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主要的教学区域，高一的班级都在五楼。”
清远在所有人都下了巴士后，又清点了一下人数，才对着被包裹在层层叠叠杉树中央，那座堪称童话古堡建筑风格的楼宇，给她们介绍。
“你们根据自己学生卡上的信息，找到对应的班级就可以了，我就送到这里了。”
说完，她在距离大楼几步远的位置，定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
“我的联系方式，每位同学的手机里面都有，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她保持着一位老师应有的体面，“现在，第一科摸底考试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你们该去考场了。”
最后一句话交代完之后，她像是有别的事情要忙，根本不等其他玩家的反应，已经转身匆匆离开了。
这跟一般的新生开学一点也不一样，虽然生活老师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藏在她们身边这么长时间，但恍然一下子失去了她的帮忙，有些玩家一时没适应。
望着高大的楼宇，总觉得跟自己格格不入，说到底还是担心即将到来的考试。
南洹跟北汐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对奢靡的校园环境，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上了楼。
剩下一公会和二公会的玩家，虽然心里都有些忐忑，但看到一会长和大小姐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好跌自家的面子，绷着面皮跟了上去。
“会长，你猜的没错，通讯频道已经被禁用了，”十二上了两个台阶，跟上了北汐，用有些失望的声音汇报情况，“就连手机到了这个楼里，都暂时没有信号，显示因为摸底考试的原因，而处于信号中断区。”
别说还挺高科技的，实时更新。
十二撇撇嘴，“不过一些道具并没有被禁用，像是择优类的，运气类的道具都可以正常使用。”
北汐还没说话，南洹倒是挺感兴趣的，放慢了脚步。
“这么说来，系统并不禁止作弊？”她捻着自己的手指头，语气因为这个结论而微微上扬。
“看样子是这样的，不过那种道具，性价比并不高，废积分不说，笔试的试题应该不单单有选择和判断题吧？遇到物理学、数学什么的，就更抓瞎了，也不可能用运气给编出一个公式来，就更不用说那两科实践考试了。”
道具并不是万能的，简单的择优以及运气类的道具，能使用的范围并不大。
对于一般玩家来说，不仅浪费积分，还要防止被抓的可能性，这样看来是不太划算的。
南洹毕竟使用道具的经验没有十二这么丰富，听她这么说，才略微明白似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她们已经乘电梯到了五楼，几个班级的位置前后挨着，不算太远。
该交代的北汐之前在车上已经交代过了，况且这考试只跟学分有关系，又不涉及到生命安全，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依依惜别的景向，北汐就带着南洹拐进了挂着‘高一六班’名牌的班级里面。
教室很大，也很安静，因为稀疏的桌子，甚至显得有些空旷。
南洹随意一扫，粗略在心里得出了二十这个数字，除了第一排空着两张桌子外，剩余的位置上都坐着人。
只是她们似乎对新生不怎么感兴趣，都在埋头看着自己的书本，好想要争分夺秒到最后一刻。
南洹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把目光转向了讲台上的那个存在，等一个介绍。
结果那老师原本侧对着她们的身影，突然转了过来，吓了南洹一跳。
对方穿着深蓝色的工装裙套装，十分优雅，原本侧对着门口的位置，正在整理讲台上的像是试卷一样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光线的变化，引起了她的注意，所以她转了过来。
而南洹毫无征兆的看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太阳穴上的青筋猛地一跳。
她只在恐怖片上看到过这种景向，白花花的面容上什么都没有，可对方就好好的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用一张惨白的脸‘看着’两人。
北汐安抚性地捏住了南洹的手，轻轻拍了拍，对于突然出现的无脸老师，并没有展现出来敌对或者战斗的状态，她没有忘记自己是来考试的。
“今天又是新生入学的一天。”
一道凭空出现的声音，并没有缓解眼前的尴尬，也没有让埋着头对书本展现出极大兴趣的其他同学抬头。
但南洹听出来了，这股漫不经心的语气背后那点幸灾乐祸，她抬头寻着声音的的源头，看了过去，才发现这道声音出自教室一角的广播里。
叩叩。
无脸老师，转回了身体，用手指在讲台上敲了两下。
像是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又似乎是单纯的警告。
这声音终于把那些鸵鸟给叫醒了，只见原本那些不太想搭理广播的学生，在无脸老师的警告下，迫不得已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的新同学。
“她们是北挽朝和南安，是高一六班的新同学。”
广播那头的声音，似乎并不在乎学生们的敷衍，十分有兴致的帮北汐和南洹完成了自我介绍。
这个入学体验，对南洹来说着实算不上好。
那些看着她们的同学的目光，大多都是散漫，不甚在意的。
可在这其中，南洹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道明显被惊讶到来不及掩饰的目光。
她寻着那目光追了过去，看到了靠右侧窗户第二排坐着的一个女生。
对方手上还捏着一截儿铅笔，还没从之前的书海中抽离出来，惊讶间已经跟南洹对上了目光，后知后觉不太妥当，慌乱的别开了目光。
这样明目张胆的目光，自然也没有逃脱北汐的眼睛。
她看了一眼，就确定对方只是游戏里面的npc，也并不是跟南洹有过渊源的像是南叔这样的角色，一个简单的npc因为南洹的出现而觉得惊讶，想忽视都不行，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希望老同学能够跟新同学，团结相处。”
不走心的车轱辘话念了两句之后，广播就进入了正题，“距离考试还有最后一分钟，请新生入座，这是新生的摸底考试，也是老同学的测试，请大家认真对待。”
话音刚落，其他的同学，已然十分习惯的把桌子上的课本都收了起来。
而无脸老师则对着第一排空出的位置，朝着两人示意了一下。
她所有的动作和指令，都好像只是在服务广播而已，并没有自己的意识，也没有说话的权利，更别提表情什么的了。
南洹选择了靠墙的位置，入学的那点热情，似乎因为刚才的支线任务和与自己印象中完全不同的校园生活而消失殆尽。
她百无聊赖地捏着桌子上的笔，把到手的试卷往后传。
南洹注意到，即使在同一个班级，每个人的考卷都因为必修课的选择而不同。
法语试卷，南洹没有做过，虽然她的法语很溜。
但是就如北汐所预料的那样，会说并不代表会考试，那些死板的条条框框，比咬文嚼字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看了几行之后，就放弃了自己尝试写答案的想法。
北汐的腰挺得很直，那种从小练就的云淡风轻，让她不管在任何场合都能游刃有余。
即使一下子回到多年前的考场上，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手里捏着的笔没什么停顿，纸张上一个个优雅的字母就此铺开而来。
她没有看南洹，似乎知道对方准备用什么办法，交出一张满意的答卷，只低头写着手里的卷子。
不知过了多久，北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嘴唇微微上挑，原本压在一角试卷上的手，不着痕迹的挪了开来。
从别人的角度上来看，北汐微微低着头，一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上，一手奋笔疾书，一副埋头苦做的样子。
但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她整个人的身体似乎微微向右偏移，像是给什么人让位置一般，写字的速度也快了一点，生怕赶不上。
不过这副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奇怪的景向，在南洹的微微一瞥中，却全然不是一般人看到的样子。
毕竟只有南洹才能看到阿柳的存在。
从对方成为南洹‘死心塌地’的信徒到现在，严格意义上计算，也只过去了不到两天的副本时间，但不知道是封门岭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个交代，还是对方终于实现了离开封门岭的意愿，总之她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虽然用‘气色’来形容一个鬼影，确实有些古怪。
但是在南洹看来，她虽然还是飘飘然一个白色的影子，却比之前更加灵动了。
早在南洹知道要考试的时候，她就偷偷的找时间，跟阿柳确认过了，可以找对方帮忙。
阿柳成为了自己的信徒，技能是‘背后灵’，除了别人谁也看不到，简直就是作弊神奇。
两人生活的地域有差异，但抄答案这种事情，难不倒对方。
为了不被抓到有作弊的嫌疑，南洹不能长时间的把注意力放在她和北汐的身上，只能装作不经意撇上一眼。
然后就看到，阿柳从自己的身上随意撕了一块布下来，伸手一挥，布上已经密密麻麻出现了很多南洹熟悉的字样。
考试才刚开始不到十五分钟，北汐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立刻就把试卷做完。
南洹只是先尝试了一下，就在心里把人叫了回来。
阿柳对于封门岭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她乖乖的把那块布放到南洹的桌子上，就站在一旁开小差，顺便跟南洹在心里聊天。
“这是哪里？”
南洹看着布料上面跟北汐所差无几的字迹，心里有了数。
“学校。”
“学校？”她凝着眉头看着讲台上的无脸老师，陷入了沉思。“这里有些奇怪，跟村子里面的学校不太一样。”
南洹难得地卡了个壳，十分严谨的解释道，“这里不是正常的学校，跟你呆的封门岭一样，也有点问题，你想不想上学，一公会有专门学习的地方，这次我没来对接回去，等从这个副本出去了，我带你去看看，想在那里上学也可以的？”
虽然当时是为了救阿柳，选择让对方成为了自己的信徒，但南洹从心理上希望阿柳能在封门岭之外，拥有自己的生活，这样才不算辜负她好不容易拥有的第二次的生命。
“好啊，我想看看。”
阿柳答应的很快，从封门岭出来，她看什么都好奇。
不过她也知道南洹现在好像在干正事，不好打扰，于是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往下，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南洹照着布料上的字样，一点一点的往自己压着的那张纸上誊写。
南洹一开始还有些顾及，担心系统会不会认定她的作弊行为。
但看到阿柳前前后后围着那无脸老师转了好几圈，对方一点知觉都没有，就清楚系统确实不禁止作弊，只要不被发现就行。
一个小时的考试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北汐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做完了试卷，有了阿柳这个人形作弊器，南洹在考试结束时，迫不及待的把试卷交了上去。
“本场考试结束，下一场考试十分钟后进行。”
广播适时的出了声，与此同时，南洹注意到整个教室不仅右上角的位置有一个广播设置，前后中央一共有六个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的注视着教室里仅有的二十个人。
别说正常的作弊了，就是教室里面多出一只苍蝇都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是短暂的休息时间，却没有从人从位置上起身，其他的同学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频率，结束一场考试的瞬间，就把下一科的书本翻了上来。
南洹跟北汐就像是两个异类，从座位上起来，在教室里面闲逛。
距离下一场考试选择科目，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手机上的倒计时一点没有让两人有紧迫的感觉。
南洹则是径直从第一排走到了教室的后面，刚才在考试的时候，南洹已经让阿柳把整个教室都转了一圈，除了后方的黑板上贴着几张纸外，整个教室没有一点其他的信息。
这有些不太符合系统的调性，以往的副本都是走一步三个坑，可除了之前入学的时候，设置的障碍之后，直到一场考试结束之后，都十分的平静。
系统一点幺蛾子都没有出，南洹十分的不习惯。
其他人都是四个人一个教室，就她跟北汐落了单，教室里还有一个很明显知道点情况的npc看到她之后，很反常，南洹觉得这个教室肯定是有点什么线索的。
她没有直接找那个npc，对方之前的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就算自己现在贸然上去问，估计也不会得到什么答案。
况且休息的时间比较短暂，这样直接当着其他学生的面询问，也是不太妥当，还是找机会私下来询问比较好。
所以南洹还决定先把目光转向后方那几页钉在墙上的纸。
不知是副本角色的设定，还是因为学分的问题，所有学生都不得不热爱学□□之两人的脚步十分轻松，没受到什么阻挠。
就连讲台上的无脸老师，也对两人的动作没什么反应。
走近了之后，南洹才看清楚，被钉在墙上的好像是一份成绩单。
“人数不对，这上面多了一个。”
北汐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成绩单从八月一号开始，按照清远之前说过的那样，每周都会有考试，有成绩，计算学分，所以成绩也是每周一张，一共有五张。
前四张成绩单上每一张都是十九个人，最后一张空白的还没有成绩，只有姓名，包括了北挽朝、南安两个名字的单子上面，一共有二十一个名字。
可是整个教室里面已经找不出第二十一张桌子。
南洹的目光挪到了前四张成绩单上，很快锁定了一个人的名字，“是这个雁栖，第四次考试，她的实践考试跟社团活动都没有成绩。”
前四张上面的名单只有十九个人，按照从第一到最后的排名，选择的必修课以及社团活动的所获得学分，按照从高到低排列。
每个学生的成绩一目了然，只是霸占了前三张成绩单上的第一名，到了第四张纸上，突然掉到了末尾，而对方的语言类、人文类、科学类这三科是有成绩的，剩余的需要实践考试的艺术类和体育类则是空白的。
很容易引起注意，似乎就差明晃晃的告诉别人，这个一直第一名，突然没成绩的人有问题了。
想起之前茶卡所说的箭羽社社长也失踪的消息，南洹有些疑惑。
是学生失踪在水木私立高中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还是这个雁栖就是所谓的箭羽社社长，恰好失踪了呢？
对于一个在考前两分钟，就可以根据学生选择，提前准备好相应的试卷来看，校方不会失误到故意忘记删掉不是本班同学的名录。
所以对方很显然不是突然转班，再加上学生这么重视学分，不可能在考试期间故意闹出什么事情，这一点雁栖第三次考试的前几次笔试就说明了问题。
“我们选择下一科考试的时间不多了，”
两人都看着这几张成绩单思考了一下，北汐最后开了口，“看来笔试的几科没有什么影响，可以随便选，至于实践考试……”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成绩单上的列表，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南洹帮她把没有说完的话接了下去，“她的实践考试跟我们俩还挺有缘的，一个小提琴，一个戏剧科，怎么样？会长大人，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