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莱迎着白千顷的眼神, 转而垂眸思索。

  片刻后。

  “路上小心。”姜莱莱如此说。

  白千顷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个笑容出来,她看着姜莱莱, 一双浓墨的眼睛此时装着无限的眷恋。

  心里又有些怨姜莱莱,为什么不能挽留她一下。

  难道她们之间经历的种种在她的心里都已经过去了吗?

  可一阵风吹来,所有的情绪又被卷进了风里,最终化成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好。”白千顷点了点头。

  两人相顾无言, 可眼睛里却总是翻涌着波澜。

  她们本该有说不完的话, 可大概是此时的夜色太过于冷清,将她们的话全部都藏了起来, 装在了心底。

  她们也许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话, 曾经点点滴滴的爱意, 都在分手后画上了句号。

  白千顷凝视着姜莱莱的脸, 她曾因为想念恨不得将这张脸的模样刻入骨髓, 她也曾看着这双眼睛, 找着自己微薄的存在感。

  她爱惨了姜莱莱, 甚至一度学不会放手。

  姜莱莱垂着头, 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心意, 又总是不敢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从小父母对她的爱意的一次又一次地贬斥, 让她变得越来越像一个胆小鬼。

  躲在自己爱里,藏住自己难以说出口的心事。

  姜莱莱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 她想鼓起勇气和白千顷再说一些什么,可又怕自己说错了,反倒变成对方的负担。

  就这样反复地纠结, 最后还是化为了一句:“祝你前途似锦。”

  眼前的少年天才, 她终该还回去了。

  白千顷还是一句:“好。”

  大约白千顷也已经做好了决定,她无数次看着姜莱莱先离开的背影, 却在今天先一步转身。

  姜莱莱心里知道白千顷会离开,她自认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白千顷转身就走的瞬间失了神。

  心脏好似被人从高空狠狠地抛下,在急速落地后碎了一地。

  而这样巨大的破碎感让她的呼吸一窒,连简单的喘息都变得很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敢抬眼看看白千顷离开的背影,却发现整个走廊只有她一人。

  白千顷大约早已经走远,独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也许她们本该是平行线,拥有的短暂的交汇已然是幸运。

  次日白云便一早来找姜莱莱告假:“今天我就不陪你去剧组了。”

  姜莱莱的思绪反复被昨日的夜风带走,明明毫无困意却总是走神。

  她的脑海有时一片空白,又时不时出现白妈妈的话,还有白千顷昨晚毫不掩饰的眷恋。

  白云见姜莱莱没有反应,便又把自己的话加重语气说了一遍:“今天我不陪你去剧组了。”

  姜莱莱还是那般,明明看着镜子,眼睛里从未装着自己。

  白云伸出手在姜莱莱的面前晃了晃:“姜莱莱?我在和你说话。”

  姜莱莱晃过神来,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低垂着眉眼,慌乱地找一旁的咖啡又想起来自己忘记找助理帮忙。

  一时之间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她随手一晃,倒是把化妆品都打翻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姜莱莱才如梦初醒一般:“啊!我才买的精华。”

  白云赶紧拿工具过来收拾,一边说一边唠叨:“你今天怎么了?我和你说话你也不理我。”

  姜莱莱眨了眨眼睛想要掩饰慌乱,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就往脸上擦着,试图装作很正常的样子:“没什么,就是发个呆而已。”

  白云却不信,姜莱莱这个护肤品是特别从国外带过来的,甚至可以说是根据她的皮肤定制的,她平时可宝贝了,轻拿轻放的,今天却能走神到打翻,这全然不可能啊。

  白云狐疑地盯着姜莱莱:“你有心事?”

  姜莱莱怕被看穿,赶紧摇头否认:“没有。”

  白云一副我看透了的表情:“昨天你自己说要和朋友见面偷偷跑出去见面我就觉得古怪,今天更古怪了。”

  说着白云还分析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姜莱莱下意识回避着白云追问的眼神。

  却被白云紧追着问道:“不会是莫如是来挖你墙角吧?她一直嚷嚷着想要把你从我这里挖过去,她不会真的来找你了吧?”

  姜莱莱一头雾水,她和莫如是从来没有什么交集,白云这话都是哪里来的依据?

  “不是。”她赶紧否认。

  白云却不信:“你一否定我觉得更真了!姜莱莱!你可不能抛弃我!”

  姜莱莱蹙眉,完全不理解白云的脑回路:“真的不是。”

  白云问:“那是因为什么?”

  姜莱莱差点将憋了许久的心事脱口而出,可看到白云那张和白千顷相似的脸她又生生忍了下去。

  “没什么。”姜莱莱神色淡淡的。

  白云见追问不出,一时也失了兴趣,她拿起一旁的苹果啃了一口,重复着刚才自己的话:“今天我有事不陪你去剧组了。”

  姜莱莱心里一咯噔,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你要去哪?”

  白云啃着苹果:“机场啊。”

  姜莱莱点了点头,神色黯然:“嗯。”

  白云见姜莱莱那个失落的样子,不解:“你好像很失落?”

  姜莱莱瞬间将腰挺起:“没有。”

  白云看着姜莱莱这个样子直叹古怪,抬手看了看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她的航班要赶不上了,和姜莱莱打了一个招呼,离开了。

  白云一走,整个房间又只剩下了姜莱莱和助理两人。

  助理收拾着房间,姜莱莱继续对着镜子发呆。

  过去的记忆像是雨水一般来得莫名其妙却又点点滴滴地撒下。

  她想起了昨天白千顷和自己说她要去英国。

  可正巧,她们第一次相遇也是在英国。

  那时她的英语很烂,完全不敢开口说英文,她却以为自己是失语症。

  可那时她来救急,明明是翻译界的大佬,却偏偏让自己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小翻译。

  想到自己那个时候还抱着一摞英语资料要求白千顷临时抱佛脚,她便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可笑着笑着,她的笑意便僵住了。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们分开了,甚至她可能再也见不到白千顷了。

  这样巨大的落差,让姜莱莱很难受。

  她试图靠着深呼吸平息,却觉得胸口好似有一个巨石压着,让她难以喘息。

  “莱莱,你的包里有一串钥匙,我好像之前没见过,这是你的吗?”助理从衣帽间里拿着一串钥匙出来问道。

  姜莱莱转头看去,那熟悉的钥匙模样,几乎让她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那是白千顷给她的钥匙。

  那是她们家的钥匙。

  可是,自己不是还给她了吗?

  “你从哪里找到的?”姜莱莱看着那串钥匙喃喃问道。

  “就是在你昨天的包包里。”助理答。

  姜莱莱伸手接过,冰凉的金属触及她的皮肤让她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凉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不是分开。

  不是不再相见。

  而是,她真的要彻底失去白千顷了。

  这句话仿佛是一句魔咒,在短短的瞬间不断循环播放在姜莱莱的脑海里。

  她缓缓站起身。

  却因为巨大的害怕而控制不住身体的稳定性。

  “莱莱,你怎么了?”助理问道。

  姜莱莱回答不上来,可她却反复问自己。

  她怎么了?

  她和白千顷走散了。

  姜莱莱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便转身往外跑去。

  甚至连口罩和帽子都没有戴。

  一路打车到了机场。

  看着茫茫的人群,她忽然意识到她甚至连白千顷的航班都不知道,她甚至连白千顷是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

  顾不上人人看她的眼光,她几乎是每看到一个工作人员,便着急拿着白千顷的照片询问:“请问,您有见过白千顷吗?”

  可这里的人群太密集,她根本得不到一个答案。

  看着眼前围着她的人群,姜莱莱却无暇顾及她人对她的看法。

  她的心里只有找到白千顷。

  她甚至无助地问眼前围着她拍照的路人:“你们有看到白千顷吗?”

  路人大约不知道她找的是谁,只是热心地说:“如果找不到同伴了,可以去机场的广播室,请广播室帮忙找一下。”

  姜莱莱眼睛亮了起来,问了一个方向便往那边跑去。

  广播室里。

  工作人员见是姜莱莱,神色有些惊讶,却也还是礼貌地问道:“姜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您的?”

  姜莱莱焦急地说:“可以帮我找一下我的爱人吗?她叫白千顷。”

  说着她的眼神划过一丝落寞,声音也低了几分:“我好像和她走散了。”

  工作人员有些诧异,她问道:“您是姜莱莱姜小姐吗?”

  姜莱莱点头:“对。”

  工作人员努力思考了一下,猜测道:“您现在正在录制综艺或者是电视剧吗?”

  姜莱莱:“是我的生活。”

  工作人员有些迟疑地拿起话筒,再次询问:“您确定吗?”

  姜莱莱肯定道:“我确定。”

  “白千顷女士请注意,你的爱人姜莱莱正在找你,请您马上到出发厅44号门旅客服务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