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隽扫了一眼海面又回头看着裹着毛毯的叶之衔,想了想将人搂过来:“会。”
叶之衔抬头,看到一脸肯定的人,心想这人凭什么这么确定。
凌晨摸黑上来就为了看个日出,太荒谬了,他居然真的同意了。
“你怎么….”
话没说完,叶之衔看到海面上有一处比其他地方要亮,没一会太阳就慢慢爬上来。
亮眼的颜色占据半边天,海像镜子般映入那抹光。
风一吹,波光粼粼,形成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
这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你看到了吗?日出。”叶之衔语气愉悦转头,触不及防撞到了闻隽带着笑意的眸。
闻隽:“看到了。”
相顾无言。
叶之衔移开目光轻咳一声:“有点困了,回去吧。”
闻隽嗯了一声开始收拾东西。
叶之衔藏在毯子下的手感受着下面烦乱的心跳。
怎么办,他好像越来越喜欢闻隽了。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闻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闻隽眉头紧锁:“嗯。”他语气平淡。
“你昨天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闻隽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你说。”
“在比赛期间,我要去闭关,上山找灵感。”
包掉到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看到低着头的人,闻隽强忍下心中复杂的心绪:“我知道了,你不用出去,这段时间我会搬出半山别墅,我们都冷静冷静。”
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要求,但是听到闻隽说冷静的时候,叶之衔的心还是落了半拍。
—
“夫人,中午想吃什么?”阿姨站在画室门口,看着盯着窗外的自家夫人问道。
自打那天回来后,闻总就离开了,连带着王阿姨也走了。
别墅里又回到了闻总没回来前冷清的模样。
“都行。”
叶之衔心不在焉随便沾了一个颜料,刚画上去就发现用错了。
他缓缓将画布取下来,换上新的。
阿姨见状叹了口气,这都第几幅了。
“叶之衔,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阿姨见到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的人,点头问了声好。
沈希笑着回应,接着走进画室。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希已经可以随意进出半山别墅了。
他走过去看到刚换下来的画布,叹了口气:“三天后就要最后一轮评比,明天就截稿了,你这又废了一幅啊?”
叶之衔看了一旁的半成品:“你呢。”
沈希哭丧着脸瘫坐到椅子上:“没灵感啊没灵感,要不我们共同准备一幅就好了?我记得好像是可以的。”
叶之衔摇摇头,他不喜欢别人在他的作品上乱动,包括共同创作。
沈希眼珠一转:“哎,你也不是没有拿过比奈鸢杯更好的奖,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个?因为纪老师的希望?”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叶之衔直接坦白是为了雅泽珠宝的入场券。
沈希不解:“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和你老公说说不就好了,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而且...”
叶之衔见他欲言又止,于是追问:“而且什么?”
沈希叹了口气:“就是,我听说这个一等奖可能已经被预定好了,不是只有第一名可以拿到这个券吗。”
叶之衔停下手里的动作:“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希瞥了他一眼,娓娓道来。
本次奈鸢杯原本定的举办地址是在申城,其中一个评委临时提出换成景城的。
这个评委是五位中资历最深,话语权最重的。
最重要的是他也是其中一位选手的舅舅。
申城虽然不是最富饶的,但却是文化底蕴最强的城市,是古时候多出文人墨客的地方之一。
可以说是卧虎藏龙。
但本次比赛不会提供任何费用,甚至还需要不少报名的费用。
申城能做到报销的学校也顶多报销报名费,景城和申城来回路费就得四千多,对于申城很多家庭来说,费用太高了。
对于其他城市而言,也大差不差,所以这就刷掉了很大一部分人。
这评委老师利用职务之便就为侄子行了很大的方便。
听完全程的叶之衔抿抿唇:“比赛地址他们可以改,但是名额这么内定,我们院的老师又不是瞎子。”
沈希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晃了晃:“你太天真了宝贝,人家早想到了,这批评委全是那个人的故交呢,我看估计是稳了,要不你去和你老公说说?他插手说不定有回旋的余地吧。”
叶之衔不悦看过去,他又不是闻隽身上的菟丝花:“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他无关。”
心想要是沈希再说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别让他随意进出了。
沈希闭眼:“行行行,不说了,不过我劝你趁早做好心里准备。”
叶之衔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真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偏心,日后还怎么混下去。
多说无益,他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
沈希看着明显陷入自己世界的叶之衔,叹气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他们夫夫俩到底有什么误会,好像还越来越离心了。
这段时间他经常出入半山别墅,但一次都没有见过闻隽。
问了,叶之衔也就说人忙去了,再问就怎么也不愿意说了。
他们不会真的吵到要离婚的地步吧,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不和闻隽商量。
可能是被叶之衔散发出的气息感染,沈希也开始扑到画作上。
评比当天,被初步筛选出来的作品被一一挂到舞台的墙面上,不过却被一张巨大的幕布给遮挡着。
选手区坐着的叶之衔打了个哈欠,有些兴致缺缺。
沈希扯了扯嘴角,这人身上的松弛感我是一辈子也学不来。
“你就一点也不紧张吗?”
叶之衔不解地抬头:“紧张有用吗?”
沈希竖了个大拇指。
评委落座,沈希伸手指了指前面:“那就是跟你说的评委。”
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叶之衔看着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三十岁左右男子。
叶之衔语气没什么起伏:“哦。”
沈希被他这句哦打败了,这个人也太无所谓了吧。
在第一个人上台前,一个染着奶奶灰头发的青年被三五个人拥护着坐到了他们身后。
“要是得奖了,锦少可要请客啊。”
被叫做锦少的男子哈哈大笑:“那肯定,请你们去景城最好的酒楼。”
沈希阴阳怪气的学了一句,然后轻声问:“我真看不得他们这副嘴脸,真暗箱操作我就举报他们。”
叶之衔看到沈希刚刚指的那个人了,十七岁因为奈鸢杯出名,之后陆续获得不少奖项,走到今天可以说是靠自己。
以前叶之衔倒还算佩服这个人,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侄子牟利做这种事。
真要去举报也是没用的,因为人家既然敢做,就说明有人撑着。
不过...
这个比赛有电视台录制,大家又不是傻子,只要作品比那个人好,就算奖项是他拿了,也只是笑话。
可要是作品差不多,那输了他也认了。
“之衔,沈希!”
是程一的声音。
叶之衔朝声源处看去,看到了程一站在右侧的入口不断挥手。
沈希看到程一后面站着的人后,默默低头。
因为不是选手,他们被人拦着过不来,他们只能去了观众区,走之前还不忘打手势。
叶之衔:“你们就打算一直这样?”
沈希没好气道:“有时间问这个,你不如关心关心比赛。”
说完扭头心不在焉看着台上。
不知不觉就到了第四位,一一看下来,评委的打分都挺专业公平的。
也许沈希是误会了说不定。
在交到第五位的时候,那个锦少站起来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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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隽今天推了几场活动,开完会后火急火燎赶过来。
在学生的引导下坐到了前排的位置上。
叶之衔早就说完了创作理念,等评委打分,漫不经心看着场内的时候,视线和刚坐下的闻隽撞到一起。
闻隽的座位的学校预留的,很明显的位置,全场那个位置都没人。
叶之衔还以为闻隽不会来了,毕竟那天这人明显很生气。
在他发愣期间,综合分出来了,比那个叫锦少的低一分。
闻隽视线落到台上展示的作品,有两幅,不过他第一眼就看出来左边那副是叶之衔的。
叶之衔画画颜料挥洒随意,但是走向又都诡异的恰到好处。
整幅画是紫色黑色和粉色交加,险象横生的悬崖峭壁上,只有枯树屹立,整幅基调都比较暗,唯一有生机的就是一朵被月光照得熠熠生辉的雪莲。
“你的作品很不错,生机和危机并存,构图也很犀利独特,但我看不出你的作品跟本次的命题-救赎有什么联系。”
刘云拿着话筒指着叶之衔那副画问道。
刚刚那个锦少就是这个人的侄子。
叶之衔接过话筒:“在你们心里,救赎是什么?”
底下的人闻言纷纷安静下来,似乎在思考。
半晌,他接着说道:“救赎,摆脱困境,重获新生的过程,我个人认为,当一个人深处深渊的时候,只有那个人才能救赎自己。”
叶之衔从不相信会有一个会不计得失,在你处在深谷的时候突然出现救赎你。
至少他没遇到过。
“雪莲长在雪山,从悬崖峭壁中蜿蜒而出,它靠谁?呼啸的寒风,还是烈日?都不是,它靠的是不断从悬崖中汲取营养的根系…”
刘云脸色有些难看的打断他的话:“你对我的评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