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莱听见这一声, 赶紧吓得用被子把脸捂住,大呼:“我错了。”

  又听白千顷好像没有什么动静,小心翼翼地冒出一双眼睛来眨巴眨巴地打量着白千顷。

  白千顷看着姜莱莱这样, 不禁失笑。

  她伸手将姜莱莱的被子整理了一下,柔声说道:“睡吧,今天晚上我在这里守着你。”

  姜莱莱舒服地眯着眼,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听见白千顷说这句话都有厚重的踏实感。

  好像所有的风浪都在她身后过去, 而等着她的唯有晴空万里。

  姜莱莱抬眼看见白千顷脸上有难以抑制的倦色,不免有几分心疼。

  她将被子掀开拍了拍:“这里有一点位置, 我们挤一挤吧。”

  白千顷的神色疲惫, 她将眼镜取了下来, 放置在一旁, 伸手揉捏着眉心, 听见姜莱莱的提议拒绝道:“你这次伤了腰, 还是自己卧床静养比较好。白云说你之后还有工作, 别耽误了。”

  姜莱莱内疚至极,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恋人。

  “对不起。”姜莱莱忽然说道。

  白千顷伸手摸着姜莱莱的发丝:“不用和我道歉, 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有负担。”

  姜莱莱轻叹息一声后说:“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吧, 你是不是没有办法按时回家过年了。”

  白千顷没有直接回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已经和白云说了, 让她没什么事先回去。家里人疼她,有她没我也是可以的。”

  姜莱莱还是很内疚,如果不是自己不慎摔下去, 白家的团聚宴上便不会少一人。

  她想了想提议道:“不然, 明天我出院吧,正好在家休息几天。”

  白千顷沉着声:“莱莱, 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姜莱莱却是想清楚了:“我没有,我真的想回家休息。”

  白千顷还是不信:“为什么想回家?”

  姜莱莱抬眼看着圆月,挂在夜幕之中,泛着淡淡的月光。

  “大概想看烟花了吧,每年只此一次,我可不能错过了。”姜莱莱笑道。

  白千顷打量着姜莱莱的神色,片刻后妥协道:“我明天问一下这里的医生,如果可以的话给你办出院。”

  姜莱莱弯着月牙般的笑眼:“好。”

  次日,白千顷在沟通后确定姜莱莱可以出院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姜来来得知消息以后,一人在病房里收拾着东西,在看到随意放置在桌子上的那沓写着林兮的资料时,手上的动作迟疑了片刻。

  她轻叹了一口气,拿着那沓资料敲响了隔壁病房的门。

  江月夕比自己伤得重一些,姜莱莱进去的时候,她正在输液,那张被精致保养的脸此时看着也没什么气色。

  手心里还紧紧地攥着手机。

  在见到姜莱莱后,又赶紧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你来干什么?”江月夕问。

  姜莱莱晃悠了一下手里的资料:“我来还你这个。”

  江月夕见姜莱莱手里拿着资料,坐直了几分。

  她接过姜莱莱递过来的资料,小心试探:“你把资料还给我是什么意思呢?”

  姜莱莱看着江月夕忽地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呼出。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相信林兮,她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获得更多人的关注。”

  江月夕嗤笑:“呵,姜莱莱不觉得你这样虚伪吗?”

  姜莱莱愣住,没有想到江月夕会忽然这样说自己。

  可姜莱莱也懒得和江月夕多解释,直接放下资料,转身就走。

  事情她已经做了,既然说不清楚那就没必要说清楚了。

  随便她江月夕怎么以为吧。

  大年三十一定是全年最热闹的一年。

  街头巷尾会被点点红色染红,夜幕之上也不再只是点点星辰和圆圆月亮,绚丽多彩的礼花会放满整片星空。

  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声,仿佛要将整年的霉运都驱散。

  白千顷已经回白家吃饭了,姜莱莱自己一个人在家里。

  在拿着手机给所有人发完了祝福之后,她回头看着偌大的家顿感空虚。

  她扶着腰,往窗边走。

  看着黑夜里一片红色的爆竹落满地,看着黑夜里绽放出朵朵礼花。

  回头看,电视上正在播放自己和妈妈那日录制的采访节目。

  可她也不愿回头看,屋外有更吸引她的天地。

  楼下的小孩好似在吵嚷着买爆竹,姜莱莱循声低头看去。

  却意外看见了站在那小孩一旁一袭黑色的风衣,静静站在一隅的白千顷。

  大约是感受到视线,她抬头看过来。

  目光冷清得好似冬夜的风,却在看向她的时候被万家灯火给点亮。

  她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姜莱莱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

  她们距离隔得太远,姜莱莱找来了手机,打通了电话。

  “你不是回家吃饭了吗?”姜莱莱问。

  白千顷的声音还是那般,话语间却多了几分柔情味:“是,但是这也是我家。”

  姜莱莱没有想到白千顷会忽然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招架不住,羞红着脸回道:“是你家,你在下面站着干什么?”

  白千顷将手里拎着的袋子举起来晃了晃。

  姜莱莱撇嘴:“我看不清,夜太黑了。”

  白千顷笑了两声,宠溺地说道:“没关系,一会儿便看清了。”

  姜莱莱还在纳闷白千顷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白千顷蹲在地上,捣鼓了一阵。

  手机里细碎的声音传来,让姜莱莱实在摸不着头脑。

  正想开口问的时候,从白千顷那个位置而起,在天空爆开了朵朵烟花。

  姜莱莱看着那朵朵烟花,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是在偌大的天空里,绽放起了唯一属于她的烟花。

  是在这空荡荡的城市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那烟花很美,在夜幕之下色彩绚丽又多彩。

  更重要的是,那是白千顷给她放的。

  是在一束束烟花绽放于天空之时,她抬眼便能找到属于她自己的那一朵。

  烟花谢幕。

  可手机通话却从未挂断。

  那头的白千顷拿起手机:“新年快乐,莱莱。”

  姜莱莱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激动的心情,她看着白千顷,脑海里也只剩下一句:“新年快乐,小翻译。”

  白千顷笑了两声,问道:“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吃药。”

  姜莱莱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有!我把你给我留的饭全部都吃完了。”

  白千顷难得的好心情,顺着姜莱莱的话说:“是吗?这么乖啊。”

  姜莱莱继续邀功说:“而且我今天一天都有好好地休息,听医生的话静养。”

  白千顷笑了笑,回应道:“嗯。”

  姜莱莱看着白千顷问:“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白千顷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马上要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给长辈拜年。”

  姜莱莱一听,赶紧催促道:“那你快回去吧。”

  白千顷倚着路灯,声线慵懒:“这么希望我走啊。”

  姜莱莱赶紧否认:“没有,只是今天过年嘛,你不陪着叔叔阿姨,这么晚出来总归是不好的。”

  白千顷却说:“那你呢?不需要我陪嘛?”

  姜莱莱一怔,忽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是渴望过节的,因为那是一年当中唯一一次她可以和家人齐聚吃饭的日子。

  可她现在没有家人了。

  她只有白千顷。

  姜莱莱看着白千顷,沉默了许久后声音有些低落地说道:“我没关系的,我习惯了。既然是过节你就好好陪陪叔叔阿姨吧。”

  白千顷问:“莱莱,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说着,白千顷又补充道:“我家也是你家,我的家人也可以是你的家人。”

  姜莱莱知道白千顷这句话的意思,她也很喜欢白家。可她还是摇摇头:“以后吧,小翻译。再给我一点时间,也给我们一点时间。”

  白千顷在那头叹息了一声。

  继而说道:“那我走了?”

  姜莱莱将那一点的难过和不舍赶紧咽进肚子里:“好,路上小心。”

  路灯下的白千顷挥了挥手。

  路灯打在她的脸上,却抚平了她眉眼之间的英气,给睿智的眼神蒙上了一层淡光。

  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可是此时的白千顷不是那个人人口中的翻译界大佬。

  只是一个充满柔情蜜意的恋人。

  “晚安。”

  姜莱莱悄声地对着那个挂断的电话说道。

  连日的鞭炮声好似要将冬日的静谧彻底打破,点燃的火苗也好似要将新的一年点燃。

  自那日之后,姜莱莱便没有再见到白千顷。

  两人有通过视频,白千顷说有一个工作需要临时出差去国外。

  “一连要去很多天吗?可是我马上也要去工作了。”姜莱莱有些惋惜。

  “嗯,具体时间不定,到时候我回来可以给你带礼物。”白千顷也很歉疚。

  姜莱莱不开心,却怕耽误白千顷工作,只能说:“我听说那边的巧克力很好吃。”

  白千顷失笑:“好,我给你带。”

  姜莱莱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把电话挂断。

  但是,姜莱莱实在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会是在校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