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笛在那座蔷薇迷宫中兜兜转转, 绕了好几圈,却始终甩不掉身后追逐的人,仿佛那人在他身上安装了一个定位系统似的。
想到这里, 景笛不由得心里一惊。
说不定还真有定位系统!
当时在车厢的时候, 他记得那个波浪卷抽到了一个叫【夜莺的裙摆】的道具, 是一根绿色夜莺的羽毛。如果真的是这个道具在定位他的行踪,那么毫无疑问, 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波浪卷。
现在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他在原地守株待兔等着那人过来, 先下手为强, 杀了对方之后将道具夺过来, 以绝后患。
另一个方法,则是他就这么在迷宫中永不停歇地跑下去,一直拖着那人拖到二十三声夜莺啼叫结束就可以了。
景笛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泡泡糖丢进嘴里, 一边嚼一边思索着。
第一个方法其实是有风险的, 如果对方不止一个人, 或者有比他更厉害的道具。那他的行为无异于羊入虎口, 送上门去了。
而第二种方法也不见得就一定能成功逃过此劫,一旦对方联合起来分头包抄, 将他围困, 那他就真变成了困兽,只能等着对方来瓮中捉鳖了。
想来想去, 这两个方法都弊端, 但是眼下的情况, 他又暂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景笛算了一下, 对方五个人, 其中一个楚愿在唐戎那边, 应该很好被解决。那么剩下的四个人,拥有【夜莺的裙摆】的波浪卷肯定会来追杀他,而抽到【羽毛笔】的肯定会去和风暮染争夺改写故事的权利……
那么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儒雅男,一个是胖子。他们大概率会去直接阻止唐戎画画。
所以,他身后应该就只有波浪卷一个人,她能一个人对他紧追不舍,应该是手里有不得了的武器,那他还是小心微妙,就这么跟她兜圈子吧。起码在比体力这一方面,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景笛吹出一个泡泡,缓足了精神,继续在蔷薇迷宫里绕起来。
拿着【羽毛笔】的寸头将那个牛皮笔记本拿在手中,闪身上了楼梯,“很抱歉,你来迟了,胜利是属于我们这边的。”
“哼,你现在说这话未免有点儿早吧。”风暮染拿出一把金刚伞,将伞柄朝前一推,几枚暗钉就从伞骨中射出,纷纷朝着寸头男飞去。
“你当真以为这个本子上只有你能写吗?”寸头男将手中的【羽毛笔】冲他晃了晃,“我已经在这个本子上复活了好几个我们这边的人,而你的那些伙伴,可能正在郁闷为什么那些死去的人会突然复活吧。”
“你胡说,这个笔记本分明不能写让人复活的情节。”风暮染虽然这么说,但是看着他手中的【羽毛笔】,未免心中也有些疑虑。
“其他,也包括你是不能写,但是你以为我抽到的这个道具是干什么的?”寸头男得意地看着他眼中变换莫测的神情,“只要有这个笔,什么样的情节就都能写出来。”
风暮染突然一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件好事。因为这样的话,我的队友就不用因为和我们相对立的身份而必须死了。”
话音刚落,他再一次转动金刚伞,数以百计的针朝着寸头男飞去。但是那寸头男也不是吃素的,从墙上摘下来一幅画挡住飞来的针,翻身从楼梯上下来,将手中的【羽毛笔】和笔记本揣进怀里,袖中掉落出两柄短剑,身体敏捷地朝着风暮染冲了过来。
风暮染毕竟只是个成天里关在房间里画画的艺术家,手里的金刚伞是他抽到过最厉害的道具,虽然厉害,但是也只能用三次攻击,剩下的作用就只能用来防御了。
而刚刚,他已经用掉了两次攻击,幸而这伞十分结实,即使面对寸头男敏捷的动作,也堪堪挡住了一击。
只是,如果这场战斗不能尽快结束,那么到最后等到风暮染的体力用光,就只能成为寸头男的剑下亡魂了。
得尽快想出一个能速战速决的办法来。
情急之下,风暮染一手拿着沉重的金刚伞挡住寸头男的攻击,一手抄起手边的烛台,趁着寸头男在伞后,并没有看清他的动作,闪身一烛台砸在他的颈侧。直砸的寸头男连连后退。
风暮染看准时机,又一推伞柄,伞柄刀刃从伞尖射出,两刀落空,一刀刺进寸头男的喉咙。寸头男似乎根本没想到,就在这一两秒的时间里,自己竟然在生死线上跑了个趟。
那刀刃的位置有点儿偏,并不致命,只是让他再发不出声音来,喉咙里只传出“嘶吼嘶吼”的声音。
风暮染一口气还没喘出来,寸头男就将手中的一把短剑朝他抛了过来。时间太短,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躲闪,那柄短剑就已经刺入了他的身体。
风暮染只觉得胸口一凉,疼痛后知后觉的从那一处冰凉刺骨之处传出来,他再低头看去,那短剑正中自己的胸口。
鲜血一瞬间就在胸口处晕染开,将他的衣服染红。
而此时,第19声夜莺的啼叫也正好响起。
寸头男朝着风暮染走过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虽然他不能说话,但是从他的眼神中,风暮染就能知道他想说的话。
“你看,你们这些人都会死在我们手里,胜利最终还是属于我们的。”
风暮染看着他愤恨而又得意的嘴脸,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半张着嘴,呼吸慢慢开始变弱,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寸头男见他不说话,便蹲下身来,想近距离欣赏他死去的过程。却突然看见原本已经意识恍惚的风暮染突然间瞪大双眼,身体猛然一挺,有什么东西从他脖颈划过,鲜血喷涌而出。
寸头男抬手摸了摸脖颈哗哗流出的鲜血,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喉咙,就倒在了地上。无神的双眼死不瞑目地望着天花板,那些油画中人,满是欣喜地看着他,似乎他的死只不过是一场还算不错的表演。
风暮染爬向寸头男,从他怀里掏出那本笔记,而那只【羽毛笔】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断成了两节,已经不能再用了。
他一泄气,愤愤地将那支断了的羽毛笔仍在一边,然后用自己手上的鲜血将本子上寸头男写的情节全部抹除,然后又翻了一页,捡起从桌子上掉落的那只笔。
他趴在地上,用尽全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用笔尖蘸了蘸他身下流在地上的血,一笔一划地在本子上写出了整个故事的因果。
而就在他写到最后的时候,笔记本上竟然自动浮现出了结局。原来这本笔记的结局确实如宋岐南所说,已成定局,他的任务只不过是讲述故事,只有整个故事的脉络被整理清楚,这两个结局才能被触发。
但那是两个结局,一个是夜莺在第二十二声的时候被杀,他们全部被封在了油画之中。
而另一个结局,则是夜莺逃过了尾追堵劫,复仇的血红蜘蛛也在地二十三声夜莺啼叫之前画好。那些作恶多端的人都受到了上帝的审判。
至于最终到底是哪一个结局,还要看他们在二十三声夜莺啼叫,到底是哪一方获胜了。
可是很快,才刚浮现出来的结局竟然消失了,风暮染往后翻了翻,后面依旧是空白的。
难道说……结局有变?
第二十一声夜莺啼叫已经响起,整个画室已经被那些死而复生的乘客包围,他们手里都拿着道具,正面硬刚他们两个人绝对会吃亏。
再加上一个需要防备的楚愿,只靠洛臾和宋岐南两个人抵挡属实是有些困难。
“唐戎,你快点醒来呀!”洛臾将枪头架在窗台上,看着外面逼近的人急得直跺脚。
“你现在急也没用,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的。”楚愿淡淡道。
“你给我闭嘴!还不是因为你把他打晕了。”洛臾眼眶一热,回头看了眼已经负伤靠坐在门口的宋岐南,心里难受极了。
“我不是圣人,我没有必要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手下留情。”楚愿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出手救我,所以,你们放心,我不会背后偷袭你们,你们只要专心应敌就可以了。但也别指望我会帮你们。”
“哼,谁指望你帮我们了……”宋岐南靠在门框上,手里的枪已经剩下最后两发子弹,而夜莺的啼叫也只剩最后两声,可是唐戎却不见醒来。
“不过这事儿确实也怨不得你,大家都是为了活命,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要求别人为了自己豁出命去。”宋岐南听着走廊的脚步声,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谢谢你没有在我们背后捅上一刀。”
说完,便朝着走廊的人影开了一枪,沉重的人体倒在地上的声音之后,再也没了动静。宋岐南看着他没有再复活,这便知道风暮染已经矫正了被改变的剧情,那么接下来,他们只要将这些人全部杀死,就……
就算全部杀死,唐戎醒不过来,一切都是徒劳……
可就在这时,唐戎竟然站起身来,手里还握着那朵【地狱蔷薇】。他将一整支蔷薇都蘸上浸了血的颜料,然后在画布上画起来。
这一回,唐戎落笔干脆,行云流水。
就在第二十二声夜莺啼叫的时候,那只蜘蛛已经基本成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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