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彭”的一声关上。

  沈景澜的车没有丝毫停顿,无情地消失在祁云韵的眼前。

  随着被关上的门,淅淅沥沥的小雨滴从天上降了下来。

  雨不大,却泛着凉意,如牛毛般绵延不绝地落到祁云韵裸露在外的肩头。

  祁云韵冻地抱紧了胳膊。

  雨再小,时间长了裙摆也被打湿,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祁云韵冻的浑身都在颤抖,牙齿控制不住地打战。

  可她不能走,她挺立着身姿站在了别墅外最显眼的位置。

  她要保证,沈景澜从屋里一眼就能看到她。

  暗夜里,狂风细雨中,祁云韵一身火红的鱼尾裙被风吹的凌乱绽放。

  如同一朵在泥泞中野蛮生长颓废又绚丽的曼陀沙华。

  隔着远远的距离,沈景澜站一面单面镜外,静静地注视着祁云韵。

  四周的佣人都地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

  谁都能看出来沈景澜现在周围的气压十分低沉。

  祁云韵在外面站了有多久,沈景澜就在屋里看了有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势从绵绵细雨一点点变成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树木被吹的来回摇晃。

  祁云韵本就渺小的身形,几次差点被风吹的站不住。

  弱小却倔强。

  沈景澜焦躁的心情越发的明显,甚至空气中都漂浮着他的暴躁因子。

  王叔低垂着脑袋站在旁边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搞不太明白现在的小年轻。

  沈景澜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在意祁小姐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站在这看祁小姐看了一个多钟头,也不会脸色那么难看。

  可要是在意,你说为什么沈景澜不放祁小姐进来呢?任祁小姐在外面狂风暴雨中站了一个多钟头。

  祁小姐那么纤廋的身形,穿的还那么少,哪里受得住啊!他看着都心疼!

  上次他帮了祁云韵一把,被沈景澜狠狠地训了一顿,现在他也不敢轻易开口。

  王叔纠结地看了一眼窗外祁云韵羸弱的身形,还是于心不忍,试探性开口:

  “沈总,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橘色暴雨预警,会下一整夜……”

  王叔的话像是拉回了沈景澜的思绪。

  沈景澜缓缓移过目光,把手里已经燃尽的烟头丢到烟灰缸里,冷淡开口:

  “哦是吗?那就让她一直站着吧,我倒要看看她能站到什么时候。”

  说着,沈景澜一脸冷漠地转身就要回到屋里办公。

  就好像丝毫不在意祁云韵的死活,好像刚才站在单面镜内盯了一个多钟头的人不是他一样。

  王叔心里咯噔一下,懊恼极了,没想到沈景澜居然是这个反应,早知如此,他就不开口了。

  看着沈景澜的背影,王叔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让沈景澜更加生气。

  就在这时,王叔的余光猛地撇到窗外的祁云韵身形晃了晃,直直地跌倒在地上。

  王叔心一惊,回头望去,祁云韵真地躺在了地上,那一抹渺小的红色在泥泞广阔的大地上格外的脆弱。

  王叔顾不得多想,急忙焦急地朝着沈景澜喊道:

  “沈总!不好了!祁小姐她……好像晕过去了!”

  沈景澜瞳孔聚缩,脚步猛的一顿,迅速回头,果然瞥见了暴雨中躺在地上的那一抹刺眼的红。

  沈景澜的心像是突然被一双大手攥紧,身体比他更快一步反应过来,直接踹开了门快步走下楼去。

  王叔有些不明所以,急忙呼唤着沈总跟在了沈景澜身后。

  直到,王叔目瞪口呆地看着上一秒还冷漠至极的沈景澜,一路从楼上疾步走下,踹开了客厅的门,连伞都没拿,直接冒着狂风暴雨没入雨幕中。

  王叔站在原地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找到雨伞,也匆匆举着伞没入雨幕要去给沈景澜撑伞。

  雷声轰鸣的雨幕中,沈景澜踏破黑夜走了出来,高大的身躯稳稳地抱着娇小的祁云韵,仔细看,他的双眼还有着充血的猩红。

  大雨早就打湿了沈景澜的衣物头发,祁云韵紧闭双眼依偎在沈景澜宽阔的怀里,一截雪白的藕臂无力地垂着。

  王叔看的一阵心惊,哪怕现在沈景澜和祁云韵都湿透了,王叔也不敢耽搁,举过手里的伞遮在了沈景澜和祁云韵的头上,小跑着跟上沈景澜的步伐。

  “赶紧把医生叫过来,快!”

  沈景澜抱着祁云韵疾步走上楼,小心翼翼地把祁云韵放到了床上,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贵品。

  哪怕他自己全身也湿了个透顶,他却像没有一点感觉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床上这个脆弱娇软的身形。

  他怜惜地拂过祁云韵脸上凌乱的碎发,拿毛巾沾着祁云韵脸上的水渍。

  王叔联系上医生后就跟在了沈景澜身后。

  见沈景澜这个样子,不由得出声提醒:“沈总,还是先给祁小姐换身衣服吧,她的衣服湿了,穿着只怕更容易受凉。”

  王叔有些心疼地看着祁云韵。

  祁云韵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显然在外面这一个钟头受了不少的罪。

  “好。”沈景澜的声音有些沙哑,立刻吩咐几个女佣进来给祁云韵擦干身子,换上件干爽的衣服。

  沈景澜和王叔等一众男性全部等在外面。

  沈景澜在外面焦急地等待,时不时看一下表,催促医生怎么还没来。

  王叔本来应该提醒沈景澜去换衣服的,毕竟沈景澜全身的衣服也早就湿透了。

  可是不知为何,王叔一想到还躺在卧室里昏迷不醒的祁云韵,就并不想去提醒沈景澜。

  湿着就湿着吧,这么个大男人又死不了,自己不知道换吗?

  想着,王叔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宛如一个木头人。

  一直到第二天,祁云韵才幽幽转醒。

  沈景澜在她的旁边守了她一夜。

  但其实祁云韵是装晕的。

  发烧不假,但是还没到昏迷的那个地步。

  她就是使用苦肉计,博得沈景澜的同情,她不信沈景澜真能心狠到如此地步。

  好在,她赌赢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沈景澜卧室的时候,祁云韵才缓缓睁开了眼。

  在沈景澜柔软的大床上舒坦地睡了一个晚上,祁云韵现在除了还有点发烧留下的头痛外神清气爽。

  沈景澜柔软的大脑袋就趴在她的床边,祁云韵轻轻转动了一下身子,沈景澜就惊醒。

  他显然睡的不安稳,刚睁开的眼睛里还有熬夜留下的红血丝。

  沈景澜看到祁云韵转醒后,脸上欣喜了一瞬,很快被他压下。

  他冷漠着站起身,冷哼一声:“醒了就赶紧收拾收拾出去吧,怕你死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