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心恒放下手机，懒得理赵小超了。接着，前面那桌女同事闲聊的声音飘进他耳朵：
“小施，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唉，失恋了。”
“哈哈，你什么时候恋了啊？？”
“唉。是是我男神……好像有情况。”
“你说徐总？”
庄心恒闻言下意识抬眸，只见背对他坐着的女生点点头，“嗯。他今天来我们部门开会，领口居然开着的。”
庄心恒：“……”
旁边的女生诧异：“不可能吧！徐总最注意仪表了！全公司上下，再找不出一个比他穿着还精致讲究的。”
其他两人也附和：“就是就是！他可是咱们公司出了名的禁欲男神啊！大热天的，脖子手臂从来都遮得严严实实！”
“嗯嗯，放在古代，绝对是名门闺秀了！”
小施叹气，“所以我才说‘有情况’嘛。”
大伙又安慰她：“行了行了！都说是‘男神’了。就是没情况，也轮不到咱们啊，吃饭吃饭吧！”
……
听着这番闲聊，庄心恒简直目瞪口呆。
没想到姓徐的在公司这么受关注，少系一颗扣子都能引发这些女同事的感怀。
禁欲男神、还名门闺秀……
庄心恒心底正想吐槽，忽然却怔了怔。
他莫名想起刚刚开会前，徐添递资料时故意避开他扔桌上，以及开会时，又故意让他和别人换位子，以隔开距离的举动。
庄心恒心知，徐添对他这样回避，无非是因为他早上在电梯里的那一番操作。
这么想来，这人好像确实挺保守的。
不仅是衣着保守。
回想起前几次，庄心恒发现，只要稍微有点肢体接触，徐添的反应就很明显。
比如之前摸到他手时，虾滑弄脏他衣服想帮忙擦一下时，还有今早在电梯时。
庄心恒做这些，其实之前只想字面意义上的把他“弄脏”。
但现在，他猛地意识到，或许另一个层面的“弄脏”，能见效更快？
对了，姓徐的还是个直男！
想到这，庄心恒打了个响指。他怎么没早点想到这一层呢！
刘骁端着餐盘过来，瞧见他兴奋的表情，“什么好事啊，庄助理这么高兴？”
庄心恒憋住笑意摇头，“没什么。”
不过思来想去，如果用这个方法……自己牺牲好像有点大。
纠结了一下午，庄心恒最终还是决定：付出才有汇报！
为了安全起见，晚上回家他给赵小超打了个电话。
“喂爸爸。”
庄心恒听他声音：“怎么焉了吧唧的？”
“嗐，还不是……”赵小超：“算了算了，不提了。”
庄心恒：“行吧，问你个事。”
他酝酿了一下，“一个男人，如果去调戏另一个直男，不会走火吧？”
“谁啊？”赵小超纳闷：“没事调戏直男干嘛？”
“我一个朋友。哎，问你你就说了，别废话！”
赵小超：“好吧……确定对方是直男吗？”
“确定。”
“你那个朋友长得好看吗，身材棒不棒？是不是那种很会的钓系？”
“钓你个头！问这么多干嘛！”
赵小超委屈，“不问清楚怎么好判断嘛。”
庄心恒：“……长得一般，还行吧。”
“只‘一般’，”赵小超肯定道：“那肯定不会走火啦！”
不过话说完他又劝道：“但是爸爸，还是让你这朋友算了吧。”
庄心恒：“？”
“虽然不会走火，但明知人家是直男，还去恶心人，小心被人胖揍啦。”
庄心恒眼睛一亮，“你也觉得很恶心人吗？”
“怎么不恶心了，你随机找几个钢铁直男采访一下。”
庄心恒很满意：“行了，那我先挂了。”
赵小超：“哎……”
庄心恒打定主意，再次调整战略计划。这次找准了要害，他决心来个终极方案！
相信集中火力一通猛的输出，徐添一定很快被他拿下。到时候都不用自己开口，他一定会主动请自己离开。
一想到那画面，庄心恒嘴角弯出满意的弧度。
只是具体该怎么操作呢，晚上他躺在床上，认真思考着。到底缺乏实践经验，他索性还是打开论坛取取经。
结果网上那些手段，要不太夸张，要不就太恶心，别说恶心徐添了，庄心恒自己先被恶心倒。
其余还有些虽然看着可以，但他和徐添的关系、所处环境状况，并没有操作性。
最后一番研究下来，他发现，还是得靠自己。
反正万变不离其宗，围绕着“核心”即兴发挥吧！
回公司以来，这些天庄心恒一连听了好几场会议。
各方面综合评估，他看得出，邹明辉那个A土地开发的项目，其实放缓些能规避更多风险。
这个结论他一个新人都能得出来，庄心恒心想，徐添心里大概早有数了，所以难怪他私下总躲着邹明辉。
不过公事公办，最终的定决策还得在会上，让大家心服口服。
庄心恒看着手上这份《法务工具库》，这是上次会前徐添给他的。
仔细看过一遍，内容是另一个同行政级别城市，前几年开发新区的资料总结，包括各种政策流程、典型案例，风险警示。
其实在大型项目开发中，政府有很多不成文的规定，一旦触礁，损失会相当大。这时候与其当开路先锋，其实不如跟着各方的步调来。
庄心恒越看到后面，心中越觉得，大概率周三的决策会议上，徐添会拿这个当杀手锏。
综合性的收益风险评估，再加上各种有先例又不可抗力的隐性条款，确实能完美地堵住发展部的嘴。
看来这人还是有两下子，老爷子没有随便阿猫阿狗地拉过来。
庄心恒心中暗暗评估着，这时吴秘书道：“庄助理，徐总让你进去一趟。”
正看得认真被人打断，他暗自嘀咕：又什么事，真麻烦。
不过想起自己的终极方案，庄心恒表情瞬变，合上资料立刻起身。
机会是靠自己创造的，一会看看姓徐的找他干嘛。
“上次给你那份资料看完了吗？”徐添一边看邮件一边问。
庄心恒：“看了。”
徐添眼睛盯着屏幕，问道：“有没有什么不懂的，我现在有时间。”
言下之意，是可以给他讲讲。
那资料专业名词多，部分内容确实晦涩难懂，不过庄心恒基本都看明白了。
他目光盯着徐添，心念电转，“有，有几个地方看不懂。”
徐添：“不懂的地方标记一下，五分钟后带着资料进来。”
五分钟后，总裁办公室内。
徐添回完邮件，合上笔电。庄心恒走到他身侧，将资料递过去。
“这个X公司V城市更新项目单元专项规划公示案，这里为什么要……”
徐添腰背坐得笔直，脑袋微垂，目光落在资料上，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侧脸。
“这个是为了……”修长的手指配合划着重点，解释完他抬头看向过来，“这样明白了吗？”
庄心恒点点头，不动声色凑近了些，手伸过去翻动资料，“还有这个里。”
“这个条文的意思是……”徐添注意力放在答疑上，对他的靠近没有在意。
庄心恒见他讲得专注，躬着身子，悄悄又将脑袋凑近了些。
“听……”徐添想问“听明白了吗”，
然而一抬头，却对上庄心恒近在迟尺的脸。
近到一根一根眼睫毛，甚至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都能看清楚。
平心而论，庄心恒这张脸长得很好看。
这猛地凑近了，就像失足跌入花园，遭遇乱花迷眼。
徐添看着那深邃的眼眸，不自觉怔了怔。
庄心恒看出徐添一瞬的恍惚，就着他刚刚起的话头，故意做出不解地眨眨眼，“嗯？”
徐添回过神，快速移开视线。
这小子凑得这么近，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皱了皱眉，故意放粗了声音，“刚刚听明白了吗？”
庄心恒：“有点复杂，能不能再讲一遍？”
这分明就是一般的文字理解，还没有先前那案例绕弯子。
徐添抬眸，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庄心恒迎着徐添的目光，大方将手伸过去，指着资料认认真真又问：
“这个V管理局发布的通告内容和实际措施矛盾时，政府部门最后为什么这样处理？”
这一问问得细致，徐添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给人讲解起来。
只不过他视线挪开下一秒，庄心恒得意地挑了挑眉。
他暗暗打量着徐添，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他身侧的扶手上。
这总裁转椅不仅靠背宽阔，两侧实木扶手也用料十足。
庄心恒身量单薄，他掂量着那的扶手的厚实度，心道做做样子应该完全够了。
徐添知道这小子借着这答疑又在作怪，不想再给机会，这回他把问题剖开，讲得详细。
然而刚讲到一半，椅子重心忽然往一边沉。
徐添余光一扫，瞥见庄心恒坐在了他的扶手上。
准确来说，这小子一脚支地，一边屁股坐靠着扶手，侧过身正脸对着他。
注意到两人过分亲密的距离，徐添话音不自然地顿住。
夏天衣服单薄，庄心恒感觉到他背脊不明显地僵了一下。
乘胜追击，他故意问：“徐总，怎么不讲了？”
他的鼻子嘴唇恰好正对着徐添的耳侧。
温热的气息喷薄而来，徐添头疼地闭了闭眼。
庄心恒又倾身，故意手挨着他伸到桌前，点了点资料，“是不是讲到这了，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