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把枪也只装了一颗子弹,而且即便还有,开在贴腰的锁链上,风险太大了。

  我只能拖着沉重的锁链,走到裴云开跟前,跪下。

  一句商量没打,我伸手去解裴云开的裤子,拉链刚拉下一半,就被他按住了。

  “你想用屁股强奸你爸爸吗?”裴云开半开玩笑,半轻蔑地说,“你当我是他们,见了你就硬?你这双凶巴巴的死鱼眼我看了就阳痿,我恨不得出家。”

  手指粘拉链上不放松,我没有接着往下扯。

  强奸。裴云开和我一样,都是没有感情,不会有羞耻心的动物。在“医院”,我被强奸过很多次,我所有与之相关的感受都来源于此。

  ——很痛,很难受。对我这么做的你们能体会么?多半没有过,那得好好尝尝。最好是你们内部自我消化,就像你们消化我一样。

  观摩裴云开的脸,他神色很冷淡,胯下也软绵绵的。他没有骗我,他对我毫无兴致。

  我也是。我对任何人,哪怕祝风,都没有性欲望,每次的情欲和生理反应都偏于被动。

  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运动能比性交更无聊乏味。

  因此,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这项无聊的运动。

  我抬臀,一屁股坐在了裴云开的胃上。

  他好像坐过我的胃,我天生就疲弱,后来被“医院”的各种药物洗礼得支离破碎的胃。

  想到这,我变本加厉又用力坐了好几下,动作看上去真的像在用屁股强奸他。

  裴云开身子不可控制地弹起,紧接着溢出好几声吃痛的闷哼。

  “你们听好。”我骑住裴云开,仰头,对着屋顶,“不管谁在你们手上,你们最好一次性都撕票撕完,不必通知我。一个祝风,你们让裴云开操我,再换个人,又找谁操我?”

  “你们当我什么?万能拖线板吗?”

  说完这些话,我起身回到原先的墙角,摆出一个摆烂的姿势躺下。

  而在起身的刹那,我明显感觉到裴云开那个地方硬了。

  我脸侧向裴云开躺,眼睛半闭,默默观察他。隐约觉得下一步将发生什么,具体也说不好。

  如此躺了十来分钟,就看见裴云开微扬起头,视线抬向了天花板。而就在他目光与天花板接触的那一下,屋里的灯亮了。

  门也开了。

  裴云开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替自己解开了锁链。

  眼珠从眼角处转回,我阂上眼,继续休息。房间那头的脚步声凑近,裴云开走上来,他拉起我的手,要把我拖起来。

  我扭开手,转了个身,背对他仍旧是睡。

  他轻笑了声,推我。“生气啦?”他拿起我腰上的锁链,掂动几下,“你打算栓着这硬梆梆冷冰冰的东西过一辈子?”

  见我闭口不响,他双手扶住我的胳膊,头探过来,朝我眼皮上吹气。“醒醒,懒惰儿子,太阳晒到你漂亮的小屁股了。”

  “再不说话,爸爸就出去了哦。”他开始摇晃我,由缓到急。

  昨晚吃了根薯条就被关进来,到现在也不知道落下了几顿饭,我身体发虚汗,胃里酸得难受,再被他这么摇,头都晕了。

  “停。”我打断他的动作,“你能把脑子好好清洗一下,装点聪明的东西进去吗?”

  握住手臂的手松开,接着就听见火点燃烟卷的嘶声。裴云开给自己点了支烟,抽一口,又往我嘴里塞了一支。“我想想怎么逗你开心点。”他吐了口烟,“对了,这个你一定感兴趣。祝风这赛季膝盖伤了,以后打不了球了,再过半小时就是他最后一场比赛。”

  我静了片刻,嘴松开,烟落在地上。“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裴云开大费周章玩这个鬼把戏,是为了试探我什么。

  现在明白了,他想试探我对祝风的心。

  告诉我祝风的近况,又是进一步的试探。

  “接下来我说的话会伤到你哦。”

  他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脚尖踩死。“什么?”

  “从那个男人报第一轮第二轮开始,我就知道是你的馊主意。”我坐起身,戳了下他的眉心。“白冷山从不这么玩。”

  他手寻上来,握住我那根食指,语气很谦虚。“那我下次改进。”

  “还有薯条……对你儿子有点自信嘛。”我抽开手,“可惜你的游戏有点过时了,爸爸。但不管怎么说,裴默3比0。”

  他不服气,“你这是马后炮。”

  “我不管,就是3比0。”我哈哈笑,“帮我把链子解开。”

  缠在腰部的铁链落在地上,我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门边,裴云开在后面关怀了句“不吃个中饭再走?”

  我脚下踉跄明显,他看出来了。我扶住门框,顿了下。“你不该告诉我这个,我怕你会后悔。”

  “……”

  “会4比0,等着输吧。”我得赶快包扎一下头上的伤,包扎的时候可以吃点东西。

  出门前我瞥了眼裴云开,他血淋淋,却笑得一脸无所谓。比起被识破把戏,或许他更单纯地是想看看儿子的心思,跟儿子……

  促进一下感情。

  我朝他微点了个头。

  这个点头仅代表了解,而非赞同,事实上我认为他这次的做法非常不该。

  赶到赛场,比赛刚结束。是一场决赛,祝风输了。

  观众席唏嘘一片,好像一道风景再也不会出现了。祝风脸上却并不显失落,反而有种释然的轻松。

  和对手隔网握了手,他转过身,一眼看见我。

  他这一眼看过来,其他目光也被带到了我身上。望过来的人大部分都是熟人同学,还是一样的模样,只不过对我的眼神变了。

  他们像看一只被用脏用烂了的保险套,猎奇又鄙夷地盯着我。

  好事,说明录音流传度够高。我沾沾自喜地笑了下,朝他们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接下来就听见此起彼伏的窃窃低语。

  恶心。他好脏。他身体不会有那个病吧?他爸换了个人?是换了个人服务吗?

  祝风背着网,站在原地注视了我一会,起初是有点不敢置信。但渐渐地,那双被汗水冲蒙的眼神透出亮光,疲倦的表情也被兴奋替代,他一阵风冲上来,展开双臂,一把将我高高抱起。

  他什么都没说,抱着我原地转圈。转圈过程中,我视线不可避免地环顾到四周的反应。

  惊讶到惊吓。

  太阳般光明无限的骄子居然把一个垃圾抱在怀中,还那么高兴。

  祝风胸膛紧贴着我,那颗心脏砰砰跳得热烈。就像久远前我在马路上拥抱他一样,属于人的东西再次从我身体里冒出来。我看看它,这次它长得很漂亮。

  裴云开夜里忙完公务回家,客厅里放着华尔兹,我抱着一团空气,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跳舞。

  他饶有兴致地观赏了一会,“你发什么疯?”话刚问完,他目光落在我右手的手腕。

  我把手串戴回来了。而且不止是手串,我的手指上还多了枚戒指。

  我亮起中指,给他看那个戒指。“爸爸,我要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