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心恒瞪着徐添,满眼怒火。

  他忍了一上午,此时若不是还有两个公司高层在,早已经开始输出了。

  风雨欲来,徐添却面不改色。

  他朝邹明辉和欧阳客气道:“两位,项目的事我们稍后再议吧。”

  这两人都在商场摸爬滚打,人精似的,立刻带上门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两人。

  徐添慢条斯理整理起桌上的资料,庄心恒一把伸手按住。

  皮肤白净细腻,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一看便是双没经过风霜的手。

  徐添目光落在手腕处的白色袖口上,只是,这大热天却穿起了长袖。

  他抬眸,“会议室很冷吗?”

  这冷不丁的一句,庄心恒皱眉:“什么?”

  徐添指了指他的衣袖。

  庄心恒冷哼一声,“少装蒜了!”

  “装蒜?”徐添不解地看着他。

  庄心恒冷着脸从包里掏出件兜帽衫,一把扔在他跟前桌上。

  目光落在那裂痕上,徐添认出是庄心恒昨晚身上穿着的那件。

  昨晚吐得脏兮兮的,他没仔细看,此时那精致的刺绣标志进入眼帘,徐添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这品牌出自著名的法国设计师之手,价格不菲。小少爷气成这样,想必这件正是他的心头好。

  他抿了抿唇,诚恳道:“我赔你一件。”

  “你赔?”庄心恒哂笑一声,冷声道:“你上哪儿赔呀?”

  “这件衣服早绝版了,当初我费了好大劲才到手的,现在有钱你也没处买!”

  徐添沉着目光没说话。

  庄心恒当他是理亏,无话可说。

  可是下一秒,徐添手伸过来。

  庄心恒一把按住兜帽衫,皱眉看着他。

  两人目光对峙,徐添神色坦然,“既然剪坏了,这衣服你也不要了吧?”

  “这么说你想要?”庄心恒挑眉,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贴身穿过的衣服都要,而且毫不遮掩……

  果然是个变态!

  两人僵持着,徐添见庄心恒不肯松手,主动松开了。

  “你这个变态!”庄心恒便收回衣服便开口骂他。

  徐添:?

  庄心恒瞧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悦道:“别装了,你昨晚还对我做了什么?”

  “坦白从宽!念在公司的声誉,本少爷现在给你个机会主动交代自首。”

  徐添愣了愣,“你想让我交代什么?”

  庄心恒眯起眼睛,“是要我报警么?”

  徐添:“报警?”

  “张婶说,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但我早上醒来,腰间背上莫名多出许多淤痕……”

  庄心恒说着卷起衣袖,压着怒气质问:“你敢说昨晚你没趁机对我做些什么?”

  他皮肤白皙,手腕上深深浅浅的痕迹,看着触目惊心。

  徐添垂眸,心中着实愣了愣。

  这小少爷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不经碰?

  他解释道:“你昨晚喝多了一直乱动,我不得不不用力固定住你,否则……”

  装,还在装!

  庄心恒晃了晃那兜帽衫,打断他,“那为什么剪了我的衣服裤子?

  “我早上醒来底裤都没穿,身上睡袍大敞,你还敢说你没问题?”

  “说!有没有拍什么不该拍的东西,主动交出来!”

  小少爷炮语连珠的一通质问,涨红了脸,怒目圆睁。

  徐添察觉自己被当成变态涩情狂,无语地皱了下眉。

  对方正在气头上,他懒得白费口舌,淡定点点头,“那你报警吧。”

  庄心恒:“你!”

  徐添再度后悔不该多管闲事。

  他收拾起资料又提醒:“记得让警察调监控,作为证据。”

  庄心正恒胸口起伏,听到“监控”二字,忽然一怔。

  庄宅大厅院子里一路都装了摄像头,他早上气急败坏,倒把这一茬给忘了。

  “不用你说!”

  庄心恒努了努嘴,声音矮下去几分,“我……我当然会看!”

  “那就好。”徐添转身,准备离开。

  庄心恒伸手拦住他。

  徐添:“又怎么?”

  庄心恒火气虽下去了些,但依然皱着眉,目光并不友善。

  他坚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昨晚醉的不省人事,被人捡尸都不知道,现在倒知道在乎起来了?

  徐添瞧他这么纠缠不休,脸色也冷了几分。

  他道:“给你洗干净披个浴袍我已经仁至义尽。”

  然而,小少爷对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满意。

  徐添忍不住揶揄:“怎么,还想让我给你穿内裤?”

  “你几岁了?”

  “你!”

  庄心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不过想一想,如果内裤都替他换了……

  好像确实是更恶心。

  想起早上张婶说的“狗都嫌”,他狐疑着,缓缓抬眸又看向对方。

  “你、你当真……当真没再对我做些别的?”

  “别的?”徐添失笑,“比如说呢?”

  庄心恒听出他是故意的,咬着唇,脸上仍是涨得降红。

  他低声问:“那……那为什么剪我衣服裤子?”

  徐添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沉默了几秒后,他道:“太脏了,不想碰。”

  脸色仍是先前那副淡定的神色,他但说话时垂下眼眸,别开了视线。

  庄心恒以为是嫌弃,不悦地皱了皱眉。

  徐添今天的领口依然扣到最上,衬衫西裤干净没有一丝褶皱。

  这人总是这么一副精致讲究的装扮,若说他有洁癖,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庄心恒半信半疑地看了徐添好半晌,冷声问:“真的只是这样?”

  徐添没回答,看了眼腕表,反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庄心恒刚刚听到他下午还有好几个会,今天似乎很忙。

  姓徐的一脸坦荡,他想了想后,侧身让开。

  徐添随即从他身边经过。

  庄心恒转身,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如果让我查到什么,绝对不会放过你!”

  徐添脚步顿了顿,“嗯,查仔细些。”

  眼看人就要走出会议室,他又道:“等等!”

  徐添脚步顿住,耐着性子再次回头。

  庄心恒抿了抿唇,表情十分别扭道:“昨晚的事……不许和别人说!”

  徐添:“……”

  他无语道:“我和谁说?”

  -

  徐添走后,庄心恒脑子渐渐冷静下来后。

  他心道自己这怒气腾腾杀到公司,不仅没拿姓徐的怎么样,还被坑着旁听了一上午的会,受了一肚子气。

  没有确切证据就来发难,确实太莽撞了。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仔细一想,也可能真冤枉了姓徐的。

  不过就算他真是正人君子,没对自己做些什么。一想到自己被看光还碰过,还是让人气得牙痒痒。

  尤其这人还揪着他酒后的窘态,言语之间尽是……

  庄心恒皮肤白,五官精致,从小就漂亮得男女通吃。从来只有人给他递情书,想跟他走近一点的。

  当面这样被嫌弃,小少爷还是头一遭。

  从会议室出来,他鼓着腮帮子,一肚子气。

  “小少爷,你们聊完了啊。”

  庄心恒回头,是邹明辉。这人怎么还在,他狐疑地看着对方。

  邹明辉守株待兔地等了好一会,装模作样道:“刚刚上了个洗手间,正好出来。”

  “咦,”他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徐总呢?”

  “走了。”

  庄心恒语气冰冷,板着张脸,“心情不好”四个大字已然清楚地写在脸上。

  “你跟徐总,不会是闹矛盾了吧?”邹明辉关切地问他,心中却笃定就是这样。

  见庄心恒冷着脸,不答话,他试探着又道:“徐总这个人吧,确实是严厉了点,有些不近人情……”

  谁知,小少爷眼风一扫,快步走开了。

  邹明辉掂量着分寸,本想试试庄心恒的反应,从他这边找个抗衡姓徐的点。

  可没想到……

  看着那走远的背影,他郁闷地叹了口气。

  庄心恒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吴秘书过来通知,“庄助理,您下午不用再待在总裁办了”

  他皱眉,“什么意思?”

  吴助理道:“是徐总的意思,让您重新当回总裁助理。”

  “我旁边已经加好了工位,您一会带着私人物品坐过来。”

  “徐总的意思?”庄心恒嘀咕着。

  他警惕地想,姓徐的这又是什么花样?

  坐到吴秘书旁边,意味着今后每天都要看到他那张讨厌的脸。

  想起刚刚发生的那些尴尬事,他下意识就要拒绝。

  但随即又想起,他的目标是拿钱走人,离姓徐的近一点不是更方便行动么?

  思虑一番,还是配合着坐过去了。

  宿醉后又早起,庄心恒胃口不怎么好,中午反也没吃,整个人感觉十分疲惫。

  搬完工位,他敲开徐添的办公室门,“我头疼,下午请假回家睡觉。”

  他已经打算好,如果姓徐的不批假,那下午就堂而皇之地睡在他办公室门口。

  结果徐添爽快地点了点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庄心恒狐疑地看着他,略有些意外。他冷冷拒绝:“不用了。”

  拖着步子刚出大楼,小陈已经开车等在门口,他打了个呵欠拉开后座。

  车子开动还没五分钟,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