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捏起一片西瓜,贴到他唇上:“那爸爸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他丝毫不做犹豫地一口咬下,边嚼边眼睛睄着我。我保持和他对视,同时也吃掉他给我的那块。

  我们互相喂着分掉了那盘水果。

  药效起得很快,口中水果的清香气没散尽,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味就像四脚生物从喉咙口爬上来。口干得厉害,我伸手去拿水喝,水杯刚抓起,就砸在了地上。

  客厅里静得落针可闻,玻璃杯摔碎的声音简直把空气都震出裂痕。随着那一声响,喉咙口的动物顷刻突破了身体,像火把点燃一个稻草娃娃,很轻易地瞬间将我吞噬。

  下一秒,我软若无骨地从座位上滑落,坠向地面,到一半的地方,被一条健壮的臂膀接住。

  父亲抱起我,朝楼上走。

  以他的体格,同样剂量的药,威力要小许多。但是当他跨上台阶,一格格往上迈步,药物的影响还是通过脚上的虚软和气息不稳传达了出来。

  我先是茫然地看了会他的脖子,一米九男子的脖子比正常男子还粗些,而此时因为体内的高热,这个部位不但膨胀了,还冒出怪异的红,撑薄的皮肤下青筋如舞动的惊蛇。

  目光从他脖子上放开,回过神,才发觉自己抖得厉害,浑身被汗水泡透,睫毛湿淋淋纠在一起,眨眼时能感受到份量。

  猛药。假若把一整盘水果都吃下去,那又是一场迷奸。

  趁父亲把注意力放在脚下,我悄悄扣住上衣口袋纽扣,确保待会被扒下来时,录音笔不至于滑出。

  扣纽扣的手伸上去抱住父亲的脖子,我发出呻吟:“水……爸爸……要喝水。”

  水……

  小时候发烧,父亲就习惯抱着我,在屋里转来转去,手放到冷水里泡凉,来冰我的额头。我要喝水,他就在杯子里插上吸管,一小口一小口喂奶一样挤进我嘴里。

  其实我并不喜欢他抱我,我对他人肢体触碰的反感很早就显现了。我宁可他们把我一个人留在小床上睡觉。

  最了解我的父亲不会不知道,可他坚持要那么做。直到我成年,一些不再合适的属于长辈和幼年孩子间的互动行为依旧被他保留下来。

  好像只有不断复习这些动作,他才记住自己爸爸的身份。

  经过药物的进一步催化,男人身上父亲的那层外壳被彻底溶解,露出了失态的本质。

  “水?小默口渴了吧,别急,爸爸有好东西给你尝尝,把你每张嘴都喂得饱饱的。”

  “还得谢谢你小妈,嗯?我从前还以为我这小儿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木头,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你这个尤物。”

  “你小妈水平不好,今天爸爸让你去趟天堂。”

  “小默呀,你真不该生在白家,白家没一个干净的好东西,可你这个小疯子离开爸爸,又能去哪?”

  他渐渐犯起结巴,舌头笨钝,越说越不利索,可即使如此,他依旧坚持从口中说出不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同样的药,他能把自己剥开到这种程度,只因他还是个人,有身为人的七情六欲。

  有心思,就会说出来。

  一个内里空空如也的怪物就不会有这种烦恼。

  所以他口出狂言的同一时间,我找了点事做。

  我闲暇时看剧口味有点过时,同龄人都追热门网剧,我却专耕古早风家庭伦理剧,和老版四大名著翻拍影视剧。

  王熙凤大闹宁国府每句台词、每个动作,我都烂熟于心,有时还会关上房门对着镜子表演。表演完开门出去,又是一张无波无澜的死人面孔。

  那堆影视片里不乏有女角色失身的戏份,此时联翩在脑海中浮现,我信手拈来就用了。

  有模有样地扭动两下,我扯开嗓子,带出哭腔。

  “爸爸!不要!我是你儿子,我是你白冷山的儿子白默!”

  “爸爸,这是乱伦。”

  “你怎么可以强奸儿子,强奸是犯法的!”

  “嘘。”父亲唇尖安抚地撅起,“爸爸跟儿子怎么叫强呢,真难听。这叫做爱,爱,知道吗。哦,小默不知道的,小默生下来就没心没肺,所以要爸爸帮忙装上。小默前两次都是被强了。哥哥比小妈还坏,都弄出血了。跟爸爸做,嗯?做一做就知道了,多做几次小默的病就好了。”

  混沌的一夜,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还在演出。

  这夜过去,父亲睁开眼听见的第一个声音,来自我存在手机里的录音。

  有我的呻吟,喘息,唔咽,咬住被子的闷哼,哀求,质问,惊呼,喊叫,抽泣。

  他的拍打,吸吮,命令,训斥,教导,夸奖,调戏,低吼,喟叹。

  “腿打开,再打开点,我叫你把腿打开,还想挨揍?”

  “多自己动动。学不会?”

  “别咬被子,松开。”

  “放松。叫叫。叫都不会?没关系,别怕,爸爸帮你把喉咙打开。”

  “太平了,爸爸帮你吸大点,嗯?”

  “反应这么大?真会扭。你看看,这边比那边颜色是不是深好多?”

  “看看这是什么,害羞不敢看啊?小默为爸爸流水了……”

  “多舔舔。”

  “好吃吗,吃下去。”

  “嗯,对。”

  “知道、你有、多热、吗。真会吸……比你小妈还会。”

  “嘘,再叫叫哑了。”

  “别哭,嘘,不哭了。”

  “我白冷山是什么人?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么?我白冷山就算脱光了也是体面的翩翩君子。”

  最后是很长很长的吻,和一个爸爸爱你。

  他耐心地听完,缓缓坐起身,这时他才看见我斜倚在门框边上,穿着母亲最标志性的演出外套。

  喉咙还哑着,我咳嗽了声。“存档了,手机砸了也没用。”

  他仔细打量我片刻,问出两句话。

  “谁叫你穿这身的?”

  “说吧,要求?”

  我抚摸身上的流苏,捋起一束,在指尖打了个圈。

  “我想请爸爸表演个节目。”

  会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