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卓成抚着额头，细碎的刘海拦住了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费岚，你最近和姜岐待在一起吗？”
“姜岐……啊，在一起，不是，”费岚改口道，“我下午好像没看见他。他本来说要跟着我的，然后突然走了，我没关注他。怎么了？”
楚卓成望着隔壁的空床，心中的不安更甚：“程安不见了，我和他住在一起。”
费岚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这活爹又在作什么妖。
“他的床是空的，刚才我问他，他给我报了个平安就没信了。”一种熟悉的不安从心底涌上来，“他是不是去找姜岐了。”
说着，从床头拿起了外套，穿上拖鞋，走到窗边，一下子拉开了窗帘。
正好有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像是盘根错杂的树根，遍布整个暗蓝色的天空。
楚卓成抿了抿唇：“我这边天气很不好。”
费岚离他也不过几十公里的距离，天气同样很不好。
他感到到了楚卓成的担忧，于是安慰道：“没事的，他应该不会乱来。”
其实这个答案已经摆在两个人面前了，楚程安极大概率就是去找姜岐去了。
可是楚卓成不愿意相信。
他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的弟弟和姜岐已经断了。
可是这种天气，不要命似的跑出去，是为了什么？
楚程安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个守分寸的正经孩子，他很少做出这样反常的事情。
肯定是和姜岐有关。
费岚感觉到对方有点不对劲，小心翼翼问：“卓成，你还好吗？一个人怕黑吗？”
楚卓成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你听谁说的我会怕黑？”
费岚想起之前楚程安的那些话，心中没由来有些心疼：“别管了。”
楚卓成：“？”
他有些莫名其妙，蹙眉问道：“我不是小孩子，再说了，怕黑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他能叫人来陪自己吗？
费岚张了张嘴，犹豫了几秒钟，小声道：“你怕黑的话，我想办法找你。”
楚卓成只当他在开玩笑：“好啊，你来找我。”
费岚还真就去想办法了。
“那我联系联系当地有没有私人的船……”
“你不要命了，”楚卓成变了脸色，“外面雨下成这样，海上多恐怖你知道吗？”
“我知道。”费岚知道自己会挨骂，但是被骂的同时，还会感觉到满足，想到对方还是在乎自己的，他就忍不住雀跃，“要是以前，我可能就不顾了。但是你答应给我一个机会，我就得掂量掂量了，我现在可惜命了。”
留着我这条烂命，以后跟你过好日子。
楚卓成的心里坚硬的某一块好像被敲碎了一角。
酸酸涩涩的，蔓延在胸口。
他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是骂了一句：“傻子……”
“等雨停了我来找你好不好？”费岚的声音好像在哄对方睡觉，“我不想等到你来找我。我明天坐最早的船来找你。”
楚卓成没有拒绝：“可以。”
“那你早点睡觉吧，楚程安的事情……我的建议是，让他自己去处理，他已经二十岁了。”
他十九岁的时候就跟楚卓成谈恋爱了，要是楚卓成能生，他早就当爸爸了。
是能够为自己规划前程和主动负担起责任的年龄了。
“我还是怕。”楚卓成道，“你不懂……姜岐已经三十六岁了，他要是想要和程安玩感情，程安绝对玩不过他。”
“你怎么知道那老男人是不是认真的？”费岚一想到姜岐未来会成为自己的弟婿，心中更雀跃了。
“我……”楚卓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说姜岐不是认真的……对方又特地从京城赶过来，还是这么恐怖的海上雷雨天。
说他是认真的……楚卓成又打心底不相信。
一想到一个比自己还大六岁的男人要和从小跟儿子一样养大的弟弟谈恋爱，他就浑身发毛。
“你先跟他聊聊，他不愿意多说的话，就等他回来再说。反正我看姜岐那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应该不会吃了你弟弟。”
“好吧。”楚卓成像是终于想通了一样。
他弟弟给自己选择未来的权力，他也不该对干涉楚程安的幸福。
他能做的，只是看好姜岐，不让对方欺负自己的弟弟。
——
“坐过来，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吗？”姜岐斜眼瞧他，“对待病号能不能上心一点？”
楚程安打了个哆嗦：“坐过来干什么……”他还沉浸在刚才姜岐的忽然表白之中。
“帮我拿一下体温计。”方才姜岐叫酒店送来了水银温度计，夹在腋下，已经有三四分钟了。
楚程安一边想着“你就不能自己拿吗发了个烧又不是断手断脚”，一边任劳任怨地走了过去，帮他摘下了温度计。
抬手的那一刹那，露出了胸间的沟壑。
姜岐的身材很好，身上有一股特殊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楚程安佯装淡定地接过了温度计，然后拿纸巾擦了擦，在灯光下度数：“三十九度。”
他朝着姜岐的方向望去，担心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实在严重的话还是得去医院。”
刚才定了个发烧药的外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没事。”姜岐感觉有点头晕，但是他十分珍惜和楚程安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第一次，那么想留住一个人。
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周围空气的流速都变慢了。
“你还没回答我，”姜岐抓着他的手臂，仰头看向那个人，“想不想……跟我回京城？”
楚程安慢慢拂去他的手：“你别这样。我会回京城，但不是因为你。”
“你要怎么才能答应我？”大概是年纪大了，或者是没经历过热恋，姜岐根本不知道追人是什么样的顺序，“跟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都会有。”
楚程安的眼眶忽然有些涩。
他何尝不知道姜岐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可是他想要的不是这些。
看上自己了，所以当成花儿鸟儿一样的东西，圈养在身边吗？
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放低姿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