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屋顶花园。

  空气清新,绿植在灯光下妖娆漂亮。穿过铺满石子的路后,一张端庄气派的大门出现在眼睛。

  三人快走到门口,庄心恒被两侧的保全拦下。

  徐添抬眸,质问的眼神看向万勤。

  后者道:“他不能进去。”

  徐添正要辩驳,庄心恒却道:“我在外面等你。”

  随着楼层越往上走,安保措施越来越严密,气氛也越来越严肃。

  他扫了眼那扇厚重的门,并不怎么想进去。

  “我在这儿随便看看。”庄心恒说着,转身朝一旁的观景台走去。

  徐添没再勉强,告诉他:“我很快就出来。”

  庄心恒点点头,瞭望着宁城的夜色。

  徐添这才转身。

  他刚迈出一步,然而,跟庄心恒先前一样,也被拦下。

  万勤:“例行公事。徐先生理解一下。”

  一楼酒店入口有一道严密的安检,今晚所有宾客必须受检才能进来。

  徐添点点头,配合地抬起双手,冷笑道:“这样可以了吗?”

  两名安检的保全还没上前,沉闷地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家政打扮的妇人道:“不用检查了,请徐先生进来。”

  两人一听,立刻退后,朝徐添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添朝万勤挑了挑眉,后者板着脸道:“请吧。”

  门后跟别的总统套房没什么两样,十足的空间感,富丽奢华。

  徐添跟在万勤身后,脸色渐渐沉下来。

  大厅里沙发上的老者,听到动静道:“你终于肯来了。”

  徐添脚步顿住,目光沉沉盯着他稀疏的白发,一言不发。

  “老师,他来了。”万勤示意徐添走过去。

  老者道:“万勤啊,我跟他单独聊聊。”

  万勤看徐添一眼,转身离开。

  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两人。

  徐添站在沙发旁,凌厉的眼神,直直看着沙发上的老者。

  “坐吧。”老者抬手指了指沙发。

  徐添冷冷道:“不必了。”

  老者无奈,笑着点了点头。

  他目光欣慰地打量着徐添,感慨道:“时间一晃就过去这么多年了。”

  徐添既不接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老者缓和地又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对对,你可不是来跟我叙旧的。”

  “听说你现在接手了一家地产公司,前些天还去了棕榈岛谈项目。”

  他一手缓缓转着核桃,“怎么,谈得好好的,最后为什么又放弃了?”

  徐添看到那灰暗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回道:“如果答应了,我现在应该就没有资格站在这了吧?”

  能捂住手里的宝贝,只能说明这小子眼睛够敞亮,消息准确。

  但连这一环考验是他设下的都知晓,老者满意地笑了笑,“你很聪明,不愧是我们徐家的子孙。”

  “我的‘徐’,只是一个货车司机的‘徐’。”

  徐添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跟您,没有一丝关系。”

  ……

  徐万两人走进了那扇门后,庄心恒察觉,周围的保全人员一直不远不近地看着他。

  这让他感觉不舒服,转身朝花园走去。

  找了张石凳坐下,花丛的遮挡下,庄心恒拿出手机搜索起来。

  时光珠宝,他知道名气很大,这个万总,这样的排场,他口中的老师又是什么人?

  搜索没几分钟,不远处传来动静。

  庄心恒扭头一看,徐添已经出来。

  他诧异地走过去,“这么快?”

  徐添点点头。

  里头到底是什么人,庄心恒感觉,徐添出来后,看上去脸色很差。

  “楼下的拍卖会马上开始,万勤会上台致辞。”这时,徐添朝他正色道:“一会你跟他一起下去。”

  庄心恒眨眨眼,“那你呢?”

  徐添:“我今天有点累了。”

  庄心恒一听,“那我也不去了。”

  他直气壮道:“我当初答应的是陪你来,既然你不去,我也不去。”

  徐添有些疲惫,头疼地看着他。

  “还真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啊。”这时万勤出来了。

  他走近了,朝徐添道:“我通常只给人一次机会,现在庄先生自己放弃了。”

  万勤万吩咐手下:“带徐先生他们下去休息”,

  说完朝电梯走去,在好几个保镖助理的簇拥下,眨眼间消失不见。

  “两位,这边请。”

  庄心恒狐疑地看着徐添,“我们今晚真睡这?”

  大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徐添替庄心恒惋惜。

  “你知道刚刚放弃的机会,意味着什么?”他心中本就积攒着火气,这一刻没忍住迸发出来。

  庄心恒愣了愣。姓徐的凭什么这样质问他?

  当了一晚上的谜语人,他早就不爽了,于是顺着徐添话,反呛道:“你什么安排什么盘算都不说,我当然不知道!”

  这下徐添不说话了。

  他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但是,他并不想解释。不想提起……

  两人沉默了一路。

  电梯在二十八楼停下,万勤的下属道:“两位这边请。”

  徐添走出电梯,庄心恒顿了顿,还是选择跟上。

  走进房间后,门关上,终于再无旁人。

  “行了,这下不用再演了吧?”庄心恒板着脸看向徐添:“到底怎么回事?”

  徐添抿了抿唇,半晌:“抱歉,刚刚冒犯了你。”

  庄心恒知道他说的是先前那一个吻。

  仅仅这么一句道歉,他等了一会,徐添却再无任何解释。

  庄心恒不悦道:“你利用我一晚上,我总有权利知道怎么回事吧?”

  “你和那个万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们刚刚见的又是什么人?”

  “还有,为什么要我和你演……”

  话没说完,徐添正面抱住了他。

  庄心恒浑身一僵,皱眉准备推开他。

  徐添脑袋埋在他肩上,声音低沉而沙哑:“让我静一会。”

  庄心恒愣了愣,顿时察觉到他状态不对劲。

  徐添看上去很累,完全没有平时那股子精神,庄心恒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收回手,改在徐添背上缓缓地轻轻拍了拍,“你……没事吧?”

  徐添没回答,依然抱着他不松手。

  庄心恒脸颊渐渐热起来。

  难道就这么任由他抱着?他心想,凭什么一再让人占便宜。

  刚要上手推开,转念又想起从棕榈岛回来的路上。

  庄心恒自诩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纠结了一会,硬邦邦道:“就,就让你再抱一会吧。”

  “就一会!”

  他嘴上是说就一会,可事实上,徐添抱得他都快麻了才松开。

  庄心恒活动着筋骨,没好气瞪着徐添。

  先前当着万勤,是故意做样子。可是刚刚,徐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心想,大概只是心情不好,想要找人取暖,

  跟对象,并没有太大关系。

  徐添垂下眼眸,避开了庄心恒的视线。

  他的样子看上去缓过来不少,庄心恒也懒得再逼问,转身,冷冷道:“我走了。”

  徐添:“别走。”

  庄心恒脚步顿了顿。

  徐添道:“陪我把戏演完。”

  楼下的活动还没结束,万勤的人也没撤走。

  庄心恒纠结道:“可是这里就一张床。”

  徐添不假思索:“你睡床。”

  “那你睡哪?”庄心恒脱口问道。

  徐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庄心恒一看,那么窄,翻身都没法翻。

  他走进卧室,认真巡视一圈,确实再没有其他能睡的地方了。

  评估了一下床的大小,他面色犹豫道:“那要不……”

  徐添:“要不什么?”

  庄心恒闭了闭眼,就当发善心吧。

  他指着两米宽的大床,“要不凑合一晚?”

  徐添抬眸,诧异地看着他。

  庄心恒被他看得不自在,撇撇嘴又道:“当我没说。”

  “我先去洗澡。”徐添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往浴室走去。

  庄心恒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心道他这是……

  水声哗啦啦响起,他盯着那松软的大床一拍脑袋。

  嗐,刚刚是哪根筋搭错了……

  庄心恒打开客厅的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不一会,徐添穿着宽松的浴袍从浴室出来。

  他擦着头发朝这边走来,身上带着湿哒哒的水气,沐浴露的香气扑了庄心恒满鼻。

  旁边还有两人宽的位置,但庄心恒不想这么和他坐在一块。

  他起身道:“我也去冲一冲。”低着头往浴室快步走去。

  徐添拿起茶几上的烟盒火机走到露台。

  夜风微凉,抚动着发丝,说不出的舒适。

  他含了根烟在嘴里,点燃深吸一口。

  烟雾袅袅,转瞬随风而散。

  这让人顿时联想到一个词——往事如烟。

  大概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这种感觉吧。

  说过去就过去了,这样的轻巧……

  徐添冷嗤一声,眉眼间是毫不遮掩的憎恶。

  另一边,庄心恒冲着澡不禁问自己:明明徐添什么也没做,刚刚他躲个什么?

  调整好心态出来,大厅里电视依然热闹地响着,但徐添却不在沙发上。

  庄心恒走到卧室看了一眼,床上也没有,一回头,才发现,昏暗的露台上站着一个人。

  星火明明灭灭,徐添站在那抽烟。

  “怎么不开灯?”庄心恒说着走过去。

  “让我一个人静静。”徐添背对着他,头也没回。

  冷淡的语气,直白的拒绝,庄心恒面子挂不住,二话不说扭头便退回去。

  他独自爬上床,用枕头放在中间隔开,把脸别到一边。

  好一会过去,也不见徐添的动静。

  他心里嘀咕,这烟也该抽完了吧?

  他想打探徐添的动静,又不想被发现,纠结了半天,终于,被子被轻轻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