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误会，他是我老乡，我就是跟他打声招呼，真的!”辛磊强说着想要挣脱楚越川的手，没挣脱掉，肩膀一片都又疼又麻。
楚越川看向楚末询问，楚末裹着围巾戴着口罩，头发丝都没乱，只是眼眸在颤动。
“哥，我没事。”楚末拿出本子给楚越川写字，这边人多，他不想给楚越川惹麻烦，他也的确没事。
楚越川警告的看了眼辛磊强，这才松手，辛磊强连后退几步，没敢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快步走了。
楚末以为辛磊强还会再纠缠，没想到辛磊强溜的这么快。
楚越川是长的高大，可不会打架。
看来个头高很有威慑性的。
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长高一点，现在的高度，比前世矮了快十厘米。
辛磊强一走，楚末就往楚越川这边靠近了几步，直到挨到了楚越川的胳膊。
“别怕，我不进去了。”楚越川感觉到，没有躲开，低头跟楚末说了句。
“有哥在，我不怕。”楚末写道。
感觉到楚末的信任和依赖，楚越川心里感觉满满的，昨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走了?”这时宋翊旸挤了出去。
“我刚才看到一个双水大队的人，怕他欺负楚末。已经跑了。还剩点东西，要麻烦你去买了。”楚越川怕辛磊强再来，就跟宋翊旸说。
“行吧，那我再进去一趟。”宋翊旸将手里的东西给楚越川又进去了。
等宋翊旸买完东西，差不多过了半个来小时。
“给你买的，圆珠笔，不用削铅笔，也不用灌墨水，好用。”宋翊旸除了买了一些吃的，还买了一盒笔给楚末。
“谢谢宋大哥!”楚末看到自己短了许多的笔头，笑眯眯的给宋翊旸写了一行字，收下了那盒笔。
“等着吃你的红烧肉呢!”宋翊旸笑道。
楚越川看了眼那一盒笔，他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宋翊旸细心的注意到了。
而且，那一盒应该不便宜，宋翊旸会送，楚末也接了。
楚越川感觉又不怎么开心了。
几人在供销社买了东西，又一起去了属公社卫生所的中药房。
楚末之前炮制了一些草药，加上昨天分拣出来的一些，多少能卖一些钱。
谢新儒给楚爷爷开了一个中药调理药方，还有楚末自己的，去药房抓药回去开始调养身体。
楚末畏冷，马上入冬降温，抵抗力不行容易生病，楚末想想就有些怵。
到了中药房，楚越川先将鲜摘的几种草药拿出来。
“鲜的，晒干就没多少重量了，全部两毛。”中药房的老中医看着几样草药，摇了摇头，给出个价格。
楚末感觉还不错，这些草药是楚越川花了半天采的，还只是其中的一半，能有两毛的价值，跟干了一天农活差不多了。
楚末将之前楚越川采摘的一株他感觉最有价值的草药给老先生看，就拿了这一株，当样本问问价格。
“就一株?在哪里挖的，有多的吗?有多少要多少，鲜的一斤五块。”老先生一看到这株药草，眼睛都亮了。
“就拿了这一株来，下次采到多的，给您送来。”楚越川说了句，没想到这种药的确如楚末说的很值钱，只是这种草药的确很少。
刚才还很严肃的老爷子对楚末几个人笑容都放大了几分。
楚末又拿出自己炮制好的草药，其中包括切片好的何首乌根茎。
这些药材卖了十多块，主要是何首乌根茎比较值钱，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老爷子，往后农闲了，有的是机会去山里采药。我们都卖给您这么多药材了，您看在您这里买药能不能便宜点?我们还要抓一些药呢。”宋翊旸知道楚末要来抓药跟着说道。
“你们要抓什么药?价格都是定好的，不过你们买的多会给你们送一些降火或者预防感冒的药包。”老爷子说。
楚末将自己列的药材，以及需要的克数等列在一张纸上，给了老爷子。
“你确定按照这个药方抓?这药方里的药，我们这里缺了两样药材，要去县里才能买到。这可不便宜，一副药至少得两三块钱，只能吃一天。”老爷子看到楚末列摇的摇头。
楚末和宋翊旸都换了破衣服，楚越川还是那身衣服，看着就不怎么富裕的样子。
楚越川听的眉头紧皱，没想到楚末的药不单单贵，还稀缺，跟楚爷爷的药差不多，要去更大的地方才有。
“那另外一副药呢?”楚末指了指楚爷爷那副药写道。
“这个可以，要三十副的话，十五块钱。”老爷子点点头。
楚末把钱付了，老爷子去抓药。
“你要抓的这药是治什么的?就差两样药啊，你要需要我让我哥寄来，他在京都，肯定有这样的药。”宋翊旸问楚末。
“主要是调养身体的补药，不吃不影响什么。不用麻烦了。这不是还有一副吗?”楚末写道，没直说是给楚爷爷买的药，不然又要从楚越川那边套现了。
他自己的药只能先想别的办法了。
或许可以写信回家，让家里人寄来，但这就有些太麻烦凤城楚家的人了，他来的时候已经带了不少家里的积蓄了。
回头可以先问问钟茂松，看看有没有信任的人在县城，给钱帮忙买了寄过来。
“行，可别跟我客气。”宋翊旸说。
这边说了几句，老中医抓好了药给楚末包好了。
他们将买到的东西最后都打包好放在了袋子里由楚越川带着。
“川子，东西你帮忙拿下。我们先去办事，等你交了公粮我们还没去找你，你拉架子车来找我们，说不定有用，就在最东头公社大院那边。”几人除了药房，宋翊旸对楚越川说，他要和楚末一起去火柴盒厂的办事点。
“嗯。”楚越川接过了东西点了点头，他还要去帮忙交公粮。
楚末和宋翊旸离开，楚越川看了看两人离开的方向，先没有去粮管所那边，拐了个弯儿到了公社这边的运输大队。
楚越川到了运输大队的宿舍楼这边，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见到楚越川便热情的迎了上去。
“川子，稀客啊，你怎么想起来这里了!”那青年拍了下楚越川的肩膀说。
“今天交公粮。”楚越川简单的说。
“那快进来坐，今天我请客。”那青年说。
“不用了，等下还要去粮管所。我想问下，你上次说的跟车去省城的事儿，还可以吗?”楚越川说。
“可以啊。最近要过年，治安不太好。我跑一趟车心惊胆战的，要有你在，就安心多了。你现在可以了?去一趟要，你爷爷那边怎么办?”那青年说。
“可以，家里有人照应。下次时间是什么时候?”楚越川问。
“我这次刚回来修整，车子也有点问题，再过四五天吧，到时候我给你捎信。”那青年说。
楚越川和那青年说定后，就没多说了，离开去了粮管所那边帮忙交公粮。
另一边楚末和宋翊旸到了办事点，那里门关着，不知道是没上班，还是去哪里忙了。
楚末和楚越川等了好一会儿，有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楚末前世见过这个办事员，一眼就认了出来，拉了下宋翊旸示意。
宋翊旸笑了笑上前去打招呼。
楚末让宋翊旸在供销社那边买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包价值一块钱的香烟。
楚末不爱闻烟味儿，但是这会儿也只能先忍忍了，好在有口罩隔着。
他记得当初听李婶儿提过一嘴，这个办事员爱抽烟，每次去交货都要带包香烟，不然就说这个不合格那个不合格的。
宋翊旸上去先递根烟套近乎，聊了两句。
宋翊旸有京都背景，腔调一出，家里情况好转后成分也好起来，说起来话也硬气。
“这烟抽的不地道，等改天我让我哥给寄几包熊猫牌香烟，到时候有机会一起抽抽。”宋翊旸跟那人套了一会儿近乎。
楚末跟宋翊旸说装可怜做戏的计划，后来宋翊旸想了下，觉得最少有一个人有资本，这才说得过去，他自己就做那个有资本的人。
“行啊，要有的话我买几包。你找我有啥事，直说了吧。”那人听到这话眼睛都跟着亮了亮。
“老哥，你是痛快人。我就不跟你拐弯子了。我是桃花沟大队那边的知青。你在这里久了，应该听说过，那边太穷了，今年又收成不好，难的很。你说，我还有我家里人接济，其他村民咋办?你看看我这个兄弟，瘦成这样，生病了都没钱买药。听说这边可以领半成品的火柴盒糊，就来看看，能不能分给我们一些。这是我们大队长队长的介绍信，我也是带着任务来的。”宋翊旸说着拿出介绍信，语气非常真诚恳切。
说的时候指了指楚末。
宋翊旸一眼就看出楚末是个秀气可爱的男孩子，所以跟楚末接触就没有什么顾忌。
楚末看着宋翊旸神态，感觉宋翊旸的确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这个……不是我不给你们桃花沟大队。我也是有任务的，耗损多了，可都要我赔钱，那些村民可没钱赔。不合格的话也废了，只能找可靠的人，还要花时间培训。”那人面露难色。
“这对我们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我的这位兄弟在家里时做过，一天能糊两千多个，保证又好又标准。你要是不信，可以让他现场示范下。”宋翊旸说。
那人抽了宋翊旸给的烟，加上聊了几句，感觉到宋翊旸的背景还不错，顿了顿就答应了。
那人拿了几套出来，让楚末示范。
宋翊旸帮着楚末争取到了示范的机会，楚末活动活动手指，好多年没弄的，但是他曾经糊过十多万个，步骤早都熟记于心了，之前在路上的时候也复习了好多遍。
从打浆糊开始示范，内盒和外盒需要的浆糊浓稠是不一样的。
楚末心无旁骛认真准备。
浆糊打好，楚末先糊内盒，用比较稀的浆糊，仔细的对应好，没有一点多余的浆糊露出，也没有渗透，糊很的结实。
关键是速度很快。
没一会儿几套内外盒都糊好了，贴花跟打印的一样分毫不差。
办事员原本只是意思下给宋翊旸一个面子，没想到楚末糊的手法非常的熟练专业，这一套下来，又快又好。
要是人人都有这样的水准，他也不至于这么愁。
之前给双水大队一些份额，上交上来的不少不合格的。
“老哥，你看行吧?我们根本不用你来培训，他会给我们的人培训。如果有耗损，你可以从工费里扣。不够扣的，我垫付。第一次的话，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付押金在你这里，你写个收条就行。做好了，送过来，你觉得做的好，就继续给我们，要是不好，你以后都不给我们大队做。”宋翊旸说。
降价那些算是最后的选择，先说了这些，宋翊旸等着那办事员回复。
办事员也是想要高效率的完成上面交代的份额，楚末能做的这么好，要是桃花沟大队上的人在楚末的培训下，都能做的这么好，那就是他最想要的。
“行，我看你是个实诚人，又是真心为了大队上办事，就分给你们大队一些。”办事员看了看楚末和宋翊旸拍板答应了。
楚末和宋翊旸对视一眼都还很高兴。
“老哥，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如今像你这样为我们不办实事的人不多了，我们桃花沟的父老乡亲都会记住你的好的!”宋翊旸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给了那办事员五十块的押金，他写了收条。
“我先给你们十万套。一万套是一箱子，得用车子来拉。我给你们的耗损是千分之一，当然越少越好。”办事员给了他们份额。
现在的价格是一百套给六分钱工钱，十万套就是六十块钱。
听起来多，对于整个大队并不多。
跟办事员说好，宋翊旸和楚末出了公社大院去粮管所那边要去找楚越川。
刚才在里面高兴也只是对视没表现太过，这会儿宋翊旸直接挼在了楚末脑袋上。
“行啊，你真厉害，刚才我看那东西那么小一点，还要糊来糊去的，就觉得麻烦，没想到你糊的那么好。”宋翊旸说道。
楚末被宋翊旸弄乱了头发，也没有不高兴，伸手拨了下头发，朝宋翊旸笑眯眯，他也高兴，这件事办成了，通向获得大队招工或者大学名额的路又近了一步。
“咳!”一声咳嗽响起，宋翊旸看去，看到楚越川拉着架子车来了。
楚越川沉着脸，宋翊旸竟然敢摸楚末的脑袋，他都没摸过!
“川子，你来了!正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事儿办成了!你这一个车子根本不够用的。是不是交好公粮了，得叫其他车也来。”宋翊旸说。
宋翊旸这话一出，楚越川的注意力暂时被转移。
事儿办成了，也就是说，他们村里可以领火柴盒回去糊了，这对于队上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我去再叫人来。”楚越川说了句，把架子车给了宋翊旸，转身又去叫人了。
后面钟茂松，还有钟雨军他们都来了。
钟茂松没想到楚末和宋翊旸真的把这件事办成了。
这对于如今的桃花沟大队，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众人将那些装箱好的火柴盒半成品装车，回桃花沟，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
回去路上，作为功臣，楚末被安排坐在了一辆牛车上，跟着几个小孩和妇女一起坐。
“老钟叔，这件事都是楚知青的功劳。我们在那办事员面前下了军令状，保证完成的又快又好。后续要怎么做要听楚知青的安排。他会给大家做培训的。”路上宋翊旸跟钟茂松说。
“嗯，这个知青娃有本事，听他的!”钟茂松表示肯定。
“老钟叔，咱们大队这么多人，这怎么分配啊。总不能一家分几个吧。”有人问道。
这东西就像是一块肥肉。
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没有的话，那都没有，相安无事。
现在有了，怎么分配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钟茂松皱起眉头。
如果全部给一个人做，那这一个人就能把这六十块都赚了。
要分出去，分给谁，也是问题。
“这事儿回去开会再说。”钟茂松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就对问的人说。
刚才的高兴劲儿消退了一些，大家都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对此楚末还不知道，他折腾了许久，因为起太早，又困了，这会儿坐牛车上摇摇晃晃就又开始打盹儿了。
一路打到了桃花沟。
因为各种折腾，到桃花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大家都自备了干粮，饿了就啃干粮。
“老钟叔要在大队部开个会，你作为这件事的负责人也要去参加，应该不会很久。”宋翊旸跟下车后迷迷糊糊的楚末说道。
楚末点点头，宋翊旸陪楚末去开会，楚越川看了眼，就先回家去了。
队上的会计，支书，记工员，妇女主任等等领导都来了。
“老钟叔，糊火柴盒是集体的事，不用算价格，我们算工分，凡是做的好选进去的人干一天十个工分，您看行吗?”楚末看他们讨论的，宋翊旸当场念给了钟茂松听。
“对，算工分，这样好!”众人听到这样的分配，担心自己家分不到的，或者分到手就几百个也不够什么的，松了口气。
“小知青这办法好!”大家都赞同。
楚末有些不好意思，这也是前世钟茂松开会和队上的人商定的最早办法。
“老钟叔，选人咋整?”记工员问。
“第一次要做好，要选手巧细心的。老钟叔，我想先选十二个人，我教他们一起做，先把这一批赶工出来，交到办事点，等我们拿到更多，就可以让更多的人一起参与进来了。”楚末写道。
他记得前世大队上几个手巧的人，跟他一样都有过一天两千多的记录。
所以提前选进来培训应该不会差的。
“你选?”钟茂松原本要自己选的，他一向公正，不会有人不服气的，即使不服气也是针对他，没想到楚末会把这个事儿揽在身上。
楚末没和队上的人接触过，连谁是谁都不知道吧?
“老钟叔，这事儿楚知青熟，就听他的。”宋翊旸无条件支持楚末。
事情是楚末拉来的，钟茂松不放心楚末选人，还是点头了，等楚末选出来再看看。
楚末将他记得的几人写了下来。
他记忆里的人凑不够十二个人，就把楚越川和宋翊旸加了进来。
楚越川前世会修电器，精细工作应该也可以的。
做这种工作对于楚越川来说就相当于休息了。
连续秋收，又是挖井的，楚越川好久都没休息了。
钟茂松看了眼楚末写的人，名字的确不详细，都是一些小名，或者辈分的称呼，但一眼也能看出是谁，想必是自家婆娘跟楚末提过的，这几人的确都是巧手。
十二个里面除了楚末，只有三个男的。
其余都是女的，而且集中在楚越川所在的二队，李婶儿对这些熟，楚末跟着也熟了。
“那行，我让人去通知，明天早上让小军去叫你，一起到大队部开始培训。”钟茂松说。
心里多少还有点担心，怕这样做有人闹起来。
但是第一批的确需要质量和速度，必须选好了人。
钟茂松吩咐了几句就让楚末和宋翊旸先回去了。
办成一件事，楚末感觉心神放松，和宋翊旸很快回到了楚家。
楚末答应宋翊旸要做红烧肉给他吃，下午饭就做了红烧肉。
炖的软烂的红烧肉，入口鲜香，肥而不腻，宋翊旸吃的太开心了。
“啊，我好想把楚末打包带走啊!原本我可能回城我还挺高兴的，但是想到吃不到楚末的饭，我就想哭。楚末，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城，我让我哥帮你弄个名额来。”宋翊旸跟楚末打趣道。
楚末看宋翊旸开玩笑的样子，只是笑着没应他，低头吃饭。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旁边的楚越川筷子停了下来。
看了眼宋翊旸，又看了眼楚末。
晚上宋翊旸要走时，楚越川送了他出去。
“你喜欢楚末?”出去的路上楚越川问宋翊旸。
“当然喜欢了。”宋翊旸说。
“认真的?”楚越川问。
“还能不是认真的?楚末多好啊，谁不喜欢?”宋翊旸说。
“他成分有问题，你家里还有办法帮他?”楚越川又问一句。
“成分算什么?我之前不是成分也有问题吗?现在变了很多，说不准的。”宋翊旸感慨道。
他说要帮楚末回城也不是单纯开玩笑。
他是真的觉得楚末很有意思。
这样的小孩放在这里受苦，太遭罪了。
楚越川听着宋翊旸说的，没再说话，送出宋翊旸，楚越川在外面停留了许久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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