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莱无语, 怎么又是猜。
成天猜猜猜,没完没了了。
姜莱莱瞪了白千顷一眼,将白千顷的手甩开, 往前走了几步才敢回头说了一句:“猜猜猜,一天到晚猜猜猜,猜你个大头鬼。”
说完了以后,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白千顷, 确认了一下白千顷的脸色。
她以为白千顷不会生气, 但是没想到白千顷却笑了,她就倚在墙上, 双手环胸, 银色的眼镜框下全然是玩味, 斯文内敛的气质被撕开, 此时的白千顷的像极了一个出身世家的纨绔子。(这里“子”指孩子的子)
她垂眼看着姜莱莱, 眸光里流转着笑意, 又好似有几分宠溺, 她缓缓歪头说道:“都敢骂我了。”
姜莱莱赶紧地撇开视线否认:“我没有。”
白千顷也不说话, 只是脚步一步一步地逼近, 每走近姜莱莱一分, 姜莱莱都能感受到无形的压迫感,好似覆盖在她的心上的阴影, 逐渐让人慌乱。
白千顷靠着姜莱莱越来越近,也没有停下的迹象。
直到她弯腰下来一点点逼近。
直到她的鼻尖快要抵在姜莱莱的鼻尖上。
姜莱莱死死地攥着扶手,身子的柔弱让她没有办法快速闪开。
只能一个劲地回避着视线, 声音微颤:“你…….你要干什么?”
白千顷还是没有说话, 只是那个距离越来越近。
不知道是因为白千顷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的错觉,还是她的错想。
她总觉得白千顷的唇也在逐渐靠近。
甚至在的脸上游移。
最后在她的唇边确定了目标。
姜莱莱不安地抿唇。
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次, 可无意间瞥见白千顷的眸子,又有些欲言又止:“白老师,你要……你要。”
话音未落白千顷伸手揽过姜莱莱的腰,看着姜莱莱有些不知所措的眸子,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
她的神色低沉,又带着几分玩味,一时之间,姜莱莱竟然觉得自己在白千顷的身上看到了一股痞味。
“身子弱走不稳,就不要走得那么快。”
姜莱莱原先有些不自在,可听了白千顷这话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下意识地告诉自己,也许只是来自长辈的善意,抑或者是她的教养。
可即使这样,姜莱莱还是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神情,她虽然年轻稚嫩。
但是毕竟是演员,表情管理这项业务能力,还是可以的。
她故作冷漠地推开白千顷,淡淡道:“我现在可以走稳了。”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自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步伐因为虚弱还有些不稳,却从未回头。
姜莱莱走到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两人之前轻松的氛围消失,转而有些压抑。
白千顷深吸一口气,走了过来,将手机递给姜莱莱:“看看晚饭想吃什么。”
姜莱莱接过,想了一会儿又将手机还给白千顷。
找出自己的手机来,递给白千顷:“拿我的手机点吧。”
白千顷凝视着姜莱莱,点了点头:“好。”
姜莱莱将手机递给白千顷的时候,两人手指在无意间交触,一瞬间,好似有触电的感觉。
姜莱莱赶紧将手收回。
白千顷一个没拿稳,手机就在两人手中掉了下去。
姜莱莱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捡,却无意间撕扯到了伤口,吃痛地倒吸冷气。
白千顷将姜莱莱的手机捡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姜莱莱。
姜莱莱伸手想要拿过手机,但是又怕自己又碰到白千顷的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点边,再顺着将手机接了过来。
白千顷再迟钝也看出了端倪,她蹙着眉眼:“你在躲我。”
姜莱莱将头低下,看着自己手心里的手机,闪躲着眼神又在脑海里编纂着措辞。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样异样的情绪。
只是觉得太近了。
这样对她是危险。
对白千顷也不是一件好事。
白千顷见姜莱莱没有说话,只当她是默认。
她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又苦笑了一声,转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自己记得吃饭,吃药,我先走了。”
白千顷说走就走,随着她话音落下的还有关门的声音。
一时之间,偌大的一个病房只有姜莱莱一个人,显得空旷无比。
雪松的香味走了之后,随之覆盖而来的是更浓烈的消毒水味。
姜莱莱抬头环视了一圈后又将头垂下,任由发丝散落,她低头凝视着手。
巨大的落差让她有些难过,又莫名地酸了鼻子。
眼泪落下之时,她又赶紧安慰自己:“别哭,姜莱莱别哭。”
继而,姜莱莱又有些沮丧。
她拿起手机,翻找到白千顷的名字。
来来回回在那个对话框里输入了几遍的对不起。
但是最后又将它们一一删了。
将手机藏在枕头后面,再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她现在太糟糕了,又怎么能去攀折那样的高龄之花。
她甚至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又怎么去谈以后呢。
仅仅一墙之隔的屋外,白千顷站在走廊里。
她刚才被冲昏了头脑,可在走出门外的时候的那一瞬间,又清醒过来。
姜莱莱现在身边还需要人,她又怎么能做到不管不顾。
她拿出手机来,想看看姜莱莱有没有给自己发什么消息。
可是没有。
她倚着墙面,叹了一口气。
大约是她太心急了吧,又或者是她自己失控了。
总之,大概都是她的错。
姜莱莱屈膝坐着。
直到医生,拿着晚上要打的点滴和吃的药走了进来。
“该打针吃药了。”
姜莱莱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护士。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有些天真地说:“今天晚上可以暂停一下吗?”
护士笑了笑:“不可以,只有乖乖听医生话,才能好得快。”
姜莱莱深吸一口气,乖乖地伸出手配合。
护士将针插上,将药递给姜莱莱吃下后,说道:“对了,你病房门口站着的那个是谁啊?你们吵架了吗?”
姜莱莱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护士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道:“就是一直在病床里陪着你,长得温润如玉的那个。她今天怎么站在你门外,你们吵架了吗?”
姜莱莱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护士,半晌才反应过来。
难道,白千顷站在门外一直没走?
可是她刚刚不是出去了吗?
难道没有回家,只是出去了一直站在自己门外?
姜莱莱越想越歉疚,越想越有些不知所措。
她捏着被子,心跳得很快,眼巴巴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她想出去叫白千顷进来。
可是又怕自己这样反倒让两人之间没有了界限,最后弄得不清不白。
她不禁咬唇。
护士见姜莱莱不回答自己,也不多做打扰。
推着小车转身走了。
独留下姜莱莱一个人。
姜莱莱一个人在房间内纠结了许久。
她看着那扇门,也仿佛也在看着自己和白千顷之间的那道界限。
她心里想去打开那扇门,可也怕打开那扇门后的世界是她无力承受的。
她害怕这样的不确定性。
这样的纠结,仿佛一把火一般灼烧在自己的心里,让姜莱莱倍感煎熬。
直到护士重新走进来,帮姜莱莱处理伤口的时候问了一嘴:“你们还没和好吗?”
这话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拨响了她心中杂乱的心弦。
姜莱莱忍不住问:“她还站在门外吗?”
护士完成手上的工作,点了点头:“是啊,一直在门外呢。我有一个同事路过问她吃过饭了吗,她也只是摇摇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姜莱莱攥着被单,心跳早就乱了节拍。
在护士离开以后,她再也忍不住,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一只手拿着吊瓶,走路走得很不稳,推开门以后,走廊里有些昏暗的灯光让她有些不适应。
可就在这样的灯光之下,白千顷就站在那里,好似一个一动不动的雕塑一般。
她沉着的眸子,好似月光一般不含任何的温度。
可向她伸出的手,却像是阳光一般的温热:“怎么自己出来了?”
白千顷接过姜莱莱手里的吊瓶,语气温和。
这反倒是让姜莱莱鼻尖一酸,她主动伸手抱住白千顷,带着哭腔:“白老师,我是不是很任性啊。”
白千顷知道姜莱莱的心思是细腻的,甚至是敏感的。
总是害怕麻烦别人,耽误别人。
恰恰她从前就是一个怕麻烦,怕被耽误的人。
可偏盘在遇到姜莱莱之后,她好像就变了。
白千顷的大掌,一下一下地顺着姜莱莱的发丝,哄道:“不是。”
姜莱莱却很内疚,她想做的事情从来都做不好,反而还要一次又一次地耽误别人。
她也控制不住自己,最后反倒是在为难别人。
大约她就像是她妈妈说的那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烦精。
白千顷抱着姜莱莱,她说:“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总会有人愿意迁就你。”
姜莱莱不敢回答这句话,因为抽泣,身子在一点点颤抖。
白千顷深吸了一口气,她说:“莱莱,你可以给我一个迁就你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