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沉默。

  一阵风吹过来的声音都在这个房子里发出回响。

  姜莱莱坐在中心,强行装着镇定。

  这一切都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脑子里疯狂过着自己演过的角色里端庄的模样,并将自己带入那个角色中, 试图在此刻能获得眼前长辈的好感。

  她小心翼翼地喝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笑容,小心翼翼地喘气。

  她记得白妈妈曾经对自己很好,是少有的关心过自己的人。

  可是自己的角色如果变成了那个令她骄傲的女儿恋人, 态度会不会有了改变。

  四人好像都在互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 可又猜不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姜莱莱忘了四个人就这样坐了多久。

  只记得最后还是一贯寡言少语的白千顷先开了口,她先是看了一旁有些紧张的姜莱莱随后说道:“妈妈, 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白妈妈看了一眼姜莱莱, 笑容和蔼:“莱莱看着气色好了些, 看着更漂亮了。”

  姜莱莱没有想到白妈妈会先和自己说话, 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眼神有些慌乱, 手也不知道怎么摆。

  甚至开口都有些结结巴巴的:“谢谢, 谢谢阿姨。”

  然后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干巴巴的, 转而继续补充道:“阿姨也看着很年轻, 很有气质, 很漂亮。”

  白妈妈笑了笑, 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水笑道:“莱莱说话真甜。”

  姜莱莱摸着头笑,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很想给白妈妈留一个好的印象, 可是她的脑海里却贫瘠不出一些很好听的话。

  这让她有些焦躁。

  白妈妈喝了一口茶,转头又看向白千顷:“今天这茶差了点功夫。”

  白千顷没有作声。

  白妈妈嗅闻了一下茶香,直接下了结果:“今日的心浮躁了一些。”

  白千顷没有否认, 点了点头。

  白妈妈将茶杯放下, 看着白千顷一副话家常的语气:“老家送来了一些蔬果,我想着给你送来了一些。蔬果难保鲜, 所以我来得唐突了一些,你不会怪妈妈吧。”

  白千顷看了看伸手的蔬果,声音冷清:“妈妈下次可以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拿就好。不用麻烦您专门来一趟。”

  白妈妈伸手指了一下一旁不敢作声的白云:“小云她正好回家,我就辛苦她来送送我。”

  白妈妈说到这里,笑了笑:“小云她看着比上一次来你家熟悉多了。”

  姜莱莱听到这里冷汗都要流下来不知道几次了。

  她默默地伸手擦了擦,又不敢发出什么动静。

  白云见说到自己了,她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奶奶,没有。”

  却被一旁的白千顷直接打断,白千顷面色不改,好似只是寻常的一次聊天,声音却不自觉地高了几度:“白云时常来这里找莱莱,自然更熟悉了一些。”

  白妈妈点了点头:“你倒是很照顾你侄女这个朋友。”

  白千顷承认得坦然:“莱莱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是看在白云的面子上才照顾她,是因为我喜欢她。”

  姜莱莱没有想到白千顷会这么快承认自己和她的关系,一时有些无措,却又忍不住看着她觉得很感动。

  白千顷从不会掩藏自己的爱意,白千顷的爱意也是最拿不出手的。

  姜莱莱有些紧张,她甚至都不敢看白妈妈的反应,只敢呆坐着壮着胆子地说了一句:“阿姨,我很爱白千顷。”

  白妈妈的脸上琢磨不出表情,她只是端着那一副优雅从容的面容,伸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沉吟片刻后又将杯子放回桌面。

  她看着白千顷,笑容依旧温柔:“你爸爸知道吗?”

  白千顷神色淡然:“他可以知道。”

  白妈妈忽地起身:“他也可以不知道。”

  说完转身就走了,只是到了门口时她忽地转过身来,唤了一声姜莱莱:“莱莱,你过来一下。”

  姜莱莱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却又抑制不住地慌张。

  她求助一般地看了一眼白千顷。

  白千顷懂了姜莱莱的意思,她站起身,伸手牵起姜莱莱无助握拳的手:“没事,随我来吧。”

  姜莱莱就这样呆呆地被白千顷牵着走到门口。

  白妈妈伸手握住姜莱莱的另一只手,满眼柔情地看着姜莱莱。

  那是姜莱莱在自己妈妈的眼神里都不曾看过的温柔,那有些岁月阅历的眼睛里此刻装着的是四月的春水。

  “莱莱,事业固然重要,身体才是本钱。”白妈妈说道。

  姜莱莱乖巧地点点头。

  下一秒,姜莱莱的手腕上多了一个清透翠绿的镯子,姜莱莱出席活动有找珠宝商借过珠宝,像这样的成色一般价格都不会低于七位数。

  她大惊:“阿姨,这使不得。”

  白妈妈却还是笑,她将拉着姜莱莱的手缓缓收回,看了看姜莱莱又看了看白千顷。

  “只是一点心意而已,收下吧。”白妈妈笑容和蔼,让人不忍心拒绝。

  说罢,她又看着白千顷说:“长大了,学会照顾人的同时,也要学会保护。妈妈先走了,过年的时候记得回家。”

  姜莱莱捏着那个还带着余温的玉镯想要追上白妈妈离开的脚步还回去,被白千顷拉住。

  “那是妈妈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姜莱莱看着走进电梯间的白妈妈干着急,小声斥责白千顷道:“你家管这种可以用来收藏的珠宝当一点心意啊?太疯狂了吧,我出席活动都不一定能借到。”

  白千顷见白妈妈的电梯门关上,她挑了挑眉,凑近姜莱莱,眼角间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确实是一点小的心意,不过也是我外婆的心意。”

  姜莱莱愣在原地,还在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一旁的白云看完了一整出戏,走到姜莱莱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我祖母留给我奶奶的。”

  继而她又说道:“你说,以后我该叫你什么比较好啊。”

  姜莱莱听懂了,她捂着嘴深吸一口气,继而不敢相信地指着那个镯子:“这个是?”

  白千顷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姜莱莱内心的猜测。

  姜莱莱又惊又喜,她小心翼翼地将那镯子摘下来捧着,在整个房间内四处转着。

  白千顷不解:“你在干吗?”

  姜莱莱:“我要把这个镯子藏起来,我这么粗手粗脚的人万一把这个给磕到摔倒了怎么办?”

  白千顷无奈失笑。

  白云看了眼时间,也默默离开了。

  只有姜莱莱在忙忙碌碌找了一圈以后,又蹲了下来,拿着手机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搜些什么。

  白千顷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姜莱莱头也不抬:“保险柜。”

  白千顷问:“那如果那个盗贼直接把你买的保险箱连箱端走呢?”

  姜莱莱凝神思索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说道:“那我买大一点的,最好像我的那个衣柜一样大。”

  白千顷捂脸失笑,姜莱莱搬过来以后,置办的第一样的东西就是她的衣柜,整个柜子占了整整一个房间。

  “那会不会太夸张了。”白千顷说。

  姜莱莱摇了摇头,神情是少有的认真和严肃:“不会,你妈妈交给我了,就是说明对我很信任,我要好好地保存。”

  白千顷试图说服:“其实你好好地戴着就好。”

  姜莱莱看了看那个在太阳光下翠绿的镯子,低头继续翻找拿起来:“我与其相信我自己,不如相信保险柜。”

  白千顷无奈,只希望姜莱莱这个新鲜劲能快点过去。

  却没想到,直到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之时。

  姜莱莱同往常一般钻进自己的怀里,手里却死死地攥着那个手镯,放在胸口的位置。

  白千顷左右都觉得不对,那个冰凉的手镯隔在两人之间,她总觉得别扭,就连嗅着姜莱莱身上的清甜都无法睡着。

  “要不把这个镯子收起来吧。”白千顷试图商量。

  姜莱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万一今天进贼把我手镯偷了呢?”

  白千顷不理解:“这个小区很安全。”

  姜莱莱嘘声:“嘘。”

  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安全。”

  白千顷头疼,神色不自然地开始阴郁了几分:“可你不觉得这样睡很别扭吗?”

  姜莱莱把手镯往自己怀里带了几分,一副护崽子的样子:“忍一忍,今天晚上很快就过去了。等我保险箱一到,我就把它好好地收进保险柜里。”

  说着,姜莱莱又忽地惊醒:“你说我这样,不会把这个镯子压烂吧。我借贵重首饰出席珠宝的时候,品牌方都可小心了。”

  白千顷以为有希望了,趁机劝道:“所以,你现在只要把它收到首饰盒里就好。”

  姜莱莱点点头,起身将镯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首饰盒里。

  可下一秒,姜莱莱就直接将整个首饰盒抱着钻进了被窝。

  白千顷逐渐失去了耐心,她伸手把那个首饰盒抢过来放到一边。

  在姜莱莱惊叫之余,以吻封唇。

  一吻作罢,姜莱莱眨巴着眼睛,还带着几分委屈:“我不守着那个镯子,我会睡不着的。”

  白千顷翻身而来:“正好,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