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就如家入硝所言,无人胆敢阻拦于他面前。那些偶然冒了个头的加茂族人甚至表现的比家入硝这个闯入者还要慌乱,恨不得自己是真晕倒,而非目击到特级行凶的现场。

  就这样,家入硝带着一脸恍惚的加茂宪纪光明正大出了加茂家的大门。而那些和羂索有点关系的诅咒遗产,也在术式的强硬湮灭中,彻底消散。

  至于加茂宪纪的母亲,她并没有被加茂家主安置在加茂家所在的范围,只能等之后再去寻找了。

  不在现场的羂索感受着灵魂联结着的几处束缚断裂,放下手上的工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粗暴啊……这样就要想些别的方法来填补空缺了。”

  “加茂家的暗棋应该也是废掉了……硝君这次居然难得认真了吗?是谁刺激到这孩子了吗?”羂索有些困恼的喃喃,假惺惺的模样简直像是什么模范妈妈,正在操心叛逆期的儿女。

  不过很遗憾的是,家入硝并不是这个大脑的儿女,羂索也并不是好心母亲。他们之间唯一存续的只有利用与被利用,厮杀到最后一刻的死敌的关系。

  当然,羂索和家入硝虽然在情感牵扯上的确毫无正面作用,但是他在眼光毒辣这方面还是很符合自己潜藏千年的诅咒师身份的。

  家入硝这段时间的确是受到了不小刺激,以至于多管了很多羂索以为能够擦边的闲事。

  加茂宪纪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我打算先将你送到高专,之后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还要继续去调查九相图的事情。”棕发青年皱眉看着加茂宪纪。

  家入硝又不是暴力狂,在人家地皮上无脑乱轰。刚刚对加茂家私库发动术式,一方面是为了处理羂索留下的残留物,防止那个混蛋留后手,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最终确认九相图的下落。

  特级咒物的束缚足以爆炸未受肉的九相图在家入硝的术式中留下一条命。

  可惜在犁地的最终术式中,家入硝没有发现任何残留。

  所以他直接排除了搜查不仔细的因素,断定九相图并不在加茂家范围。

  加茂宪纪闻言,犹豫道:“咒胎九相图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咒术界的势力过于衰微,五条家有五条悟先生,禅院家和夏油老师也有一些交情。眼下加茂家想要保住御三家的地位,就必须得到特级战力才行。”

  “所以就将主意打在了九相图身上?”家入硝冷笑一声。

  加茂宪纪叹了口气,没有帮着自己家那些货真价实的烂橘子辩解,只是接着道:“所以,他们首要的是想要通过九相图的力量提升赤血操术的遗传概率和威力。而负责这一项实验的……”

  “是大长老。”加茂宪纪神色凝重道。

  由于接触不到家族权力中心,加茂宪纪对家里解封九相图的事情并不了解。直到家入硝挑破了加茂家这一层遮羞布,加茂宪纪才明晰一切真相。也因此……再次失望。

  现在综合出所有信息,加茂宪纪也想帮家入硝尽快找到禁忌的咒胎九相图,不然真的让别有用心的家伙掌控了极易受肉的特级咒灵,对整个人类世界都称不上好事。

  甚至光棍一点说,比起其他乱七八糟的诅咒师、咒术师,加茂宪纪更相信家入硝这个特级。

  所谓特级在咒术界就是公认的一块招牌。

  不管是特级咒术师还是特级诅咒师,总而言之,实力到了这一步,没有人会闲着没事做去怀疑这一批疯子的精神状态。

  就说利用九相图,家入硝自己随手一个术式就能碾压九相图了,他利用九相图是嫌弃灭世效率太高了吗?

  越想,心安理得的加茂宪纪卖家族长老的速度就越快。

  家入硝虽然不知道加茂宪纪的心理活动,但是有线索他也不会往外推:“所以你说的那个大长老,他现在在哪里?”

  “他前不久领了去薨星宫视察的任务,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家族,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加茂宪纪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家入硝颔首:“我知道了……我送你去杰那里,之后的事情他会帮你。”

  说着说着,慈父心肠却基本不着家的老父亲又忍不住道:“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事情……”

  加茂宪纪心领神会:“我明白,家入大人。到达高专后,我会协助夏油老师保护好两个学妹的,请您放心。”

  家入硝满意的点点头,想着自己又给家养的两个小姑娘安插了一个就近的保镖,那些高层流窜的残党应该能安分点了。

  他这段时间东京、横滨、京都三头跑,虽然自己身体上并没有太大消耗,但是折返来去就是很令人烦躁。家入硝不想中途还要处理那些高层残党的破事。

  其实理论上,咒术界那些高层已经被家入硝两次大屠杀给杀个精光了,根本没有残党的说法。

  那么这些所谓的“残党”是个什么成分呢?

  答案很简单,不要命想要单车搏一搏变摩托的亡命之徒罢了。

  咒术界的权力分布由于高层缺失变得混乱不堪,但是混乱同样是机遇。

  家入硝也不可能一个个将那些投机取巧分子挨个杀了。别说他没这个耐心了,他根本没兴趣干这种无聊的行径。都说了他不是暴君了啊喂!

  话又说回来,他不滥杀不代表他不杀,如果真有蠢货胆子大到舞到家入硝面前,他也不会手软。

  安排结束后,家入硝就带着加茂宪纪前往了京都高专。

  目前京都高专的主事人就是夏油杰。

  乐岩寺校长虽然走运的因为留守京都高专,尚且健在,但是他这种人和外面的假高层恰恰相反,主打一个缩着脑袋过日子。

  生命有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仍然是咒术师们的第一选择。

  咒术界旧高层都全军覆没了,眼看新时代就要来临,知道无力回天的乐岩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夏油杰在京都高专施为。

  和夏油杰同步大动作的,是对应在东京高专的五条悟。

  不过五条悟基本上不在教学制度上动手,这些是夜蛾正道这个正宗校长负责的。

  总而言之,家入硝这一次在京都高专降落甚至没必要刻意规避结界,可以说方便极了。

  棕发青年向着不远处幼驯染的咒灵招了招手,算是对另一头的主人打过招呼,旋即就准备离开。

  和同期分开的时间还没隔多久就又回来,被当成粘人的小鬼就不好了。在这方面,家入硝先生的自尊心还是很旺盛的。

  不过,所谓来都来了,意外终究还是没法逃开……

  “……交出诅咒师余孽!”此起彼伏的嚣张喊叫越过了夏油杰的咒灵,慢慢涌入京都高专。

  站在一边的加茂宪纪暗叫不好,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神色越来越沉的家入硝。

  “众人”。

  这个词汇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倾倒的权重威能,但是很遗憾……在事关家入硝这个人的情形中只会适得其反。

  毕竟,家入硝是在众人的欢呼雀跃中,从血池中一点点爬出来的……恶鬼?神明?

  总之,亲身经历过星浆体事件的疯子是没法冷静对待那些汇聚在一起,号称大义的愚者的。

  所谓“众人”,在家入硝面前只是需要认真清扫的许多灰尘。

  接收到咒灵的传信,匆匆赶来门前的夏油杰看着慢慢转向暗红鸟居的幼驯染,动作慢了下来。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那个,站在盘星教教众中央,怀抱死者,面色沉静的好友。

  那时的家入硝尚未叛逃,仍有顾忌,他还会问着杀不死的问题,最终按捺下了失控的情绪。

  那么,换作此刻的棕发青年呢?

  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夏油杰心中微叹,却没准备阻止。几年前他已经阻止过一次。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后悔着想过许多回,他不该轻率地说出那种话。也许,两个人一同背负会更好一些。

  夏油杰站定,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和幼驯染对视。

  家入硝于是眨了眨眼,忽而笑了一下,他轻快的接上了多年前的问询:“喂,杰可以吗?杀了这些家伙?”

  夏油杰顿了顿,无奈的笑了笑:“想做的话就去做吧,我本来也没法再阻止你了,不是吗?”

  家入硝耸了耸肩,神色却是势在必得的理所当然:“我只准备听到,yes,这一个答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