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柄昌面对朱玲珑的指责也非常的无奈。
“叫他们进来吧。”
随着威远侯的话落地,地上的小厮如蒙大赦般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去。
小厮对着沈崇恭敬的行了个礼,让出身后的路。
“世子,公子,侯爷请两位进去。”
沈崇抬脚便走了进去,陈子玄此时心中还有些发颤。
他站在门外,将屋内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可当他摸到腰间荷包里的纸条时,又积蓄了无尽的勇气。
眼睛一闭,死就死吧!为了余生的幸福,拼一把!
陈子玄眼睛睁开时,完全换了副神态,再也不似之前的悠闲自得。
他端着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悠悠的走进屋里。
刚一进屋就看见侯夫人朱玲珑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
陈子玄稳了稳心神,缓缓跪了下去。
“儿媳拜见父亲、母亲。”
“噗!”
正在喝茶的威远侯沈柄昌,一时没忍住,直接将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咳咳!你说什么?”
陈子玄立刻换上一副关切的神色。
“爹!您没事吧,呛着没?”
沈柄昌这次是听得清清楚楚,可面上的神色却像调色盘一般,变化多端。
“放肆!你是谁家的?乱喊什么爹娘!!”
侯夫人朱玲珑终于在陈子玄的那声‘爹’里破了防。
早就把当家主母的派头忘得一干二净,忽的站起身来。
挽起袖子,叉着腰,摆出了一副骂街的姿势。
陈子玄一看这阵仗立感不妙,立刻逼红了眼眶。
“侯夫人,我自知身份卑微,不配叫您一声母亲。
可一见到您这一脸的慈母相,想起我那早逝的生母,一时没忍住才脱口而出,求夫人原谅。”
朱玲珑那要干架的气势忽然就被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儿媳妇’给掐灭了。
她看着地上那个可怜兮兮的陈子玄,一时竟像被掐住了脖子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子玄见朱玲珑没说话,立马接着道。
“我乃是陈家的庶子,名子玄,无字。前几日,嫡姐不知为何忽然不愿嫁入侯府,甚至......甚至不惜投缳自尽。
子玄实在不忍看嫡姐这般辱没世子,便主动提出替嫡姐嫁入侯府。
虽...虽然这中间也有我的一些私心,但能嫁入侯府确实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了。”
女主!别怪我哦!死道友不死贫道!
威远侯沈柄昌有些诧异的看向陈子玄。
“私心?什么私心?”
陈子玄抬眸看了眼站在朱玲珑身侧的沈崇,娇羞的低下了头。
“我......我自小便钦慕世子,能嫁给世子当然...当然也算是私心了。”
威远侯沈柄昌的脸皮不自觉的抽了抽,转而看向自家的儿子。
“他说的可是实情?那陈家姑娘为了不嫁给你,真的上吊啦?”
沈崇微微颔首,一板一眼的道。
“是,此事孩儿是知道的。”
朱玲珑猛的一拍桌子,提起裙摆就往外走。
“好你个方芙蓉!居然把本夫人当猴耍!”
威远侯沈柄昌眼疾手快的拦住了要冲出门的侯夫人朱玲珑。
“你别急啊!等他们把话说完先!”
侯夫人朱玲珑回过头,指着地上的陈子玄喝道。
“你!继续说!”
陈子玄从未见过侯夫人这般......不拘小节的当家主母,险些没反应过来。
“母亲,孩儿有话与您说。”
沈崇上前几步,揽过侯夫人朱玲珑的胳膊,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朱玲珑霎时便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地上的陈子玄。
将目光定格在了自家儿子身上。
“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儿子不敢欺瞒母亲。”沈崇点了点头道。“若是母亲还有疑惑,大可去玄灵观求证一番。”
“可!他是个男子啊!”朱玲珑指了指陈子玄。“怎么能当侯府的世子夫人?你是准备让沈家绝后吗?”
威远侯沈柄昌此时也站了出来,仿佛是刷存在感一般,挺了挺那微凸的肚子。
“夫人,呃,其实若是不留下他,可能......立刻就绝后了......”
“沈柄昌!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朱玲珑立刻揪起了威远侯的耳朵,怒骂道。
“咳!孩子们还在呢,你注意点!”
威远侯沈柄昌立刻将自己的耳朵从朱玲珑的手里拽了出来,顺势抖了抖衣袖,双手背在背后。
侯夫人朱玲珑叉着腰转过身仔细打量了下陈子玄,半晌也没出声。
陈子玄眼眶通红双手交叉伏在地上,对着朱玲珑一拜。
“子玄自知不能为侯府开枝散叶,故而,子玄跟母亲保证,定然会替夫君纳几位良妾进门。
无论是谁但凡生下长子,都记在我名下,作为嫡子抚养,确保侯府后继有人!
请母亲允许子玄留在夫君身侧,侍奉夫君,孝顺二老。”
此言一出,朱玲珑的脸色才好看了些,放下了叉腰的手,摸了摸鬓边的发丝。
端着一副主母的派头,坐到了主位上。
轻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才慢悠悠道。
“嗯,是个明事理的,既然你已经进了我威远侯府的门,那你以后便是威远侯府的人。”
朱玲珑对着一旁的仆妇使了个眼色,那仆妇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笑意吟吟的对着陈子玄道。
“呐,陈公子,这是夫人为您准备的红包,希望您和世子能和睦美满,多......多福多寿!”
陈子玄看了一眼那鼓鼓囊囊的大荷包,嘴角不自觉的扬起,连音调都高了一个度。
诚心诚意的对着朱玲珑道。
“多谢母亲!孩儿一定会照顾好世子的。”
“嗯,既如此,那你们便回你们小院去吧,以后的晨昏定省都省了,过好你们的小日子就行。”
朱玲珑扬了扬手。
“是!孩儿告退。”
“是!儿子告退。”
待两人走后,朱玲珑立刻扯住威远侯沈柄昌的衣袖。
“王道长真的说过,我儿有死劫?”
“确有此事,当年崇儿刚回府时,王道长便找到我。”
威远侯沈柄昌点了点头。“说这孩子命中有一死劫,若想化解,必须要找到破局之人。”
“那你们怎么确定那小子就是破局之人?”朱玲珑接着问道。“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过几日,你带陈家小子去一趟玄灵观,找王道长看看!”威远侯沈柄昌思索了半天才道。
“好!若是他不是,那本夫人一定要让陈家脱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