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黑暗的夜就越是能看清每一束亮起的光。

  头顶机翼盘旋起的大风不断地将她的发丝吹乱, 将周遭的落叶掀起,一片混乱之中,姜莱莱只看见来回乱晃的灯光。

  直升机发出的巨大声音, 让她们根本听不到周遭的声音。

  可心里都清楚。

  她们得救了。

  再次见到白千顷的时候,又是在医院。

  看见一身黑色风衣打扮风尘仆仆走来的白千顷,姜莱莱忽地有些心虚。

  下意识地把头埋起来,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白千顷看不见自己。

  “好巧啊, 姜莱莱, 又在医院见到你了。”白千顷的声音好似没有一点温度。

  姜莱莱心虚地抬头,对上白千顷那双眼睛只得讪笑:“好巧啊, 你怎么来了。”

  白千顷看着姜莱莱差点没气死, 刚想开口说她两句, 好让她能长长记性。

  却没想到, 姜莱莱忽地张开了双臂, 撒娇道:“抱抱。”

  白千顷在原地愣住, 清了清嗓子, 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别给我来这套, 你还是要好好地反省一下, 好好地走着怎么会滚下山坡呢?”

  姜莱莱却只是继续说道:“抱抱~”

  那声音一声比一声软, 一声比一声甜。

  白千顷却还是试图在此刻和姜莱莱认真地讲讲道理:“以后你自己遇到……”

  却没想到病床上的姜莱莱忽地下床,走过来, 轻轻抱住了自己。

  扑面而来的樱花香味,和姜莱莱如墨的发丝一般将自己缠绕。

  她却还是忍不住伸手将姜莱莱抱得更紧一些。

  没有人知道她昨天晚上有多怕。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要把姜莱莱彻底圈禁在自己的身边才行。

  姜莱莱闻着熟悉的味道,感受着熟悉的温暖, 昨晚她的脑海里有千言万语, 但是在此刻见到白千顷之后时又显得很苍白。

  她将这个拥抱紧了又紧,将那千言万语汇集成了一句:“我好想你。”

  白千顷抱着姜莱莱的动作却松了几分, 她摸着姜莱莱的头说:“医生说你虽然伤得不重,但是腰部骨折还是需要躺床上静养。”

  姜莱莱乖巧点头,任由白千顷将自己扶上床又给自己盖好被子。

  姜莱莱的一双大眼睛好好地盯着白千顷,像是小猫一般柔顺乖巧,又像小狗一般黏人。

  “干嘛这么看着我?”白千顷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姜莱莱眨巴着眼镜:“就是想你了。”

  白千顷的眼神有些慌乱,忽地有些不适应姜莱莱这突如其来的黏糊劲。

  明明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现在忽然这么黏人了。

  白千顷避无可避,只能要求道:“你把眼睛闭上。”

  姜莱莱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你是要亲我吗?”

  白千顷:“……”

  她现在真的想知道短短时间姜莱莱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云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还振振有词:“那个导演组一定是疯了,到了现在还问我能不能让她们摄制组进来继续录制。”

  见白千顷在这里她的气焰又弱了几分,老老实实地站定,声音弱了几分,还挂上了讨好的笑容:“姑姑,你来了。一路很辛苦吧。”

  转眼又看见羞红着脸的姜莱莱,白云当即表示:“我懂了,我都懂得。就是你们注意点影响,我先走了。”

  白千顷觉得眼前这两人都变得不可理喻。

  沉着脸唤道:“你回来。”

  走到门口又回来的白云还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没事姑姑,你们当我是空气也行。”

  白千顷脸黑得似罗刹,咬牙警告:“你最好是正常一点,不然我说不准和你妈妈怎么说说你。”

  白云是感受过白千顷这话的威力的。

  曾经她年少轻狂,青春叛逆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姑没有敬意,后来她整整一个暑假落在了她的手里,睁眼就有做不完的题,简直生不如死。

  白云咧着嘴角,态度恭敬:“姑姑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千顷看了一眼姜莱莱:“这一次只是意外吗?”

  白云:“我去看了导演组随行的录像,好像真的只是江月夕没有走稳,又和姜莱莱捆绑了手,所以才造成的这次事故。”

  姜莱莱参与分析:“应该只是一次意外,毕竟江月夕要是真的想要整我也没必要把自己也拖下水,而且她应该伤得比我还要重一点。”

  白千顷凝神,未言。

  她害怕一切意外,更害怕这不是一场意外。

  说话间,病房的门再次被敲响。

  是尚在轮椅上的江月夕,身后随行着她的助理一人。

  没有同往常一般摆她的大小姐脾气,甚至没有阴阳怪气和咄咄逼人。

  江月夕走进来时,意外的平静,甚至看到姜莱莱还能说一句:“对不起啊,害你和我一起滚下山坡。”

  这样的反差让姜莱莱都来不及反应,完全摸不着江月夕此举背后打的是什么主意。

  江月夕的目光在白千顷身上试探性地徘徊。

  仿佛是犹豫了许久她才鼓起勇气说出:“白翻译也在啊,好巧。”

  白千顷点头算是回应。

  姜莱莱却忍不住问:“江月夕你来干嘛 ?”

  江月夕讪笑着:“哈哈,就是来道歉,然后来看看你。”

  姜莱莱根本不想相信江月夕说的这句话,以前最勤快买黑稿黑自己的人,如今会因为一场意外对自己态度那么友好?

  “那看完了,你可以走了。”姜莱莱毫不留情地想要赶她走。

  可江月夕却是死皮赖脸想要留下。

  “医院那边说病床紧张,要我搬过来和你住。”江月夕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不敢看姜莱莱的眼睛,偏偏花却说得理直气壮。

  “不可能!哪有那么荒唐的道理,你要过来了,我们被拍到了,粉丝又要吵架。江月夕你是不是当我傻?”姜莱莱严词拒绝。

  却没想到,门口抬着东西的人如流水般贯入。

  一眨眼的工夫,江月夕那边的病床都搬过来了,一时之间小小的一间病房,熙熙攘攘地站满了人。

  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比如整理衣物,或者说是打扫卫生。

  她们每一个人又都好像在小声说话,但是又没有人搭理姜莱莱。

  “可以不要动我的东西吗?”

  “诶,那个东西别动。”

  “不是,江月夕我倒是见过黄鼠狼给鸡拜年,但是你这个拜年代价也太高了吧,你不觉得恶心吗?”

  “……”

  终于,在江月夕优雅地吃完药时,她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姜莱莱身上:“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啊。毕竟,我们都已经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不是吗?”

  “姜莱莱,娱乐圈里多一个我这个朋友,总比少我这么一个朋友好一些吧。”江月夕甚至还直接劝道。

  姜莱莱叹为观止,她真的没想过江月夕也是脸皮这么厚的人。

  “你有病吧。”

  江月夕一点不生气,淡定地伸手指了指姜莱莱又指了指自己:“姜莱莱你搞清楚,现在是我们都有病,都需要住院治病。”

  姜莱莱气得无语,整张小脸都垮了下来。

  江月夕却没打算就此打住,她将视线看向白千顷,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白翻译是要一直在这里陪同吗?”

  白云见此赶紧插在几人中间打着圆场:“我姑姑是我请来帮个忙的,她很忙的,马上就要走了。”

  说着她一边拽着白千顷,一边和姜莱莱说:“莱莱,护工已经给你请好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啊。”

  姜莱莱看着白千顷,既舍不得,又不得不让白千顷和白云离开。

  她伸手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一段信息。

  【我没事的,江月夕最近对我的态度都很友好,你和白云先回去吧,有什么我会给你发信息的。】

  白千顷眼神第一次那么无奈,却又怕自己影响姜莱莱,最终选择了跟白云离开。

  白千顷和白云一走,那些照顾江月夕的人也逐渐离场,甚至连一直跟着江月夕的助理,都以去买饭为由离开了。

  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了自己和江月夕两个人。

  姜莱莱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来江月夕的意图了。

  她将身子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懒散地说:“要说什么快点说吧,我可没时间陪你在医院里熬。”

  江月夕还端着她的那副架子,牵强地说:“我就是想和你交朋友而已,姜莱莱被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不堪。”

  姜莱莱被江月夕这句话逗笑了转而说道:“江月夕你别装了行不行?没有目的的事情,你江月夕什么时候做过?又是在节目里非要和我搭档,又是非要和我上山砍柴,现在又是要和我住一间病房。兜了那么大圈,你江大小姐够费劲的啊。”

  江月夕眼神有几分慌乱,却还是不肯说出实话,嘴硬地继续说道:“随你怎么想。”

  姜莱莱也不惯着她:“那好,反正我伤得也不重,我就先转院回国了。”

  江月夕听到这话终于急了:“姜莱莱你敢!”

  姜莱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就敢,等下我就让白翻译来帮我办理。”

  江月夕咬牙:“我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