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添松了松领口,走在前面,经过进门口的卫浴间时,抬手指了指,“你自便。”

  然后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闭目靠坐下来。

  庄心恒转身走进浴室。

  进门时他在徐添身上闻到浓重的酒味,这下瞧他闭目缓神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像醉意全无。

  庄心恒琢磨着自己准备好的计划,忽然有点担忧。但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拎着洗浴用品走进浴室。

  简单一番冲洗,他按计划朝浴室外的徐添喊道:“喂,帮个忙!”

  喊了两声,没有反应。

  庄心恒自己也喝了一大杯,此刻脑袋有点晕。他心想,姓徐的该不会睡着了吧?那他的计划要怎么实施下去?

  不行!这么好的机会,创造条件也要上。

  大不了把人摇醒。这么想着,庄心恒果断裹上浴巾出来。

  刚推开玻璃门,他便看在徐添站在门外。

  对方眼神清明,正不耐烦地看着他。

  庄心恒吓了一跳,捂着身体:“看什么,你转过去!”

  徐添转过身,背对着他,“什么事?”

  “我,我忘记带睡衣过来了,”庄心恒把房卡递过去,“你过去帮我拿一下。就在我的行李箱里,密码是……”

  徐添:“浴室里有酒店的浴袍。”

  庄心恒想说他穿不惯,但徐添朝客厅走去。

  他瞪着徐添的背影,愤愤收回房卡。

  挨着睡衣,他放了几本大尺度写真,就等徐添打开行李箱。

  可恶!这人居然不肯去。

  庄心恒不放弃,又道:“本少爷穿不惯外面的东西!你去帮我拿一下!就在楼下,很近的……”

  最后他说了半天,甚至 “拜托”都用上了,徐添根本不惯他,只冷冷道:“那就穿着刚刚那一身回去。”

  庄心恒:“刚刚那一身已经扔进了脏衣篮,穿不了。”

  徐添:“不是还裹着浴巾吗,自己去。”

  庄心恒:“你!”

  他随便泡了会,只好咬咬牙套上酒店的浴袍出来,肩上半长的头发还滴着水,又打开吹风吹起来。

  徐添回忆着刘总透露的讯息,重新查起那位俞总的背景,正琢磨着,思绪被嗡嗡的声音扰乱。

  他走过去,一把拔下插头。

  庄心恒不满地看过来,徐添:“回自己房间吹。”

  “不吹就不吹了。”庄心恒拿起一条毛巾包在脑袋上,边擦边往客厅里走。

  “徐总这豪华套间就是不一样么,我参观一下。”

  徐添懒得理他,走到露台上,“喂,帮我查一个人。”

  庄心恒看他在讲电话,打开客厅电视,连上手机里事先下载好的视频,开到最大声。

  “对,没错,一查到先告诉我……”徐添说着,客厅的电视里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传来。

  “嗯嗯啊啊”的男声,听上去是在……

  “先这样。”徐添挂断电话。他忍无可忍走向客厅,厉声道:“关了!”

  庄心恒咬着唇,一脸委屈,“怎么,我看个电影也不行?”

  此时屏幕上两个身材健硕的老外正在肉搏厮杀,徐添扭头一看,确实是正常的动作电影。

  不过声音吵得人耳朵疼,他拿起遥控调低音量,影片时长进度恰好出现。

  总共就三分钟,专门挑这么个片段,还这么开大声音,徐添眯起眼睛打量着庄心恒。

  这小子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引他往那方面想。

  “回自己房间看。”徐添冷酷关掉电视,收走遥控。

  “我刚刚喝多了,头晕,走不动。”庄心恒扶额,赖在沙发上不动。

  徐添皱眉,直白道:“我要休息了。”

  “那正好,我参观下你这豪华间的卧室怎么样嘛。”庄心恒从沙发上弹起,摇摇晃晃朝卧室走去。

  徐添:“站住。”

  庄心恒已经自顾自推门进去。

  他对这套间的卧室并无兴趣,平日也很反感这样没有边界感的行为。

  但刚刚瞧着徐添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庄心恒心只差最后一把“努力”了。

  抱着胜利的决心,他这才豁出去。

  走进卧室,空间比他入住的那单间宽敞许多,装潢陈设也明显华丽不少。

  这些虽入不了小少爷的眼,但king size大床……

  庄心恒径直走过去,床上被子规整地平铺着,没有一丝褶皱,如同新入住一般。

  看样子是刚刚打扫过的。这下他心里那点负担也没了,直接上手压了压。

  不错,床垫厚实弹性也很好,比他那个single的舒服。

  不知是被床垫勾引,还是内心深处忽来的灵感,他闭着眼往床上一倒,然后舒展着身体左右滚了滚。

  嗯,确实比他那床舒服多了。

  身体正放松着,两声轻咳声传来,庄心恒懒洋洋睁开眼,便见徐添倚着门,蹙眉看着他。

  “下来。”徐添冷声命令。

  莫约是刚刚泡了澡,身体里的酒精一股脑醒了的缘故,庄心恒一躺上这舒服的大床,浑身倦懒,愣是一动也不想再动。

  他借着三分酒意,耍赖道:“我头晕,今晚就睡这了。”

  徐添:“……”

  头晕?明明刚才还生龙活虎的。

  这小子分明在故意找事。他沉声道:“下来。”

  庄心恒:“我房卡就放在外面,要不今晚换一换?”说着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浅褐色眸子顿时越发水盈盈的。他本就生得唇红齿白,此时似醉非醉,粉嫩白皙的脸上驼红一片。

  再抬眸看向徐添时,那慵懒的眼神,发丝凌乱,翻滚后不整的浴袍……

  徐添恍惚了一瞬。

  不得不承认,眼前此情此景有种说不出的撩人。

  薄唇轻启,他低沉的嗓音拒绝道:“不换。”

  庄心恒侧过身枕着手肘,眼角微挑注视着徐添。

  察觉那清俊的面容渐渐绷起,眼底变得晦暗,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正在触怒对方。

  庄心恒脑子一热,随即点着身侧空当,勾唇道:“那要不,一起凑合一晚?”

  这话换做平时,他肯定说不出口。

  庄心恒心道,果然还是酒后方便。

  他正想着姓徐的这么保守,一定暴跳如雷,当场摔门出去。

  谁知,庄心恒见他缓步走过来。

  “你认真的?”徐添眯起眼睛看着他。

  那眼神,庄心恒心头一颤,本能感觉到危险。

  但关键时刻退缩,多没面子?

  他扶着额头,“反正我,我今晚就睡这了!”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庄心恒说完便有些后悔。

  砰砰地心跳越来越快,他垂着眼,不敢再跟徐添对视。

  香浓的酒气瞬间灌了满鼻,察觉到徐添近距离坐下,庄心恒整个人怔住。

  不、不是应该发火么,这坐下是几个意思?

  想到自己刚刚的建议,他更是面颊滚烫,充耳全是自己的心跳。

  庄心目光忽闪,愣愣不敢抬眼。

  他心想,姓徐的一定也是在虚张声势。细细回想一下,他刚刚一连两次拒绝,那语气那眼神,分明充满了嫌弃。

  对,他此时心中一定恼火,说不定正在酝酿。

  等了半天,没再见徐添有进一步举动。

  这过程有些煎熬,氛围也让人别扭,庄心恒脑袋晕乎乎的,心想还是速战速决吧。

  他一咬牙,掀开眼睫,仰头看着徐添,“那你晚上小心点哦,我睡觉手脚可不规矩。”

  正犹豫要不要配合着来个动作,加强下效果,徐添淡淡回道:“好。”然后在他身侧躺下。

  庄心恒再次傻眼。

  他瞪着徐添:“你,你干什么?”

  “你说呢?”

  徐添伸手关掉房间里的大灯,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下。

  周围瞬间漆黑一片,空气安静得只剩下男人均匀的呼吸和自己慌乱的心跳。

  庄心恒眨巴着眼,整个身体僵住。

  他咬着唇一动也不敢乱动,大脑几近懵逼。

  不对啊,怎么会是这个走向?

  适应黑暗的眼睛盯着徐添模糊的侧脸,他心底直呼:这人不是很保守吗?怎么会这样?

  几分钟过去,徐添保持着先前的睡姿未动。

  庄心恒干脆坐起身来,揉着已经撑得酸疼的手腕。

  他又确认了一下,徐添似乎真的已经睡着。

  本来只是打算恶心对方,决没有真和他睡一块的道理。

  庄心恒郁闷地打开床头小灯,准备拍屁股走人。

  为了不惊醒徐添,他小心着,动作格外轻。

  可不凑巧的是,浴袍一角被徐添压在身下。

  他一点点轻轻拽着,视线不经意落在徐添腰间,再放眼上下打量,这人睡着了居然和上班一样,依旧身板笔直。

  庄心恒在心底吐槽,都睡觉了还不忘装×。

  浴袍拽出来他脚尖点地,正准备起身,刹那间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动作一顿。

  他回头再次朝徐添看过去。

  这人一身衬衫西裤,腰间皮带都没有脱。今天因为跟刘总开会,头发还上着发胶,保持着干练的形象。

  空气里的酒香依然浓郁,庄心恒狐疑地看着徐添,再次躺回床上。

  他挨着徐添侧卧着,目光上下打量着对方。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确定,以徐添的性格,不可能澡都不洗,就这么脏兮兮上床。

  唯一合理的解释——这人跟他一样,此刻不过是在演戏。

  姓徐的根本就没睡着,说不定也是破釜沉舟,硬撑着想借此举吓退自己。

  这么想着,庄心恒斗志再次燃烧。

  谁怕谁呢,他深呼吸闭上眼,使出先前没来得及出的大招——光洁的腿搭上徐添的腰,紧紧盘住。

  过了几秒,徐添没有将他掀开,甚至根本没有反应。

  庄心恒心道,看你还能撑,又抬起手臂伸过去。

  徐添平躺着,他手臂横在人家胸膛,手掌恰好搭在人家另一侧脸颊上。

  然后闭上眼,装作睡迷糊的样子,故意在徐添脸上不规矩地来回摸着。

  这时,昏暗的灯光下,徐添忽然睁开眼。

  那清亮的眼眸中,全然没有半分睡意。

  他刚刚装睡着,本是给庄心恒一次机会,想让他静悄悄离开。

  一再给过机会,奈何这小子不到黄河心不死。

  浴袍松垮,看着送到嘴边的人,徐添:“就这么想让我炒你?”

  这忽然出声,庄心恒吓得指尖一颤。

  他试探着睁开眼,便对上徐添锐利的目光。

  这人果然是装睡的。

  既然摊牌了,他也懒得再装,“拿了钱,小爷立刻走人。”

  庄心恒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谈判上,腿还盘在徐添腰间,手也忘了撤回。

  他跟徐添目光对峙着,只见这人嘴唇渐渐抿紧。

  难道还是不肯答应?

  他正揣测着,徐添忽然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将他压在身下。

  形势陡然翻转,庄心恒呼吸一滞,下意识挣扎。

  然而下一秒,手腕被牢牢禁锢,他想要抬腿,又被徐添膝盖压住。

  男人伏在他耳边,慢条斯理道:“钱可以拿,人不让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