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学长,你觉得叶医生好吗?”
叶子黔瞬间正回神色,耳朵竖起,胸膛的位置突兀地跳个不停。
他把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满是好奇,对季云白的回答同样很期待。
“他吗?”季云白声音很轻,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风一飘,就什么也没有了。
叶子黔心里痒痒的,往前挪了两步。
就听到季云白继续说。第一句话就把他震在原地。
“挺好玩的。”
“心思很好猜,一看就知道,也很听话不吵不闹很识趣。”
“发脾气的时候,随意哄两句就好了。”
“大多数时候,就跟狗狗一样,很听话。”
叶子前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站在原地不知做何反应。
心脏剧烈的跳动突然停止,强烈的冷意从心脏处蔓延至全身,四肢僵硬地动弹不得。
季云白的话还在继续。
“但有时候小脾气挺让人负担的。”说着季云白皱了皱眉,好像真的很烦。
许亦然:……
意想之外的回答,许亦然张大嘴巴,想要说什么却找不到话说,愣在原地只剩下不可思议。
许亦然很不解,他以为的两人相亲相爱并不存在,这只是一方面的付出,而且她男神还是那个……渣男。
听起来确实很渣,欺骗了别人的感情。
“你不用惊讶,我确实不喜欢他。”
“没有喜欢过。”这一句不知道是强调给许亦然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季云白说的极为认真。
但也许是为了撇清关系,生怕许亦然误会吧
“为什么啊?学长。”
“没有为什么。”一念之间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是……”
“那你一直以来把我当什么了?”叶子黔僵硬四肢,声音暗哑,很久没说话,喉咙已经快要忘记怎么发声了。
季云白和许亦然都被叶子黔的声音吓到,两人一回头就看到站在身后的叶子黔,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这几个月来的相处在你眼里又算什么?不喜欢为什么又要主动找我,答应跟我交往?把我当什么了?”一个个发问,叶子黔问的艰难,他死死盯着季云白的眼睛,不放过一丝情绪变化。
“当我好玩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这句话叶子黔几乎吼出来。
季云白抿着唇,面对叶子黔的质问,一言不发。
许亦然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努力缩小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季云白的态度,让叶子黔很受伤,他很难过现在。
“怎么?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叶子黔现在攻击性太强,让季云白感到很陌生,而且他听到哪些就是他的心里话。
“没什么好说的,你不都听到了吗?”
“呵。”连辩解一下都不愿意吗?骗一下都不愿意吗?还真是绝情呢。
“无聊的时候有人陪你玩,有人陪你消遣,随叫随到,你一定很满意吧?”
“每天都要应付我,真是难为你了。”
叶子黔自嘲的笑了笑,最后看了季云白一眼,死心地移开。
捂住胸口,踉跄地转身离去。
高大的背影,微微躬起,伤心离去的背影让人于心不忍。
许亦然的心都跟着绞痛。
季云白怔怔地看着叶子黔离开,麻木地坐在椅子上。
他应该很高兴才对,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打扰他了,没有人再打乱他的计划了,他能有自己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自己安排时间,不用考虑另一个人的情绪。
不会有会不玩的消息,不会有仪式感,生活里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人。
不用照顾别人的小情绪,小脾气,不用去浪费精力哄陷入情爱中变傻的人。
这就是他想要的,这很好。
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应该拉住叶子黔的,如果这次让叶子黔这么走了,或许他们之间就真的再也没有关系了。
等到叶子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你内,季云白都没有动作,心蓦然好像缺了点什么。
叶子黔走后,季云白没再说一句话,身上都弥漫着低气压。
许亦然陪着季云白坐了很久,直到自己真的坐不下去了,她才试探地喊季云白。
“季学长,……你没事吧?”
季云白一句话不说,怪吓人的。
季云白好在不是全然没有陷入情绪中,听到了许亦然的话,他道:“我没事。”
听声音也没有什么异常。
“叶医生……”好像很伤心。
许亦然刚提到叶子黔,季云白就猛地抬头看着她,剩下的话许亦然哽住喉咙里,没有机会说出来。
“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季云白站起来,说完就走了,没有等许亦然回答。
步伐匆忙混乱,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许亦然愣愣看着季云白离开,又往叶子黔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最后长叹一声。
叶子黔找到自己的车,坐进去,没有动。
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满脑子都是季云白说的话。
挺好玩的。
不吵不闹。
随便两句就好。
跟狗一样。
当他是什么了?还真当狗了?
有什么东西糊到眼前,面前的事物变得越来越模糊,叶子眨了下眼睛。
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下,他不想哭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眼泪就是不听他使唤,自己就落下来了。
他抹了把脸,埋头趴在反方向盘上,车子发出巨大的鸣笛声。
他是真的很爱季云白。
他也一直以为季云白同样喜欢他,就算没有他爱的那么深,可是不是逗弄和欺骗。
现在他才明白以前哪些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再不愿去承认的都是事实。
季云白不爱他的事实。
难怪季云白总是那么忙,是根本就没把他划到自己的时间里去,所有的相处都是他死皮赖脸要来的。
难怪好几次约季云白都不去,是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难怪季云白来来往往从不缺人,是根本就没有把他当男朋友,从不为他理清身边的关系。
难怪自己的好意季云白从不领情,也不愿接受,就是为了今天分开做准备吧?根本就是不想跟他牵扯上关系,干干净净才好。
以往所有的不爱的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现在都一一呈现在眼前。
从不主动给他发消息,除了有事以外没有一条问候他的;从不过多关心他的事,也不主动问;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多说一句话,都是他在自言自说;也不会照顾他的情绪……
太多太多,一下充斥叶子黔的大脑。
他不想去想,但大脑总有自己的想法,非要把他遗忘的曾今展现在他面前,让他一遍遍去看,一遍遍的痛苦。
叶子黔泄愤地重重捶打方向盘几下,巨大的鸣笛声顿时响个不停,成功吸引了不远处巡察保安的注意。
骑着小电车的保安马上开车到了车旁边,俯身敲叶子黔的车窗。
叶子黔抹了抹脸,透过后视镜确认脸上没有异常,才缓缓降下车窗,面无表情跟窗外的保安对视。
保安心里已经,飞快地看了眼车内的情况,才道:“校园里请保持安静,不要随意鸣笛。”
车子能停在学校的,大多都是学校的老师,保安只是口头提醒一番。
叶子黔没有回答,关上车窗,没有在打方向盘。
保安吃了一口闭门羹,砸吧了下嘴,见车里很安静,又骑着小电车摇摇晃晃走了。
不过边开车还边回头盯着叶子黔的车看。
保安一走,叶子黔启动车子离开了学校。
车子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街道上,街上两边的建筑物在不断倒退。
叶子黔只知道朝前开,导航也没打开,车子看到哪里就到哪里,跟着车流毫无方向。
不知不觉就开到了和季云白一起吃过饭的新街,那时候还是刚刚开始建成,周围店铺也不多,现在已经有很多人了,店铺也多了,街上出现了很多小摊子。
正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出来觅食。
石梯下的河边,两岸都有很多人在观景,有的人在拍照。
叶子黔把车停好,顺着石梯向下,走在里河边,那条曾经和季云白来过的地方。
河里的水很清,在白天看得很清楚,河面很宽,对面的树荫上,长椅上坐满了出来健身的老奶奶老爷爷们。
已经有人拿出蓝牙播放器,放着颇有时代的歌曲跳舞。
这边却大多都是带着孩子出门的爸爸妈妈们,吃饱了来这里走走消食散步。
两岸的风景奇异的融合,组成了街市上热闹的市民生活,颇具地方特色。
叶子黔跟着石头做成的栏杆向前走,视线落在水面上,包含了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最后叶子黔停在一处,靠在栏杆上,沉思。
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有点熟悉。
“妈妈,河里有鱼吗?”
“没有鱼,鱼都回家睡觉了,你也该回家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回答道。
“妈妈骗人。”稚嫩的童声再次响起。
“河里就是鱼的家,是天气太冷了,鱼没有出来。”
“对,宝贝说的对。”被揭穿了女人也没有生气,还是很温柔的说道:“鱼知道冷都回家了,宝贝也该回家了。”
“唔……好吧。”
对话到此结束,叶子黔不去管这对母女是否真的回去了,有什么意义呢?
人人为何都执着于河里到底有没有鱼?为何明知河里没鱼却还编出这样的谎话?
就为了骗孩子乖乖回家吗?
所以人们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全然不顾别人愿不愿意。
付出真情的那一方就要承受欺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