看向太宰治。

  他并没有怀疑这个刚刚才背刺的外援。毕竟只要头脑清醒就能轻松判断出家入硝和太宰治串通好了这件事。夏油杰虽然气恼幼驯染又一次不打招呼独自行动,却还是默认了支持对方剩下的计划。

  太宰治没有看向夏油杰,反而一直凝视着安静的那对眼睛。他简洁道:“用咒灵操术,解决掉那家伙。”

  骨白色假面脱离上位的维度,被家入硝的临死反扑硬生生拉扯入了属于他们的地盘后,那东西也不得不像是天元一样,趋同于咒灵。

  哪怕他的外层有着过往“交易”换取的力量,但是依然如同被迫冲上岸的贝类般,惶惶不安。

  他们只要将最后一层外壳敲碎,就能解决困扰了咒术界无尽岁月的难题。

  不过计划简单易懂不代表实际实施就能顺利。

  最起码的,仅仅是兼具了“六眼”、“诅咒之王”、“家入硝”这三个个体的力量就不是平常手段能解决的。

  不过在这个前提之下,夏油杰的bug术式反而能够发挥最大的效力。

  毕竟,在咒术体系的规则之内,顺应天时而生的五条悟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可是在咒术的规则之外……夏油杰才是能够翻盘的存在。

  与咒术界的命运并无勾连的平民咒灵操使,却拥有着无上限的潜力。这具身体的重要性哪怕是羂索都觊觎了很长时间。

  “我明白了……”夏油杰缓慢的点点头,重新睁开了狭长的紫色眼眸,不再畏惧,定定的对上了那双自己无比熟悉的棕色。

  迷惑的幻象再次出现,不过没等夏油杰自己回神,异变就发生了。

  那个面容青涩的少年幻影被面目朦胧的样子毫无收敛的撕裂。

  “什么啊,还是这么糟糕的脾气。不过……这才更像是你啊,阿硝。”夏油杰无奈的低笑着,复杂的视线却一直追随着那道毫不动摇的影子。

  即使在怪物混杂的体内,依然如同定海神针般坚定不移的维持住了理性。

  幼驯染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夏油杰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想到这里,咒灵操使轻吐出一口气,眼神沉静的抬起双手,融进整个灵魂的呼唤着体内的咒力。

  他要做到……

  不管前方有着的是什么,他一定要帮上朋友们的忙。

  怀抱着前所未有激荡的心情,体内的桎梏发出了恍惚的脆响。夏油杰几乎下意识的就察觉到了,此刻的他能够做到哪一步。

  不过比起齿轮嵌合的欣然接受,那副感知到大难临头的白骨面具终于慌了。

  属于家入硝的力量根本不听这东西的使唤,反而转向攀咬起了另一侧暴戾的猩红。

  那恐怕是属于两面宿傩的力量,毕竟要比家入硝多上一对副眼。

  最终白骨能够驱使的只剩下“六眼”。

  机械的苍蓝色瞳眸虽然仍然残存着天威般震慑人心的魅力,却只是死物,不及同期的鲜活盛放,只能说是拙劣的赝品。

  这一次,五条悟拦在了挚友身侧,两个一向分工明确的同期破天荒干起了互换工作。

  五条悟护着酝酿术式的夏油杰,打起了辅助。

  “毕竟怎么说也是没用的先祖,还是让不肖子孙帮忙处理比较合理吧。”白发青年仍然笑嘻嘻的说着。

  可是缓慢睁开的那对被漠然覆盖的苍蓝色瞳眸中,明确诉说的却只有威慑。

  五条悟并不是什么会在意血脉问题的家伙,说这种语句,完全是战时的垃圾话罢了。

  无下限和无下限对垒,分不出胜负,但也已经足够了。

  毕竟此时此刻决定一切的可不是五条悟这个咒术界最强啊。

  这里不是属于他的战场,他只要保护好正在全力以赴的挚友们就好。

  比起各领风骚、一枝独秀,这样稀奇的事情反而让五条悟难得兴致高昂起来。

  就这样,有了五条悟随行的全力保护。夏油杰在咒灵操术的支持下,顺利把白骨面具硬生生搓成了一颗有点特殊的咒灵球。

  一瞬间,所有的幻象、喧嚣、战斗,统统像是一场梦境烟消云散。

  所以……现在是要吃掉这东西吗?

  夏油杰看着手上的球,陷入了沉思。

  理论上来说,白骨假面的混合灵魂中应该有家入硝的一部分。夏油杰现在吃下去……

  幸好,家入硝还不至于对自家精神脆弱的幼驯染这么残忍。

  “嗨嗨,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太宰治摆摆手。

  在夏油杰解决了最严重的压制问题后,剩下的就能由太宰治接手了。

  有着人间失格这个跨世界bug的太宰治是家入硝最佳的收尾人选。

  筹备严密的结界?

  无法打败的敌人?

  难以解决的术式?

  人间失格统统可以一次性解决。

  综上所述,太宰治想要解决一个没有动静的咒灵球,可谓是易如反掌。事实上只要他一碰到咒灵球,那些困扰本土人民的问题即刻就会烟消云散。

  不过,范围性攻击,家入硝大概也不会有豁免权。

  万事顺畅,唯一的问题是……

  “所以,阿硝是真的被你杀了?”夏油杰难以置信的看向一脸无辜的太宰治。

  之前那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结果根本没有后手,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活不过来的那种。

  眼看夏油杰青筋直冒,就快失去理智上手揍人,太宰治终于不玩了。

  “嘛嘛,人类是当不成了,别的还是能考虑一下的啊。”鸢眸青年摇摇头,意味深长的指了指头顶上还没消失的结界。

  太宰治在外面心情愉快的溜着两个特级玩,家入硝的意识却没有闲着。

  夏油杰将白骨面具团进了一整颗咒灵球,外界确实是平息了战争,减免伤亡,但是内部却还要继续。毕竟宝可梦大师可不会那么友善的帮内部的意识分出什么宿舍隔间。

  具象化的来说,由家入硝友情提供的白骨,算是降灵通行的一种媒介。

  不管是初等意义上的咒灵,还是高等意义上的天意,都涵盖在其中。

  所以在被一同锁死在夏油杰的术式中后,家入硝终于看清了自己周围挤挤挨挨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与片面的“眼睛”不同,站在相同维度的家入硝能看见的东西要远远多于自己的同期。

  千百年来,通过与天交易,牵绊在命运回环中的全部个体,此刻都杂居在这个奇异的空间。家入硝也是其中之一。

  粗略的辨认一下,他就挑出了几个和自己有联系的家伙。

  比如一长串挨着打瞌睡的白毛蓝眼,长得像是和自己那个笨蛋同期复制黏贴出来一样的六眼群体。

  家入硝合理怀疑,五条悟要是不幸英年早逝,可能就要进来和自己这些老祖宗一起长蘑菇了。

  又比如另一边的黑发绿眸分区,目测是家里的伏黑惠成年体,基本就是禅院家的先祖没跑了。

  这群看上去和邻居白毛相处的不是很融洽。

  家入硝一边这样想着,视线却在扫视到某个地方时终于顿住了。

  “这可真是……”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容熟悉的棕发者。

  好了,这下他也有“家族会议”要在这个鬼地方开了。

  “好久不见,硝君。”这人含笑挥了挥手。

  家入硝不太想搭理他,但是非敌对立场下,这家伙还是很有用的,所以他勉强的应了一声。

  “能够在这里见到你,确实出乎我的预料了。”羂索将手拢回袖子,轻叹道。

  “我现在可不想听这些废话,快点告诉我解决的办法。”家入硝理直气壮的想要当伸手党白嫖。

  “我倒是无所谓……”羂索沉吟片刻,就爽快的当了这个好人。

  毕竟他人死都死了,阴谋也被捣毁,没了余地。此刻的羂索颇有种退休后的佛系感。

  想着,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吧。”

  家入硝沉默不语。

  羂索也不在意,直截了当的说出答案:“取代祂。”

  “如果规则注定了头顶上必须要有个存在,只要不是最糟糕的那个选项就好了。”

  “说到底,这些年你所做的不就是这样的事情吗?源源不断的从自己的敌人身上汲取力量,成为他们、打败他们、越过他们……直至现在,终于能去做自己想要的事情。”羂索深深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神情毫无波动的青年。

  作为家入硝靠着这种手段亲自送上路的当事人,羂索比谁都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家入硝静静的听完,神色忽而变得有些无奈:“果然,是要做这种事情啊……”

  “你还是在抗拒吗?明明是无数人渴望着的结局,为什么你却选择抵触,硝君。”羂索不解的反问。

  “就当我是有什么偏执症好了……总之,我还是想作为人类走到最后一步的。神明啊、妖怪啊,这些东西说到底也没什么区别。为了驱赶他们,让自己变成下一个,这种勇者终为魔王的情节实在是太老套了。”家入硝弯了弯眉眼,神色平静的说道。

  “说到底,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大义的事情。只是想要和两个笨蛋平安的过完多灾多难的咒术师生涯罢了。”

  “咒术师……吗?”羂索低声喃喃着,很快也笑了起来:“算了算了,我都已经被你杀死了,之后的事情做与不做还是得看你。”

  “这是最后一次了,其实我还挺想看看你败北的样子……不过,看在家入的份上,只是说一句再见就够了。”羂索平静的点点头,转身向厚重的黑暗走去。

  家入硝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他只是等待。

  这个空间中留存的都只是被天意强行牵绊住的孤魂野鬼。但是家入硝可不是。

  还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等着他回去算账。那么,就不可能安心的待在阴凉处发呆啊。

  所以……前进吧。

  “领域展开……婆罗贺摩天。”棕发青年闭上双眼,冷声念出了最后的结语。

  与此同时的外界,夏油杰愕然的看着手上震荡个不停的咒灵球。

  宝可梦收服经验丰富的咒灵操使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这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看来是等不及了……夏油君,你还是松开比较好,不然爆炸可是会受伤的哦。”

  话音刚落,奇特的咒灵玉中就泄露出一股熟悉的咒力,颠倒、翻转……

  太宰治眼疾手快单指戳响了咒力核心不稳定的小球。

  膨胀的领域瞬间熄火,停止了不必要的扩散。

  最终,手捧着骨白色面具的棕发青年跨越眼神,再次出现在了人前。

  他不太适应的眨了眨眼睛,接着就仰头看向高空浮动的结界,口齿清晰的吐出了第一个字眼:“碎。”

  于是这座诱引出太多贪念的结界,真的就此应声而碎。言出法随,不外如是。

  黎明的曦光终于穿透云层,落入残破的街道,涉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家入硝垂下眼帘,看向怔愣的朋友,终于由衷的露出了笑意:“我回来了。”

  虽然还有很多、很多的无法理解的事情没有得到解释,但是……

  “啊,终于、回来了吗。欢迎……”

  “欢迎回来,阿硝/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