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宇和李欣算是青梅竹马。

  沈纪年的领队钱宇,一句话很难评价,若用同事们惯有的评价就是,那就是一位奇人。

  就像是拿了小说主角的剧本,钱宇从小就受尽宠爱,是在许多爱的浸泡下,亲情友情从来不缺,无忧无虑地长大的,他喜欢学的各种无用且繁杂的才艺和知识,比如鸟类的鸣叫之类的,家里都尽可能地满足。

  钱宇也十分自信且骄傲,也经常吹嘘自己的各项才能,尤其喜欢孔雀开屏。

  若要让他写上个人简历,便可以写上,他是二手市场投资者、业余诗人、国画大师、民谣歌手、服装设计师、某书常驻博主、某音知名人士、朋友圈strong人士、手鼓艺人、黄金左脸、市价大数据分析者、金融商圈投资顾问、资深摄影师、资深拉曲拉漂、资深京城混混、禅宗弟子。

  人太多了,一间屋子住不下。

  每每钱宇在朋友圈开屏之时,李欣总痛恨为什么没有踩这个功能。

  不过钱宇也确实很争气,甚至次次拿年级第一,无论是成绩还是体育方面,都名列前茅。

  准确来说,是上天追着喂饭的孩子。

  而钱宇的青梅李欣不同,又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她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

  李欣从小的座右铭就是,与其委屈求全责备自己,不如发疯责备他人。

  李欣的妈妈在她小时候就离开了,而她的爸爸又觉得孩子不能没有母爱,就为自己的出轨找了个借口,光明正大地给她找了个后娘。

  导致李欣甚至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后娘假惺惺没有关系,爆鸣解决一切。

  虽然她的爸爸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她,也用尽了全力,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可李欣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爸爸其实也没有那么爱她。

  只是打钱的机器罢了。

  从小各种普通幼儿园,普通小学,普通初中,普通高中,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上了一流大学,甚至又成为了钱宇的学妹。

  至于李欣和钱宇的相遇,说平凡也不平凡,说drama又没有那么drama。

  那天李欣好好地坐在窗前,正抬头看着湿漉漉的清亮天空,寻思着晚上到底吃点啥才好,结果刚开始想着,结果听得了一片欢声笑语,她就知道又是小区里的小孩在闹着疯玩了。

  李欣正把脑袋搁在窗台上,闭着眼睛感受微风,准备不去看不去想,这时突然觉得经过了眼睛,脸上有一道刺眼的白光。

  李欣有点发懵,稍稍睁眼,突然在面前摆放的镜子里看到了那抹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十二三岁,一头清爽干净的头发,眼睛黝黑,就像黑宝石一样,他手上举着一块玻璃,大声控诉着那边的人:“玩就玩吧!丢玻璃算什么!这样多危险!扎到脚了怎么办!”

  李欣记得这个人,好像还是这群孩子的孩子王,他的妈妈和自己妈妈以前还是旧相识。

  听说还是个天天吹嘘自己会这会那的逼王

  那边的小孩都愣住了,看着钱宇尴尬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个小孩支支吾吾地想要反驳,想着说什么就你事多之类的言语。

  李欣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朝窗外探出脑袋,撑在在窗台上连声附和:“就是就是!这么危险!”

  由于本来就安静了,导致李欣这句话哪怕没有放大音量孩子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底下的小孩子应声齐刷刷地仰头看去,这时李欣已经后知后觉地害怕紧张起来,连忙缩回了家里。

  然后由于跑得过快直接摔了个狗啃泥,把门牙都摔疼了,直接飙出眼泪,导致李欣对和钱宇的第一印象一直停留在好痛好痛哈特痛痛这一刻板印象上。

  后来,底下的小孩子们更是沸腾了,叽叽喳喳的,说什么的都有,一片热闹景象。

  这就是李欣和钱宇的,第一次不怎么正式的相遇。

  沈纪年想起来当时钱宇和李欣谈起这个的时候,又是吵了一架,李欣连声挖苦什么:“你个鳖孙就知道一天天疯玩,玻璃扎脚活该。”

  然后钱宇不甘下风:“你个胆小鬼说完就跑算什么好汉,我差点被围攻追问是不是背着他们有女朋友。”

  李欣随即开始骂骂咧咧:“关我屁事,本来就跟我无关,真后悔遇见了你。”

  钱宇又冷哼道:“呵,后悔就后悔吧,反正你还是跟我做同事了。”

  沈纪年总在想为什么不对女朋友这件事表示否定,而是转移到其他话题,并又开始一段骂骂咧咧呢?

  对此,沈纪年不禁想起了一张画,上面是一对夫妻,女的在怒骂:“这一天天我是真的不想和你过了!离婚!”然后另一边男的就开始:“离就离!房子归你!我也归你!”

  这种癫公癫婆行为。

  沈纪年觉得这种离异夫妻感和小学生吵架感总能巧妙地出现在这两人身上,还真是奇妙的磁场效应。

  没过多久,在简看到爱丽丝之后,画面再次不停转换。

  沈纪年和夏小满看到了许多关于苏西和简的回忆,简看到了苏西有如此强大的魔法后竟然也没有惊慌失措,或者说是无措报官。

  沈纪年觉得,如果是她肯定不会招惹这种麻烦,她只是普通人,放小说里肯定会因此惹上什么邪恶组织或者自诩正义清高的所谓正派组织,就因为一个人连累一家。

  可简哪里是什么寻常人呢?从认识她开始她就没有什么正常的思考。

  相反,简立马捂住苏西的嘴,开始一本正经道:“你给我展示就算了,可千万别给其他人看到,我们这边的人肯定很多接受不了,到时候估计要把你当成女巫给淹死!”

  苏西:“......?”

  女巫?

  她刚刚说的是女巫对吧?

  沈纪年听到淹死这个死法,不禁又回想起来第一天到纳拉落的那段奇异经历。

  想着想着,又到了她和小满双双入河,又经历了那她不愿再提的一场经历,又双双上岸,还顺便抢了一袋钱这件事。

  而这边的夏小满同样想起了那一天,不免又沉溺在那天亲亲的喜悦里,觉得年年特别好抱且好亲,真的还想再来一次。

  两个人,两个截然不同的想法,却牵在一起,还好都不怎么张嘴,该说不说真的算是一种诡异的平衡感。

  简丝毫没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权当苏西的沉默是对淹死这一行为的不解,又是恐吓道:“听说还会绑上石头直接沉下去!”

  苏西想,这种石头不是用一下魔杖直接清除了吗?这又是在怕些什么,或者说是就算别人发现了又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能力让他受伤。

  不过就算这么想,苏西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沈纪年觉得如果她有一个魔杖,她也不至于怕那两个大汉了,更不至于出现自己胡言乱语那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才保住小命这一情况,直接挥一挥手,还不直接制服。

  那边的简快乐地买了一个面包,兴高采烈地掰了一半分给了苏西,他们甚至可以没有吵架地吃同一块面包了吗?!

  夏小满在一旁瞧了一阵,淡淡开口:“是不是苏西给不起钱,吃了这么久的白饭了吧。”

  沈纪年:“......”

  好清奇的角度。

  不过实话来讲,现在的简和苏西,仅仅只是口头上的一些拌嘴,但是无妨大碍,相处起来还是和谐稳定的。

  看着他们天天愉快而美丽的生活,除了第一次可以被简发现外,后面的所有时候她们都是旁观者。

  简的母亲也对苏西很是满意,甚至可以说是预定女婿的感觉,不过看上去聪明的苏西以及傻不拉叽的简根本没料到母亲的这些光明正大的想法。

  以至于简的母亲做好一个精致的挂坠送给苏西的时候,他们也以为只是一个随便送的礼物,简直接就让苏西收下了,并未多作迟疑。

  苏西不懂,苏西只是以为收下了别人的好意。

  看起来颇像那什么骗婚的呢?

  又包括,简的母亲在街坊邻居处大肆宣扬自己家女儿找个丰神俊朗的女婿,天天缠着自家女儿,感情可好。

  一个邻居听了这个描述闲嘴:“啊?一个小伙子缠着大姑娘这对吗?”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太奇怪了!

  又一大妈开始劝诫:“莫不是遇到骗子了哦,我听说外面的国家好多骗子,专门挑村里啥都不懂的人骗,又骗钱又骗感情!”

  一个大爷插嘴:“简这姑娘我们都是看着长大的!下次把那小伙子带过来看看,我们好都来参考一下!”

  简的母亲对苏西的人格表示完全信任,浑然坚定在自己的想法里,觉得苏西就是简最好的丈夫人选。

  等简的母亲走后,又有一个中年妇女:"哎呀,我见过,那小伙子真的好帅气!简长得又好,两个人站一起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别瞎讲啦,简这孩子还小呢,哪会懂什么叫爱情!"有大妈打断他们的话。

  如果不是沈纪年知道这个时候的简才十二三岁,她还真的觉得进入了什么邪教现场。

  "你懂个屁啊,我听说简这孩子就是因为谈恋爱了,被男人给甩了,心里不舒服才跑去酒吧喝酒!"

  夏小满小声地在沈纪年耳旁道:“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沈纪年点了点头,知道谣言就来自于这些大妈的嘴里。

  能把红的传成绿的,圆的传成扁的,十一二岁岁的传成大龄剩女的。

  这时一个大爷接口道:"不会吧,她这个年纪谈什么恋爱!简才十三岁啊!这也太早熟了吧!"

  有一个大妈立刻反驳道:"哎呀,十三岁怎么啦,难道不能谈恋爱啦?你看简都已经十三了吧!再晚就要成剩女了!"

  沈纪年:“......啊?”

  敢情她是剩女?小满也是剩女?

  她不是很懂这纳拉落的年龄,莫非四五十就要光荣暴毙了吗?

  "那倒是!"大爷点头附和,"这男人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孩子,简这姑娘也是好样的。"

  这时另一大爷又接口:"我看也差不多!现在的小伙子啊,越是长相好看的人,越不知廉耻、贪得无厌。"

  ......

  不过这些事情苏西和简当时完全不知道。

  因为简的父亲已经死掉了,而简的母亲又是个非常传统的妇女,虽然也曾想过再嫁,不过考虑到简的感受,也一直没有这样。

  看着这般柴米油盐,粗茶淡饭的生活,沈纪年觉得这样一直下去倒也还不错,该说说聊聊,该哈哈笑笑。

  可是能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

  可惜直到某一天,简在牛棚里做事,苏西在家里使用纺锤织布拿出去买,而家里正编竹子的女人突然病重,身子一挺,头一疼,眼前一黑倒在了家里。

  手中正在编的竹子散了一地。

  等女人醒来之时,正巧看到了苏西,他拿着魔杖,面容冷静,只是微拧着眉,正缓缓地给她输送着魔力。

  女人带着疲惫的神色看着苏西,仅仅只有一刹那的意外,而后回归平静,好像是事先见过一般,很是平常。她大口呼吸着试图驱散胸口的积压,最后竟是脑袋一歪咳嗽出了血。

  苏西怔愣着,看着眼前难以控制的场面,竟然生平第一次无措:“怎么......怎么会?”

  他的魔法怎么会救不了病?

  女人拉着苏西正要施救的手,艰难开口:“算了,算了孩子......没用的......”

  苏西愣住了,看着女人的脸,甚至出现了光速老人化,皱纹不断升起,他想问什么,可话还未说出口就看到女人再度倒下,眼睛紧闭,嘴唇也开始乌紫。

  苏西连忙挥舞魔杖,再次压住女人体内乱跑的毒素,这一次,居然额头开始冒着冷汗,觉得这次的魔法弄得他有些吃不消了。

  女人苦笑:“......原来是魔法师啊,那我可就放心了,简,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沈纪年最看不得这些画面,她转过身去靠在小满肩头,不愿面对这种场景。

  小满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沈纪年肩膀上,像平日里沈纪年那样对她一样,安抚性地拍了拍。

  一向的安慰对象突然发生了大转换。

  沈纪年突然想到,那天妈妈的死讯传来时,沈纪年意外没有哭,站在葬礼上,又跪在地板上,跟着流程之类的一路走下去,她看着好多人都在哭。

  沈纪年不知道是那时候太小了还是怎么,她莫名没有眼泪,哪怕心里堵得发慌,堵得将近窒息,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眼睛热了又热,只是不停地呛着气,也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沈纪年每次突然看到某些场景,某些妈妈曾经存在过的场景。

  比如,一辆自行车,一辆停留在一个老街道的自行车,一辆被妈妈风风火火骑走的自行车。

  比如,一件沙滩裤,一个被妈妈经常用来做睡裤,由于非常方便的沙滩裤。

  比如,一只小鹿,一张存在于一张老照片,妈妈抱着一只小鹿笑容满面的老照片。

  那些场景记录着,一些妈妈存在过的身影。

  因为她曾存在过。

  只因为她曾存在过。

  一想到这个认知,沈纪年就突然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像是一颗心脏就这般溺死在深不见底的海里,没有任何着落,看不清任何光芒。

  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来了人间一遭,处处都是她的痕迹,可身死去了,留给他人的就什么都没有了,仅仅只是那些逐渐淡化的回忆罢了,甚至褪了色,许多细节都想不起来了......可是......可是明明她曾存在过啊。

  沈纪年不自觉地红了眼眶,拿着手一下又一下地捶着胸膛。

  夏小满眼底愈发心疼,另一只手又试探性地去碰了碰沈纪年的后脖颈。

  刚被触碰这个隐蔽的地方时,沈纪年不由得愣了愣,可下一秒泪水就忍不住了,直接抽泣着流了满脸。

  沈纪年总说自己是一个慢热又固执的人,可一切又说讲究随缘。

  可对眼前的小满,这个名字带着特殊意义的小满,这个处处都能勾起她对母亲回忆的小满,沈纪年觉得自己,好像又不是自己认识那样。

  好像人生总是那么怪,总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一样,你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风儿没有吹过这边的原野,总是说最美好的景色就在前方,另一处却可以暖阳照耀,温暖和煦,甚至留有落日余晖,再不济也有满天星辰。

  这摇摇晃晃的人生,好像就是这样。

  苏西急了,拿着魔杖不停压制病情,声音沙哑:“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摇了摇头,嘴唇又是发白,正想摸一下苏西的脑袋,可手却没有力气,只有瘫在床边:“我这......这病,现如今最厉害的魔法师都没有头绪......孩子,你是个好孩子,但是真的够了......”

  苏西神色一凝,又是眼神落在自己的魔杖上,一字一句坚定道:“那个最厉害的魔法师,马上将不会是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确实是苏西越来越强,直到变成全王国最有魔法天赋的人,甚至还拥有了纳拉落的圣物。

  沈纪年心里情不自禁地想,若是钱宇拿了现代都市男主的主角剧本,那苏西算是拿了中世纪欧洲大男主的剧本。

  而她只是一个群穿文小小的配角,爱工作,被欺压,工具人,还要掉发。

  苏西抚着魔杖,又轻轻拍了拍女人的手背,第一次语气这么认真坚定:“夫人,你信我吗?”

  女人茫然地看了苏西一眼,想着自己命不久矣,可能如果不是苏西这般压制,她可能今天早就死去,又想起来这一年来的日夜相处。

  她其实先前就隐隐约约地猜过,苏西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和简牛棚工作的人。

  但是看在这样快乐安静的日子,简的母亲一直没有去深究,觉得就这般活下去,确实不错。

  哪怕不知道自己的寿命长短,但是能有这么一段过往,自己女儿也有所保障,死了也没事。

  女人最终点了点头,哑着声音:“我一直都信你......”

  语罢,女人缓缓闭上眼睛,苏西连忙捏紧魔杖,对准女人进行着一套魔法,突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光圈,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夏小满也背过身子,迅速揽住沈纪年,自行用身躯挡住那强烈的光线。

  她知道,年年的眼睛不好,看多了这些光污染对眼睛更是雪上加霜。

  过了片刻,光线总算暂停,苏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瘫了下来,虚虚地靠在床头,撑着缓了许久,看着空落落的床铺和这间屋子,苏西的眼神重新黯淡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纪年不知道苏西把简的母亲弄到哪去了,但大概猜的到是存放在某个地方,毕竟现在的苏西应该还没有那种魔法实力。

  苏西缓缓地撑起身子,好不容易站稳,最后又是慢慢地出了门,来到大厅,看着熟悉的噼里啪啦的壁炉,看着他好不容易学会用的扫帚,看着一起吃饭的餐桌,院子外越长越高的松树,又是看着那编了一半的竹凳子。

  苏西坐在一旁,拾起散落的竹子,认真开始编了起来,中途老是划到手,流了一些血,可他一直没有用魔法。

  想起来最开始学会纺锤的那天,苏西老是想着半途而废,觉得分明魔法就能解决的事怎么搞这么复杂。

  简在一旁嗤之以鼻:“你那魔法虚得很,哪有双手来的踏实,你亲自做一件衣裳就是了。”

  那晚被没收了魔杖的苏西,很是煎熬且崩溃地做着衣裳,好不容易出了个龙头,倒还真的耐心起来。

  又过了几天,苏西做出来了一件爱丽丝的帽子,不得不说,亲自做出来的东西确实来的很踏实。

  苏西编得很有耐心,本身简的母亲就快编完了,他没出一个时辰就编完了这个竹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

  苏西又是看了一眼头顶的挂钟,滴滴答答。

  安静,却又不安静。

  最后,苏西走进了简的房间,看见自己的地铺和枕边的木娃娃,那是因为,上一个简送给他的被狗咬得稀烂的布娃娃早就惨不忍睹,简看不下去又拿过几个木棍,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给他做了一个木娃娃。

  不仅一晚上骂骂咧咧,还说苏西是个败家玩意。

  不过实物倒是诡异地可爱,简在上面画了一个猪头后就又是交给了苏西。

  苏西突然顿住了脚步,看到了床头柜上摆着的面包袋子,里面还剩一个。他记得那是昨天下午简买回来的,里面有两个,说是当今日的早饭,如今看来,定是起晚了来不及吃完了。

  苏西突然很难耐地蹲了下来,将头埋在膝盖弯里,小声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有点看不清了,可能是晚上恶补魔法书以及天天纺锤学习手艺的锅。

  苏西叹了口气,最后又是默默起身。

  沈纪年觉得,他这背影莫名其妙地沧桑,就像突然老了几岁一样。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的场景切换,画面来到了简哼着小曲回到家中。

  简刚打开门,就被这安静的氛围给吓住了,没有往日里的饭菜香气,没有母亲的迎接,也没有那个烦人精的拌嘴,进了房间里也只是空掉的床铺,她呆呆地四处环望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什么都没有。

  可是,房屋里就像还住着人一样,分明哪里都没有变,可是哪里又都变了。

  是人都不见了,她在乎的人都不见了。

  她该怎么办?

  简慌里慌张地四处翻找,接近崩溃,在来到自己房间时,突然看到了一些别的变化。

  比如,面包袋子上的小纸条,上面写着好好吃早饭。

  又比如,地铺枕边一直摆放的那个显眼的木娃娃不见了,摆着一个小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