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飞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陈子玄打断了。

  “这是命令!”

  陈子玄面色铁青,再也不复往日的温和。

  吴一飞与茱萸对视了一眼,终究点了点头。

  “现在就走,刚刚弄出的动静太大了,恐怕会引来更多的西戎兵!”

  陈子玄接着道。

  “把我马上的布包拿去,一定要将他们安稳的送回军营。”

  “是!”

  陈子玄看着众人将沈崇和赵仲怀放到马背上,离开了峡谷后。

  他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陈子玄从小便怕蛇,如今却一步一步往之前路过的峡谷走去。

  因为他知道只有在赤链蛇最多的地方,才有机会找到七色花。

  两日后,巽风和茱萸站在军营中,不停打量着远方。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众人的心也都揪在一起。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公子还没回来。”

  茱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将军已经派人去找了,你急也没用。”

  “怎么能不急呢?主子还在昏迷,公子又一丝踪迹也无,这可怎么办啊......”

  巽风站在原地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

  忽然一个骑着马的白色身影出现在远方。

  巽风和茱萸瞬间冲了上去。

  陈子玄满身的疲惫,伏在马上。

  以往笔直的背脊如今也变得佝偻不堪。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一左一右的两人,扯出一抹微笑。

  “别担心,我没事。”

  两人一直护着陈子玄回到大帐里。

  陈子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了沈崇的帐子里。

  陈子玄站在床边,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包。

  递给巽风,扯出一抹笑。

  “这就是七色花,你拿去熬好,给他喂下去。”

  “是!属下这就去!”

  巽风捧着那个小布包,立刻转身离开了。

  茱萸守在门外,陈子玄颤颤巍巍的坐到床边。

  替沈崇掖了掖被角,将头放在沈崇身旁喃喃自语道。

  “你喝了药就赶紧好起来,也算是我还了欠你的情了。”

  陈子玄说到这里,眼眶忽然酸涩起来。

  “那峡谷里的蛇真多啊,吓死我了。

  我怕蛇你知道吗?若不是为了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去那里。

  沈崇咱俩兜兜转转的走到今天,也不知道是谁欠了谁。

  若是你真的还有点良心,等你好起来,一定记得帮我保住我家人。”

  陈子玄忽然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刺痛,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用尽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茱萸扶着自己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他回过头对茱萸道。

  “茱萸,你能帮我做件事吗?”

  “是,请公子吩咐。”

  茱萸立刻点头。

  “在陈家,我以前住的院子里,李嬷嬷给我留下了东西,你去帮我找出来。”

  陈子玄强撑着精神道。

  “现在吗?”

  茱萸看着陈子玄惨白的脸色有些疑惑的问道。

  “嗯,你现在就去,里面的东西太重要了,找到了就交给我大哥。”

  陈子玄点点头,继续安慰道。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我需要睡一觉。”

  “是!那我即刻启程!”

  茱萸立马垂头答应,转身往外走。

  “茱萸!”

  陈子玄忽然叫了茱萸一声。

  茱萸回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子玄。

  “没事,我就是想提醒你,路上小心,一切以自己为先,记住了吗?”

  陈子玄嘴角扯出一抹笑,耐心的嘱咐道。

  “是!”

  茱萸只淡淡点了点头,直到多年后她回想起此时的情景依旧会热泪盈眶。

  她后悔了一辈子,当年为何没有察觉到公子的异常。

  “去吧,我先睡一会。”

  陈子玄挥了挥手,茱萸便离开了营帐。

  陈子玄趁着四下无人,拿出笔墨。

  伏在桌案上,不停写着。

  一封、两封、三封......

  不知写了多少封信,直到他自己的视线已然模糊不清。

  他才慢悠悠的放下笔,换了一身衣服。

  趁着夜色,消失在了大帐里。

  翌日,沈崇喝完药慢慢醒来。

  他睁开眼朝床边看了过去,看到空无一人后,眼神不禁黯淡了几分。

  “巽风......”

  沈崇嘶哑着嗓子唤来了帐外的巽风。

  巽风跪倒在床边,满脸笑容。

  “他呢?”

  沈崇只简单说了两个字,巽风便知道他的意思。

  “公子在自己的营帐里休息,公子为您找来了七色花!您的毒解了,恭喜主子!”

  巽风连忙答道。

  “七色花?是他找来的?”

  沈崇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继续道。

  “是!公子找了两天两夜才回来,这会儿估摸着也是累极了,到现在还没起呢。”

  巽风嘴角带笑,满心欢喜的道。

  沈崇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快!带我去见他!”

  巽风不敢忤逆,连忙上前将沈崇扶了起来。

  主仆俩来到陈子玄的营帐外,正好看见元宝站在门口。

  “你家二少爷呢?”

  沈崇道。

  “还未起身呢。”

  元宝面无表情的看向沈崇。

  沈崇见他这般模样也不欲多说,转身就要离开。

  正当他转身时,忽然问道。

  “他昨夜沐浴了吗?”

  “未曾。”

  沈崇忽然调转身体,冲进陈子玄的营帐中。

  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大床和桌上那厚厚一叠信。

  沈崇的心瞬间坠入谷底,立刻转头看向元宝。

  “他人呢!!!你不是说他在吗!!!”

  元宝跟着进入营帐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也在一瞬间傻了眼。

  “可是门外的守卫说,少爷根本就没出去过!!!”

  元宝说完,愣在原地。

  “少爷人呢!”

  “茱萸呢?”

  沈崇连忙问道。

  “茱萸她昨天晚上就回京城去了,听说是公子让她回去拿什么东西去了!”

  沈崇听到这里,手指蜷缩成拳,目光放在了桌上那一叠厚厚的信纸上。

  他抓起那一叠信,一封一封看过去。

  “父亲亲启、母亲亲启、大哥亲启、沈崇亲......启”

  等他终于看到给自己的信时,手忽然有些颤抖起来。

  他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从信封中拿出那张薄薄的信纸。

  展开后两行大字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