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等了一会儿, 却一点儿也不见那红烛有什么动静。
“不会是这符文对红烛上的封印不对症吧?”洛臾问道。
几人心里都有这样的疑虑,但又说不上了个所以然。
“难道是我们还有别的步骤没有做齐?”宋岐南也发问,“看那些电视剧上都是做一场法事, 或者念几句咒语之类的……”
这话一出, 几个人面面相觑, 似乎发现了什么其中的机缘。
“我知道了。”洛臾突然说道,“你们看见大堂中央的那个太极了吗?太极八卦, 每一卦一个方位。”
他又指了指屋顶,“你们看屋顶蹲守的四个神兽, 我记得他们吉丘的祭台也是由四大神兽镇守的。我们四个站在四神兽相应的位置, 一起将刻在红烛身上的符文念出来, 说不定这个阵法才管用。”
这么一说,突然豁然开朗,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 刚好有一个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的办法, 死马当活马医, 试一试。
四个人分站四角, 由洛臾打手势,几个人一起默念咒语。
那红烛中心的火苗突然跳了跳, 火势也变大了。接着, 大堂中央的太极八卦图开始转动,并且发出沉闷的类似于什么机关的声响。
此时, 红烛身上的符文开始隐隐发出红光, 而且越来越亮, 没一会儿, 那些符文竟然燃烧起来, 红烛开始慢慢融化, 鲜红的想血一样的蜡油淌了一地,缓缓的将地上的太极图案盖住。
随着红烛的慢慢融化,中间似乎有什么带棱角的东西慢慢显现出来。不多时,一具红色的棺椁竟然显现出来。
那棺椁十分的精致,边缘用纯金镶着,四个角都镶着拳头那么大的四个红宝石。而棺椁的正面,则是刻着鎏金的纹路,那花纹繁复精巧,有花鸟鱼虫,还有环绕着各式各样的图腾,看上去精美绝伦。
棺椁的侧面用朱砂写着许多符文,这些符文与红烛上的符文不太一样,倒是像吉丘族的文字。而整个棺椁上,还缠绕着数根穿着红色玛瑙珠的红线。
“这是谁的棺椁啊?”洛臾忍不住惊呼。
“这么华丽精巧,棺椁的主人肯定身份不凡。”唐戎道,“说不定……这就是禾乃的棺椁呢。”
“可是禾乃不是被火烧死的吗?”风暮染问道,但又随后自己答道,“也有可能是禾茗给她做的衣冠冢。”
“要不要打开看看呢?”宋岐南眯眼瞧着那华丽的棺椁。
“废了这么大功夫才发现的东西,当然打开一看究竟了。”洛臾理所当然。
原本竖立的红烛倏然变成了一具竖立的棺椁,还真叫人有些看不习惯。
棺椁本身巨大,虽然比红烛小些,但是棺椁本身严丝合缝也不是能轻易打开的。而至于怎么打开这个棺椁,几人又犯了难。
“干脆用撬棍给它撬开吧。”宋岐南提议道。
唐戎沉吟半晌,点点头,“先试试看吧。”
几个人围着棺椁找了许久,才面前看清楚一点棺椁的缝隙。宋岐南和风暮染拿着撬棍各站一边,将撬棍的一头支在棺盖的缝隙里,使劲撬动。
唐戎则绕到了棺椁的背后,却发现这里密密麻麻地钉着无数根钉子,而棺椁的边缘有一个凹槽,凹槽里放着一捆缠起来的红线。
唐戎仔细瞧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钉子,却发现每一个钉子之间的距离,钉子的排列和位置都是没有固定的规律可循的。
他又转到正面看了看那个繁杂的图腾,大概形状呈纺锤形的图腾两端,一端是太阳的图案,另一端则是弯月的形状。
唐戎若有所思的蹙起了眉头。
“有什么发现吗?”一旁的洛臾问道。
“太阳……月亮。”唐戎喃喃道。
转而,他再一次绕到棺椁的后方,眼睛突然亮了亮,指着背后的钉子道,“这些钉子应该是按照天上的星辰排列的,只要我们用这根红线勾勒出固定的星座,应该就能打开这座棺椁了。”
听到这话的风暮染和宋岐南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但是星座那么多,我们这里一个学天文学的都没有。怎么可能都勾勒出来?”宋岐南双手叉腰看着那密密匝匝的钉子有些犯愁。
“我想应该是固定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星座。”风暮染用手支着下巴,仔细打量那些钉子。
“要不然我们先把自己知道的星座都圈出来试试看,说不定瞎猫撞上死耗子呢。”洛臾说道。
宋岐南突然被他逗笑,“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也行,你先试试,我们先想着。”风暮染将红线取下来递到他手里。
洛臾结果红线认真地将北斗七星率先圈了出来。没想到,被洛臾圈出来的北斗七星竟然真的亮了亮。
“看来方向是对的。”唐戎道,“古籍曾将天上的星星分为三垣,四象,二十八宿。而这其中的四象就指的是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
“在这四象的基础之上,又将每一象分为七段,第一段叫做‘宿’,一共二十八宿,环天一周。二十八宿的位置正好是月球运行经过的地方。月球绕地球公转的周期是27天多,一天经过一宿。”
“而三垣指的是: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唐戎指着中间的一颗钉子道,“紫微垣的正中,也就是整个天空的中央,就是极星。”
“北极星?”洛臾发问。
“没错。”唐戎继续说道,“所以北极星也要圈出来。”
洛臾照做,果真,那颗相应的钉子亮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找到四象各自最中间的那一个星座圈出来就可以了。”唐戎从洛臾手中接过红线,“房、星、昂、虚。”
这些被圈出来的钉子纷纷亮了起来,紧接着,连同整片星空都亮了起来,甚至还会随之闪烁。
突然,棺椁前面咔嚓一声,棺盖竟然打开了。
那里面竟真的是禾乃的尸身。
说是尸身,可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死了,而且面色红润,仿若下一秒就会从睡梦中醒过来。
她身着华丽的服饰,双手交叠放于胸前,手中握着一根玉石弦月。
“这尸身是?”宋岐南有些震惊。
“我想应该是禾茗用了某种秘法,将禾乃的尸身还原出来。”唐戎抬手从她手中抽出那个玉石弦月,“这个应该是有什么大用处的。”
“你是说道具?”宋岐南问道。
“不确定,我只是全凭感觉,觉得它肯定会有某些重要的用途。”唐戎借着灯笼的光芒端详着那块玉。
风暮染笑道:“唐戎的直觉一向很准,说不定这就是我们通关的秘钥呢。”
唐戎应声笑了笑,“我这直觉时灵时不灵的,也说不准。不过乌鸦嘴这项技能倒是一说一个准。”
他将那块玉石弦月装进口袋里,又看了一眼躺在棺椁里的禾乃,她的眉头确实没有那颗痣,但是眉眼却和禾茗一般无二。
折腾了大半晚上,可算是有点儿收获,一番功夫也算是没有白费。几人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
第二天一早,他们原以为大唐中央的红烛突然变成了一口棺椁,会引起众人的恐慌,但没想到的是,立在大堂中央的又变成了那根巨型红烛。
若不是唐戎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石弦月,还真是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又跳转到了其他塔层。
令唐戎没有想的是第二件事是,粉发女竟然没有出来吃早饭,他们那一桌只剩下光头、长头发男,还有寸头男。
因为并不相熟,问起来倒是让人家怀疑他们是不是别有用心。只是这粉发女身上有诸多疑点,实在是让人难以思索。
“那个粉发女生会不会是死了?”洛臾小声问道。
“不会。”风暮染说道,“如果她死了,“这里的人不会不知道,现在恐怕早就成为这些人口中的主角。”
“反而这样,更让人好奇了。”唐戎喝光了碗里的粥,放下筷子,“我觉得有必要去会一会她。”
“也是,她毕竟是前任巫女,也是整个吉丘族唯一活下来的人,自然知道一些内幕。”宋岐南道,“说不定她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
唐戎快速的在脑子里顺了一下现在所掌握的线索,“到现在为止,基本的故事轮廓已经清晰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如何终结这一场悲剧了。”
正在此时,外面的长街上传来族民的声音,他们朝着门外看去。
只见百十来个族民背上都背着一块沉重的石碑,石碑上大概是用血写着自己平生做过的恶事。他们跪在长街上用膝盖一点一点向前走去。很多人的膝盖都被磨破了,鲜血浸透衣服,在长街上留下一条条血印。
每个人的嘴里都念念有词。
“请神明大人赎罪。”
“请神明原谅我们犯下的罪过。”
“一切都是我们犯下的罪孽,我们愿以生命偿还。”
……
整条长街都充斥着族民们悲戚的声音,叫人闻之心颤,又觉心酸。
他们眼中不同于往日活着的神采,而是干涸得再无一丝期许。
乘客们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这些人虽然可恶,但是以这样悲壮的赎罪方式,还是让人心情沉重。
“真讨厌这种感觉。”洛臾怅然若失道,“明明是坏人,我还要为他们感到伤心,真讨厌这种感觉。”
唐戎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抬手摸了摸洛臾的发顶,眸色浅淡地看着长街上跪行的族民,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