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师傅?她为何要假扮铜先生?为何不直接面对他?

  小鱼儿面色凝重:“看来,你两位师傅也出宫了。”

  天下第一剑燕南天出谷,引的十大恶人四处逃窜,连久居宫内的移花宫两位宫主也出来。

  这个江湖,到底会引发怎样的纷争?

  越来越多的疑问在花无缺脑中徘徊。还有那三年前,都发生了什么?

  花无缺想的出神,身上却忽然感觉麻了,酥酥麻麻,一种奇特的感觉从底下传上来。

  小鱼儿扬起脸,眼中氤氲一片,含着泪光,不舍道:“……小花,我恐怕要一段时间不能见你了。”

  花无缺捏紧拳头,勉强去问:“……为什么?”

  小鱼儿软软坐起,捧着他的脸,细细吻着,每一分吻,都是一分爱意,爱的不顾一切,爱的伤痕累累。

  “我们这一次不可疏忽大意了,我已賭不起……但,但你一定要记住……三个月,还有三个月是我们生死大战……”

  花无缺听着他气若游丝的声音,还未行动,对方已抓住他的手。

  江小鱼脸颊泛起微红,偏过脸道:“……这次,换我来吧。”

  夜已深陷,星月相依。

  微微荧光闪闪,阵阵风声唤着,一遍又一遍彼此的姓名,爱意情深深,直到黎明出现。

  两日后。

  江别鹤在外探索,终于传回一封信,还是由那个车夫王贵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是一封求救信。

  送来时已是午后,花无缺拆了信,看了内容,不敢耽搁,马上吩咐荷露备马车。

  荷露疑惑:“公子真要走那么急?”

  花无缺点头,已将擦亮的银剑收回鞘中,放回左手拿着:“江兄被慕容家族的人堵在汉江,必须马上过去营救。”

  两日前,那间客栈里,春宵苦短之后,两人已必须要分开。

  在花无缺给了他一个吻,临走前,小鱼儿疲倦的拉着他的手。

  “铜先生既然要你协助江别鹤,你就协助吧,千万不要拂了她的意,也不要去问,你唯一能问的是不能给你答案的怜星师傅。”

  花无缺沉默半晌,问道:“她们为何要互相瞒着我们,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小鱼儿只是笑,笑容中再次拉下花无缺,将他的疑惑含进嘴里。

  花无缺已不能再去问别的,只是想一次又一次的欺负怀里人,好让自己扳回总被他欺骗的自信。

  小鱼儿原本都快走不动路,这下全身无力,上下几乎没一处好的,身上淤青看着比那些刀疤还吓人。

  走路是更没办法走了。

  回到江家,又候了两天,直到收到江别鹤的求救信,花无缺便命令荷露收拾好一切,和她一起,由王贵驾马车,轻装上路了。

  这一路行的匆忙,又是午后出发,刚过江,天已暗了,花无缺他们不得不趁着天黑前找客栈住宿。

  客栈不小,楼下餐馆,楼上住人。

  这如今,江湖风头最炙的便是江南大侠那事。

  花无缺住的那客栈里,堂客一边吃着,一边谈论时下最热门的事件。

  【江湖最大势力慕容山庄,对阵,江湖最富盛名江南大侠】

  不过。再过不久,就会变成【江湖最大势力慕容山庄,对阵,天下武功最高门派弟子】

  荷露找了一处靠窗位子,请自家公子坐下,让小二上了一些素菜。

  酒馆里,人们谈论声越来越大:“不想那江南大侠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竟能做出这等丑事!”

  “也许是其中有些误会呢?”

  “误会?慕容家的九小姐亲口说的,以她一家的声誉,这等事又岂会瞎说。”

  这时,客栈门外传来一声不屑:“哼!江别鹤那个伪君子,迟早有一天他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要大白于天下!”

  听到这个声音,荷露脸上立刻显出惊讶神色,目光所至之处,神情异常。

  荷露常年冷漠,如今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花无缺顺着她的目光去看,看到门外进来一个人。

  这人英姿潇洒,气质出众,他穿着一身白衣,双眼也似草原上的星星般明亮。他嘴里虽骂着江别鹤,可别人一看到他的脸,就会忽略他的那些谩骂。

  他刚走进来,环顾四周,目光立刻直直定在花无缺身上。

  花无缺已不记得此人,但每次不论花无缺去哪,都能吸引别人的目光,所以花无缺并没觉得对方有什么不同之处,虽然长的挺好看,但也只是看了两眼。

  那人愣了很久很久,久到小二好奇去问他:“客官,打尖还是用饭?”

  荷露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公子。

  但那人已动身,走到花无缺饭桌前坐下,看着他的双眼已是湿润,一个字都说不出。

  花无缺疑惑片刻,瞧面前这人虽然一身潇洒男装打扮,但细看其实五官柔美,大约是女扮男装。

  当下微微一笑,轻柔开口:“姑娘,有事么?”

  这人目中神色已变,变得惊恐,“你如今已不认识我了吗?”

  花无缺抿了抿唇,淡淡道出:“抱歉,在下三年前一场大病,过往一切人事皆无记忆。姑娘,不知……”

  对方目中已是凄苦:“我是铁心兰,我是你曾经的爱人。”

  花无缺的瞳孔骤然放大。

  窗外虫儿嘶鸣,河田青蛙叫唤。已是夏日,气候燥热。

  荷露亲眼见着自家公子失了魂般进屋,片刻就熄了灯躺下了。

  他们今晚只说了一句,就那一句,自家公子的心就乱了。饭也没吃完,跌跌撞撞的上了楼进了屋。

  铁心兰在他们隔壁住下,当荷露进了她的屋,她还在拨弄着灯油。

  荷露瞪着她:“你为何要出现?为何要对公子说那句。公子也许曾经喜欢你,但那也是曾经。”

  荷露几乎很少说话,很少有别的感情,她明眼人看得出来,公子不论遇到他们二人当中的谁,总会充满不幸和痛苦。

  铁心兰似对她的质问无动于衷,而是继续拨弄灯油,平静询问:“他失忆了?我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他和江小鱼的那场决斗,是避免不了的。”

  铁心兰如今出落的更加美丽,也许是曾经爱着那个人,行为举止总会模仿那个人。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只可惜,她来的不巧,偏偏是在花无缺已深深爱着江小鱼的时候到来,这场感情里,她彻底失败了。

  荷露看着她的动作,收起怒火,平静在她面前坐下,冷冷开口:“我劝你不要乱说话,公子如今已是白纸一张,脑中唯一念想是杀死江小鱼,过去种种,都不该发生。”

  不该遇到他们,不该爱上他们,也不该和邀月宫主对抗。

  铁心兰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说话了,如今我也只想默默陪着他,我不会再逼他,再伤害他。”

  那句要小鱼儿活下去的话,她也不会再对花无缺说了。哪怕他们最后不得不大战,她也要花无缺这一次遵循本心,不再委屈自己。

  “我会以【铁心男】这个身份待在他身边,和他做朋友。”

  荷露冷哼:“这算什么身份?铁姑娘,你也莫要自欺欺人了,你们待在一起,公子以前的那些事迟早都会知道。”

  铁心兰又是叹气:“那好吧,我不出现在他面前,这样总行了吧。”看来也只能偷偷跟着了。

  荷露也想不出好办法,她已向外走去,“这事我只能请大宫主定夺,铁姑娘,我真心劝你立刻离开公子,这不仅仅是为了公子,也是为了你自己。”

  既然已见着铁心兰,荷露也直接说破了,公子所有事,她都必须一五一十向大宫主汇报,这也是大宫主命她紧跟在公子身边的原因,公子所有动态,都必须掌握在大宫主手里。

  甚至公子对江别鹤说的那句“四月约定”,荷露也早已向大宫主汇报。

  直到荷露离开,铁心兰还在拨弄灯油,眼角泪光已如烛泪般流下。

  她如今,已连待在无缺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到了第二天,他们像是忘了有铁心兰这个人,又开始上路了。

  自昨晚那事后,没有人知道花无缺心里想什么,他在闷闷不乐,他的心思如窗外杨花般飘飘洒洒,无法落地。

  他并不在意铁心兰的出现,因为他没有关于她的记忆,也不会爱她。他只是有些愤怒,有些失落,江小鱼瞒了他太多东西,江小鱼只说她是他们的朋友,却并没有说她是他曾经的爱人。

  江小鱼对他说的话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很多秘密,很多事情,他都没有说,不仅不说,甚至瞒着。

  花无缺已能肯定一件事,江小鱼一定知道他两位师傅逼他们相杀的原因,真正原因。

  马车又行驶半天功夫,终于在傍晚之前赶到汉江,江别鹤被围堵之处。

  那是一处郊外院子,院外已站满几百号人,连树上也坐着人。

  马车刚一出现,花无缺从马车上下来,人们已认出这一身白衣,潇洒飘逸的无缺公子,顿时纷纷扭头,惊叹,欢快,兴奋,激动的喊道:

  “是无缺公子!看呀!无缺公子!”

  “太好了,无缺公子来了!这下江南大侠有救了!”

  “嘿,无缺公子,你好!”

  江小鱼隐在人群当中,单手以枕,靠在树上,遥遥望着那远处白影,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早在江别鹤被困时,他就来凑热闹了,亲眼看着慕容家八个姐姐,八个江湖盛名的豪门姐夫围堵江别鹤,江别鹤如今是热锅上的蚂蚁,想逃也逃不掉。

  慕容家的姐姐们,只要遇到慕容九的事,就跟疯子一样,不管不顾,谁来也说不通,非要江别鹤给交代。

  她们亲眼看到【慕容九】从江别鹤的住处跑出来,控诉江别鹤要拉她成亲,控诉江别鹤想生米煮成熟饭,想成为慕容山庄的女婿。

  江别鹤有口难言,一再强调那个【慕容九】是假扮的,就是和江小鱼一样来污蔑他。

  “屠姑姑,这次可都亏你了。”

  【不男不女】屠娇娇,一手移容真假难辨,他们十大恶人出谷,被小鱼儿央求屠娇娇帮他一个忙,既然是自己坏徒儿所求,屠娇娇自然要显出全部本事。连燕南天都上过她移容的当,更何况是慕容家那些人。

  慕容家几个姐姐一口咬定,卑鄙无耻江别鹤,其子江玉郎被大魔头江小鱼杀了,为了逃离大魔头江小鱼的追杀,居然想当慕容山庄的女婿,寻求慕容山庄庇护。

  老牛吃嫩草,四十多岁想娶十九岁的慕容九妹,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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