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刚才在嘲笑她的女人们, 则呆呆地看着,然后惊恐地抱着头,缩在地上。

  实在是这几个保镖揍起人来太狠了, 狠得她们觉得浑身都疼,虽然那拳脚其实并没有落在她们的身上, 但看着那受虐的惨状, 她们一阵阵地心惊胆战。

  “跟我来。”常滢羲脸上青黑,眼里蕴藏着暴怒的火焰。

  岳井栀被她拉着,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脚步。

  “发生了什么事?”郑溢和一众人迎面而来。这是惊动了他们这些东道主了。

  钟龄欣跟在郑溢的身后,伸着头朝这里看, 等看到岳井栀好端端地站在常滢羲的身边时, 眼睛不由得一缩, 显然有些不敢置信。

  岳井栀的心一沉,果然是钟龄欣。

  跟在钟龄欣身边的万雪盈则神情紧张, 皱眉往岳井栀的身后看,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

  “郑首长, 你们是否该给我一个交代?”常滢羲面色阴郁, 冷冷地盯着郑溢和钟龄欣。

  “什么交代?”郑溢一脸的疑惑。

  常滢羲转头看向身后,保镖押着被打得嗷嗷叫的郭总出来。一下子压到了地下,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不说是吗?那就继续打。”

  “别打了, 我说,是……万雪盈和魏冉给我钱,让我们在宴会上对付岳井栀的, 特别是假装晨微的高层, 然后给岳井栀拍下一些不堪的照片,他们还给了我一笔钱, 说让我怎么玩都可以。我真的只是收钱办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郑溢和在场的人脸色齐变。

  钟龄欣松了一口气,转身就甩了万雪盈一个巴掌,“万雪盈,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这场宴会是我叔叔举办的,我是因为你的哀求才把你带来的,没想到你居然敢……”

  万雪盈捂着生疼的脸,低着头不说话。

  郑溢脸色阴沉,“龄欣,你交的是什么朋友?”

  岳井栀微微地皱眉,冷冷地看着万雪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钟龄欣应该是知情,并且参与了才是,可是钟龄欣很明显非常的聪明,并不亲自出手,除非……

  “万雪盈,是谁指使你这样对我?”岳井栀咬牙,冷冷地盯着万雪盈。

  万雪盈低头,敛去眼里的光芒,“没有谁,就是我,没错,是我指使她们针对你的……”

  岳虎眠微微地眯眼,万雪盈越是承认得快,越是有鬼。

  要知道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形,第一时间就是推脱,而且肯定是极力否认,推说自己是被诬陷的。

  而像万雪盈这样,既第一时间承认,但是承认起来毫无负担,顶多是有些为难而已,一看就不对劲。万雪盈是笃定了出了什么事,钟龄欣都会护着她,或是钟龄欣给她的好处多到足以让她不畏惧被揪出来。

  岳井栀心底愤怒,若是没有证据,钟龄欣顶多是个识人不清罢了,把外人带进宴会而已,根本就没有太多的过错。

  “你可知道,策划这样的恶劣事件是要坐牢的。”岳井栀冷冷地盯着万雪盈,“我不会就这样算的。我现在就要报警。”

  万雪盈的脸微微地一变,但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她早就得罪岳井栀了,就算今天不对付岳井栀,岳井栀也不会扶她一把,反而很有可能得势后对她进行打压。

  自从周冕进了牢狱后,万雪盈的内心越发地惶恐,因为周冕一直在算计岳井栀,而自己和周冕是走得最近的,也一直讨好周冕。

  她一想到岳井栀会因此而迁怒她,心里便越发地不安。

  在娱乐圈,她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时常是受打压的那个,更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接到戏。

  大家都说娱乐圈是圈钱的地方,那些大腕明星收钱收到手软,而作为小艺人,演戏的酬劳也是比普通人可观的。可是,这仅是那些有戏可接的艺人。

  像她这种半死不活,大半年接不到一部戏的,根本就是要饿死了。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搭上了钟龄欣。

  钟龄欣也一直带着她,让她享尽了好处。

  那时候她虽然围在钟龄欣的身边,各种奉承各种讨好,但是心底却是嫉妒死了钟龄欣,不过是一份汤圆而已,钟龄欣居然能得到常滢羲的青睐,从而一跃成为了迎曦娱乐的红人,从此春风得意。

  那时候,万雪盈虽然一直讨好钟龄欣,从她的身上得到好处,但内心深处却是充满了嫉妒和恨的。

  直到钟龄欣突然间成为了郑家的二女儿,成为了首长千金,万雪盈才知道自己的眼光有多好,她巴结上的,是首长家的千金!于是,心里的仅有的那点嫉妒,便全部消失了,有的也只是对钟龄欣无尽的羡慕。

  钟龄欣让她去收买人对付岳井栀,万雪盈是求之不得,事实上,她一直害怕岳井栀得势会打压自己,所以也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岳井栀和常滢羲的关系。

  因为岳井栀也大红了,即使她得到消息,常滢羲和岳井栀因为丁语程在海边出事故而分开,她仍然想要让岳井栀倒霉。

  只要岳井栀这个女人不在迎曦娱乐了,她的日子才会好过。

  而且钟龄欣又视岳井栀为眼中钉,她只是顺势而为而已。

  现在事情败露,万雪盈心里是真的不怕,她有恃无恐,因为首长千金,光是这四个字的份量,就足以让她心安。她相信以郑家的能量,救她出来是很简单的事情。

  况且,钟龄欣亏欠了她的,给她的会更多。所以她根本就不害怕,面对岳井栀的质疑和引诱,她只是一声不吭,默默地反抗。

  “放开我,干什么?”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岳井栀的心头一跳,瞬间浑身燃起了怒火,这是魏冉的声音!

  下一瞬间,就看到有人把魏冉扭着到了面前,魏冉整个人被打得鼻青眼肿,身上的西装也被扯得七零八落。

  他狼狈地被押到跪在地上,刚才包厢里的几个男人,一看到魏冉,立即扑过去,“魏冉,你自己拿钱收买我们对付岳井栀,现在出事了,你自己要解决啊,这件事情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魏冉气得脸都黑了,“干什么?什么叫我收买你们?井栀,你快让他们放开我。”

  魏冉看到岳井栀,立即双眼一亮,叫着岳井栀的名字,一脸的疑惑,“我刚才不过在外面打个电话,发生了什么事?”

  岳井栀的双眼冷沉了下来,只见那郭总扒着魏冉的衣服,“魏冉,你不能这个时候不认账,你给我们打钱的交易我还保留着,还有你吩咐我们办的事情,我们也留了证据。”

  魏冉的脸色大变,“胡说八道,我不过是把井栀带过来让你们认识一下,要是合适的话就正好可以签约,我什么时候和你们有交易了?”

  “魏冉,宋谦和郭悦已经从晨微离职了,他们还有什么办法给井栀签合同?”常滢羲冷冷地一笑,眼神阴鸷地盯着魏冉。

  魏冉脸色大变,惊骇不定地看了常滢羲一眼,目光落在常滢羲身后的钟龄欣的身上,顿时淡定了,“我不知道,他们从来没有告诉我,而且,我从来就没有收买过他们,井栀是我想要签约的艺人,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魏冉,五年前,你诈骗后携巨款而逃,害得有人跳海身亡。五年后,再次故计重施,你觉得你能判几年?”常滢羲冷冷地眯眼,淡淡地开口。

  魏冉浑身巨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常滢羲,常滢羲居然什么都知道?

  她肯定是掌握了自己的罪证,而且看样子,常滢羲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岳井栀,该死的,他居然被钟龄欣给骗了。

  意识到自己未来的处境,魏冉立即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诈骗过。我之所以会成立银星娱乐,而且还把岳井栀带来这里,全是她指使的,她给了我一大笔钱,我不可能有钱不赚的。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去做这件事。但是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被逼着骗岳小姐而已。因为她是首长的千金,我要是不按她说的做,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魏冉说着话,指向了钟龄欣。

  钟龄欣的脸色大变,“你血口喷人。你是什么东西?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会收买你?”

  “郑二小姐,你收买我的证据我都保留着。我总是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的。”魏冉冷冷地说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还敢污蔑我。”钟龄欣气得破口大骂。

  郑溢和郑夫人都皱起眉来,不悦地看着魏冉。

  魏冉却拿出了录音笔,钟龄欣的脸一变,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万小姐,你找我什么事?”这是魏冉的声音,俩人似乎很熟稔。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让岳井栀成为你手下的艺人。当然,不一定是真的让她跟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万雪盈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这是要对付岳井栀?”

  “不,我怎么可能对付她。”万雪盈否认,“我只是让你邀请她来参加晨微的竞选。我可以给你三千万,你立即让人成立一家娱乐公司。邀请她去参加晨微的竞选,我自有安排。”

  “看样子你已经有计划了,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只是钱打不动我,万一出事,最后责任还在我的身上。我只怕有命拿钱没命花。”魏冉声音冷冷的,显然十分的不乐意。

  “郑家的二小姐,你知道吗?有她在,你还担心你出事吗?就算是出事了,也没有郑家捞不到的人。”万雪盈得意地说道。

  “我不信你。除非我看到她的人,听到她的声音。”魏冉丝毫不上当。

  “那好,你等着。”

  录音停止了,然后魏冉掐掉。

  钟龄欣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一段录音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这是万雪盈在胡说八道。我是被万雪盈蒙蔽了,根本就不知道她背着我做这些事情。她是打着我的名义在做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钟龄欣转身,眼睛逼视着万雪盈,厉声地喝道,“万雪盈,枉我以为你是真的把我当成朋友,你居然背地里打着我的旗号做坏事。你对得起我吗?”

  魏冉冷冷地一笑,又开始播放下一段。

  “魏冉,万雪盈是我的好姐妹,她说的话,你可以信。也可以按着去做。她说要保你,我肯定会保你。你放心,你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危险,自然不会有什么没命花钱的事发生。”钟龄欣的声音自录音笔中传来。

  随着录音的播放,钟龄欣的脸变得难看至极,她阴森的眼死死地盯着魏冉,魏冉居然敢出卖她。

  魏冉却哀求地看向常滢羲,刚才保镖在暴打他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只要他从实地招供了,常滢羲便可以饶他。

  比起得罪钟龄欣,常滢羲所掌握的那些罪证也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了,反正都是死,把钟龄欣供出来,说不定还有转机。

  毕竟首长家的女儿做错事,难道还能拿他开刀?

  当初魏冉会答应钟龄欣,就是因为知道郑家人注重自己的声誉,一定不会明着对付自己。

  但常滢羲不一样,常滢羲现在明显掌握了他的罪证,他要是不把钟龄欣供出来,倒霉的全是他,现在把钟龄欣供出来,他的罪状就轻了,至于以前的事情,他相信又不涉及到常滢羲的利益,他一定会放自己一马的。

  “龄欣,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郑溢转身,突然甩手打了钟龄欣一个巴掌。

  钟龄欣被这一巴掌打得懵了,自从进入郑家,郑家上下都把她当成了宝,从来没有轻斥半句,郑夫人更是对她宠爱有加,比对郑芸袖还要好。

  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郑夫人都会极力地满足她,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过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

  虽然她被逼着学习各种礼仪,但是郑家还是很注重她的意见,每天只上一个小时的课程,把原来四小时的课程缩减了四分之三。

  她从来没有想过,郑溢居然会打她。

  这一刻,钟龄欣不但懵了,心里还生起了一丝恐慌,她似乎把事情弄砸了。

  万一郑家以后再也不愿意待见她呢?

  “爸,妈,我是冤枉的。这录音是伪造的。我根本就没有做过。”钟龄欣双眼含泪,拉着郑夫人的手,抬起小脸,十分委屈地说道。

  郑夫人的眉皱了起来,看着女儿被打红的小脸,不由得有些心疼,“阿溢,万一是误会呢?”

  “误会?”常滢羲冷冷地一笑,“郑首长,您说呢?真的是误会?”

  郑溢的脸色难看,转头冷冷地看了郑夫人一眼,“行了,别再护着她了,做错事就要好好地认错赔罪。”

  郑夫人一听,就知道郑溢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的丈夫不可能不护自己的家人,而是盲目听信别人。

  所以,钟龄欣是真的做了这件事?

  郑夫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脸的震惊,“郑溢,你的意思是……”

  郑溢的脸色阴沉,没有回答。

  但这默认,就意味着钟龄欣是真的做了这件事。

  郑夫人用失望的目光看向钟龄欣,这个到底不是养在身边的女儿,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管是请人诱骗岳井栀,还是让他们给岳井栀拍下不堪的照片,败坏岳井栀的名声,这些事情,但凡是善良的女孩子,都不可能做得出来。

  这心思,该有多狠毒?才能对岳井栀下这样的毒手?

  郑夫人虽然见惯了上流社会的各种勾心斗角,但是郑家家风正,从来没有这种心思毒辣,用尽歪心思去害人的孩子。

  这一刻,她觉得万箭穿心,十分的难受,自己的孩子居然长歪了!

  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遗失了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郑夫人的身体晃了晃,差点就没缓过气了来。

  “妈,人家真的没有做过,爸,你怎么也能这样冤枉人家?”钟龄欣一边委屈地说着,一边抹眼泪,双眼赤红,像是十分的可怜,“我不要道歉……”

  郑夫人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甩开了她的手,语气突然就生硬了,“龄欣,你应该道歉,你做错事情,就要好好地认错。一直到岳小姐原谅你为止。”

  钟龄欣脸色巨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到郑夫人眼里的严厉,还有郑溢脸上的阴沉,钟龄欣的心里一沉,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该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了吧?不行,她必须牢牢地把握郑家人的心,牢牢地盘踞在这个家里,她再也不要回到过去的生活了。

  她是首长家的女儿,这件事不能有变,也不可以让他们失望而发生改变。

  钟龄欣抬头看向岳井栀,心底生出了无限的恨意。

  都是岳井栀这个女人,害得她如此地难堪。

  尽管心里一直在诅咒,也万分的不情愿,但钟龄欣知道自己是必须低头了。

  “对不起,井栀,请你原谅我,原谅我识人不清,把万雪盈当成了朋友,我一时糊涂,听信了她的欺骗。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要利用魏冉来伤害你的。她告诉我是被人欺负了,所以拜托魏冉给报复回去,我为了替她出气,才会那样说的,我不知道她居然利用我来对付你。”

  钟龄欣心里恨得吐血,但是仍然咬着牙把话说完。

  “岳小姐,郑家二小姐肯定是无心之失,你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得罪万雪盈和魏冉。毕竟人不可能时刻能察觉所有隐藏在背后的动机。人家龄欣也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其实错的是万雪盈和魏冉而已。”立即有人站出来替钟龄欣说话。

  钟龄欣可是郑家的二千金,多年失踪的千金终于找回来,郑家人不知有多高兴。

  郑家对钟龄欣的宠,也是被她们看在眼里的,能和郑家搭上线的机会并不多,现在就是一个机会,所以立即有人上前讨好郑家人,为钟龄欣说话。

  “没错,岳小姐,你就大人有大量,毕竟错的又不是龄欣,都是这个姓万的和姓魏的太坏了,这样算计我们龄欣,龄欣顶多是没有察觉他们的意图罢了。”

  那些人纷纷围着钟龄欣,用谴责的目光盯着岳井栀,似乎岳井栀不原谅钟龄欣,就是十恶不赦。

  其实她们的心中就是这么想的,首长家的千金啊,还不好好地巴结,岳井栀还要上赶着得罪,真是作死。

  如果是她们碰到这种事,一定不会像岳井栀这般得理不饶人,而是趁机讨好郑家,这样得来的利益……

  更何况,能和郑家扯上一丁点关系,那都是巨大的荣耀。

  岳井栀倚在常滢羲的身边,心里一点点地下沉,果然钱权足以动人心,这些人,因为郑家的关系,是非黑白都不重要了,良心也不重要了,能踩着她上位,她们还开心得很。

  岳井栀冷冷地咬着唇,就是不开口点头。

  常滢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股温暖从手心传来。

  岳井栀就像突然有了依靠般,冰寒的心,终于回暖了一些。

  “这就是你们郑家给的交代?”常滢羲面色微沉,冷冷地问。

  钟龄欣迅速地抬起头,想质问常滢羲到底想怎么样。

  她现在已经是郑家的千金,谁见了她不是上赶着巴结,她的身边不知围了多少的豪门千金、少爷,可是常滢羲怎么就看不到呢。

  她可是郑家的千金啊,难道常滢羲从来就没有想过郑家的地位,没想过给郑家面子?没想过和平相处?非要这样咄咄逼人?

  她堂堂的首长千金,哪有给一个平民百姓道歉的道理?

  常滢羲难道就是眼瞎的吗?不知道自己比岳井栀要重要多少倍?

  “这件事情,是我们郑家管教无方。”郑溢沉声地说道,“我会好好地管教她的。”

  “岳小姐,对不起。”郑夫人脸上带着歉意之色,她怒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教导这个自小就没在身边长大的孩子,打骂不得,心里更不得劲。

  “这件事情是我们郑家的错,对不起。”郑夫人朝着岳井栀鞠躬,眼里带着哀戚之色,“是龄欣的错,更我们郑家的错,没有管教好孩子,我不敢请求岳小姐的原谅,但是我还是要向您道歉。”

  首长夫人是多么尊崇的地位,从来只有别人向她鞠躬,哪有她向别人鞠躬。

  而且还是向一个晚辈。

  郑夫人高傲了大半辈子,但是现在却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如果换做何琴,换做其他人,就算是和岳井栀地位关不多的人,要这样向一个小辈道歉,也不容易做到。

  可是郑夫人为了钟龄欣,却是做到了。这是一位母亲对自己女儿的维护。

  岳井栀有些受宠若惊,郑夫人的鞠躬,她可受不起。

  众人谴责的目光,更集中在岳井栀的身上,而只有郑家人,除了钟龄欣,都是对着岳井栀充满了歉意的。

  “首长夫人不必如此,做错事的不是您,您也不是当事人,道歉应该由当事人来道才对。”常滢羲冷冷地开口,她站在岳井栀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让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气势顿时又强了不少。

  岳井栀发现,常滢羲开口,那些谴责她的人,几乎不敢再盯着她了。

  “龄欣,你还不道歉?”郑溢沉声地喝斥钟龄欣。

  钟龄欣心里委屈到了极点,只觉得无比地难堪。

  郑夫人是多高贵的存在,怎么可以给岳井栀鞠躬低头?现在还要她低头?

  但是在郑溢的威压下,她只能朝着岳井栀深深地鞠躬,“对不起,岳小姐,是我的错。我不该针对您的。对不起,是我犯了糊涂,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岳小姐。”郑夫人一脸诚挚地望着岳井栀,“今天这件事情,全是我们郑家的责任。为了弥补岳小姐,晨微的代言人,必须是岳小姐的。”

  “什么?”钟龄欣惊叫起来,满脸的震惊和愤怒之色。

  郑夫人转头,冷着脸皱眉看她,钟龄欣便低下头,眼中蓄满了泪水,“妈,您说什么就什么吧。”

  郑夫人转头,继续朝着常滢羲说道,“另外,为了表示我们郑家的诚意,东荥的项目,就交给常小姐吧。”

  东荥的项目是什么,岳井栀不清楚,不过,岳井栀看到了常滢羲脸上的神情微微地一缓。

  “郑家的歉意我收到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不过,下不为例。”常滢羲说完,揽着岳井栀转身就走。

  钟龄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个结果。

  她装得这般的委屈,为什么她的母亲还没有看到,也没有像以前那般的疼爱自己,而是把晨微的代言给了岳井栀?

  岳井栀,这个女人凭什么破坏了她的形象,最后还抢了她的东西?

  钟龄欣看着岳井栀的背影,眼里迸射出阴冷怨恨的光。

  今天虽然从表面上看,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可是她却知道,自己是被硬生生地打了脸。

  晨微的代言,是多少女星梦寐以求的,钟龄欣同样如此,因为郑家的关系,她的星途一路顺畅,而晨微居然还是郑家二叔的产业,所以代言人顺理成章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这种事,在她成为郑家的女儿之前,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现在呢,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居然能被岳井栀给抢了!

  岳井栀,这个仇她一定会报的!

  岳井栀和其他人自然是看不到钟龄欣眼底的怨恨的,不过她能感觉得到钟龄欣身上发出来的怨气。

  她不想再在这里停留,所以很自然地跟着常滢羲的脚步离开了这里。

  出到外面,岳井栀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像是一场梦一般。

  她居然被算计了,然后常滢羲如天神般出现了,刚好救她于水火中。

  如果今天不是常滢羲,她不知道会受到怎么样的灾难。

  只要一想想那后果,岳井栀就不由得不寒而栗。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算计?

  “常滢羲。”岳井栀望着常滢羲的纤细曼妙的背影,心里一阵爱意涌动,涟漪横生,很想很想靠近她,拥抱她,她恨不得这一刻,能无限地延长,心里再翻涌,但最终只能沉寂下来。“今天谢谢你。”

  她扯了扯被她握着的手,虽然不舍,但是她们已经到外面了,最终还是要分手的,不如干脆一点。

  “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再见。”岳井栀低下头,淡淡地说道。

  她没有注意到,当她的再见说出口时,常滢羲的脸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岳井栀,过河拆桥这种事情,你倒是干得干脆利落。”常滢羲双眼微眯,怒极反笑。

  周围的温度,突然降了好几度,岳井栀这才察觉到她身上的冰寒和戾气。她生生地被冻得打了个寒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有过河拆桥。”岳井栀有些无奈地说道。

  “岳井栀,你是不是就这么喜欢犯贱?”常滢羲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岳井栀瞪大了眼睛,气得指着常滢羲,“你……你说什么?”

  “说你喜欢犯贱。”常滢羲冷冷地一笑,再次重复道。

  岳井栀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白了,“我和你说再见就是犯贱么?常滢羲,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我对你无话可说。”

  今天她的遭遇已经够惨了,可是这个女人不是安慰她,不是疼惜她,而是骂她犯贱,一开始的温暖原来全是错觉。

  岳井栀越想越气,狠狠地瞪了常滢羲一眼,转身就走。

  “晨微是郑溢弟弟开的,早就内定了钟龄欣做代言,这场宴会其他艺人只是陪走个过场,除了拍马屁跪舔还是舔脸,你明知是内定还跑来竞选,最后还去陪酒,不是犯贱是什么?”常滢羲盯着岳井栀的背影,脸色更阴沉,神情紧绷,说起话来又冷又毒。

  岳井栀常地转身,狠狠地盯着常滢羲,“我就是犯贱又怎么了?有你什么事?轮到你来批评?”

  “你……”常滢羲气得脸都青了,眼睛阴鸷地盯着岳井栀,半晌才冷笑道,“是啊,关我什么事?你喜欢犯贱就继续犯去。”

  岳井栀咬着唇,心里又委屈又气恨,她其实并不想恣常滢羲,但是话出口了,收不回来,现在再听到常滢羲的话,心里又气又恨,她很想冲上前狠狠地揍常滢羲一顿,但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下得了手。

  常滢羲凭什么要说她犯贱?她根本就不知道晨微是郑家开的,也不知道钟龄欣早就被内定了。

  她只是想凭自己的努力,为自己寻找出路,为自己的未来闯出一条康庄大道。

  她这么努力地工作生活着,却被她说成了犯贱!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珍视的东西,被人蔑视了一般。

  她盯着常滢羲,眼圈都红了,然后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这一次,连再见也不用说了。

  她不想再和常滢羲吵下去,她不想让她们之间再有不愉快的回忆。

  常滢羲看着她毫不留恋地离开,身上就像是冰棍般发出更冷冽的气息。

  “岳井栀,你既然这么想签约,那就签迎曦,那些外面的小纪纪公司能给你的,迎曦也能给你。”常滢羲冰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岳井栀的脚步蓦地顿住,常滢羲盯着她的动作,看到她并没有回过头来,脸色越发地难看。

  神情紧绷起来,一张唇抿成了一条线,目光冷冷地盯着她,愤怒的火焰在眼底燃烧。

  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岳井栀还不肯回头么?

  不管是做什么,这个女人都不懂得来找自己,难道她不知道,她才是唯一一个,会全心全意对她,她所遇到的任何问题,她都会不顾一切地替她解决么?

  常滢羲突然觉得没意思,自己所做的一切,岳井栀不看在眼里,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来帮忙,她还上赶着帮个屁?

  或许在岳井栀的眼里,都比不上她自己重要。

  “好,我签约迎曦。”足足有五秒钟,岳井栀突然转头,朝着常滢羲甜甜地一笑。

  她知道自己朝着常滢羲发火不对,发过火她也后悔了,常滢羲说得没错,是她犯贱,去相信一个名不见虚传的经纪公司,信一个陌生的男人,以为会是自己的魅力太盛,所以才有经纪人跑上来毛遂自荐。

  她以为自己运气来了,可以把魏冉带成一个金牌经纪人,自己的星途也将会璨星无限。

  她独独忘记了,运气怎么可能会从天而降?

  她的好运气,就是遇到常滢羲,但是她就没有好好地把握过。

  常滢羲说得对,签哪家公司不是签,至少常滢羲不会坑她。

  而且她是靠着常滢羲起来的,总不能红了,就便宜了别家娱乐公司,让别家的娱乐公司摘了果实。

  之前自己签约璨星,已经是对常滢羲不地道了,她是脑子抽了,才会想着要靠自己。

  在娱乐圈中,没有人提携,又怎么可能像她这样的一帆风顺,一炮而红?

  常滢羲微微地一愣,眼神柔和下来。

  “常滢羲,我和璨星的合约,迎曦会帮我处理的吧?那我就等着迎曦的消息。谢谢你。再见。”岳井栀说完,转头就走。

  常滢羲气笑了,果然是过河拆桥,偏偏她拿她毫无办法。

  岳井栀答应签约迎曦,让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但是岳井栀毫不犹豫地离开,常滢羲的心情又沉了下来。

  小江开着车子过来,“常小姐……”

  常滢羲回神,转身上了车。

  “常小姐,要不要接井栀姐。”小江开车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岳井栀的身影了。

  她发现今天的常滢羲,身上比以往多了一股人间的气息,小江立即猜到这是岳井栀的功劳。

  “不必。”常滢羲冷冷地说道。

  小江一愣,随即也没再说什么,专心地开车。只是心底很奇怪,常小姐难道不是要和岳井栀和好么?

  常滢羲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哪一件会和岳井栀无关?可是现在放任岳井栀离开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常小姐已经放弃了岳井栀?

  不过想到常滢羲的手段,小江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岳井栀怎么可能逃得过常小姐的手腕?

  岳井栀在常滢羲的车子离开后,才怏怏地离开。

  她和常滢羲之间,到底是隔了一条鸿沟,以后就算是在同一家公司,只怕也很难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时光回到以前,永远不会和常滢羲分开,也永远不会有丁语程的事情发生。

  这样她就可以和常滢羲永远在一起,这样多好!

  这一夜,岳井栀的梦里,梦到了自己和常滢羲结婚,无数的鲜花怒放,她穿着白色的梦幻般的婚纱,幸福甜蜜地被常滢羲拉着,走进婚姻的殿堂。

  无数的人艳羡地望着自己,但是自己的眼里只有常滢羲。

  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的泡泡,就像踩在云端,轻飘飘的,十分的舒服。

  常滢羲握着她的手,温暖而有力,漂亮的脸上满是深情,牢牢地望着她。

  她说,“井栀,你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子,娶到你是我的幸运,以后一生一世,都和你在一起,永不分开。井栀,你愿意嫁给我吗?”

  岳井栀笑得幸福甜蜜,世间上最动听的语言,就是情人间的呢喃。

  “我愿意。”岳井栀用力地点头,接下来就该是俩人交换戒指的时刻了。岳井栀看着常滢羲取出的硕大钻戒,心里充满了期待和幸福感。

  这一枚钻戒,是她们爱情的结晶,她从此以后就要刻上常小姐夫人的名号,常滢羲就要铬上她的印记,永远都是她的女人了。

  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让人幸福的了。

  丁语程突然出现了,她双眼流血,沉痛地望着岳井栀,“井栀,我为了你,付出了生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岳井栀被这景象骇得弹跳起来,“你不要过来……”

  “你们不能在一起,不能在一起……”丁语程的声音,就像魔咒一般,在耳边响起。

  岳井栀常地惊醒,满头大汗,心脏紧缩,只觉得胸口快透不过气来。

  她捂着自己微疼的胸口,慢慢地蜷缩起来。

  丁语程……

  常滢羲……

  她捂住了胸口,只觉得越发地憋闷难受。

  夜色降临,夜生活正式开始。

  钟龄欣大多数的晚上,都是在宴会上应酬,或是在外面逍遥快活,成为郑家的千金后,她钱财是不缺了,所以除了陪郑家人,晚上只要有机会,她都会在商场上、游轮上、夜场中、高级会所、或是美容院等等这些高消费的会所留下身影。

  以前她不敢也没有机会到的奢华场合,现在就像菜市场一般,想去就去,而且风光无限,那些想要讨好郑家的人,都像一窝蜂般上来借机讨好她。

  钟龄欣是很享受这样的夜生活的,郑家为了弥补她,也不太限制她的自由,只要求不惹事,所以她去哪里玩,只要不过份,都不会被干涉,相反,她的银行卡有大量的现金可供她挥常,还有无限额使用的信用卡。

  这些对于以前的钟龄欣,是想都不敢想。

  所以,成为了郑家的千金,这件做梦都能让她笑起来的事情,她是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

  这段时间也确实是钟龄欣过得最得意最开怀的时候。

  只是今天晚上,钟龄欣却没能像往常一般的快活,她站在郑家的客厅,低着头,眼泪汪汪的,“爸,妈,对不起,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我不喜欢岳井栀,岳井栀以前曾经阴过我。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万雪盈和魏冉居然会为了给我出气,为了讨好我,去做那些龌龊的事情。”

  郑溢坐在沙发上,国字脸严肃带着杀气。

  他身为军人,历经沙场,身上自带着一股威慑,平时就已经足以让小儿啼哭,让人不敢放肆了。现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更是逼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身为郑家的女儿,你自小流落在外,受尽了委屈,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对。我们会尽力地弥补,但是,龄欣,你现在是郑家的女儿了。身为郑家人,你的身份地位自然是贵不可言,但正因为这样,你才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我们郑家能有今天,是靠你父辈打拼下来的,身在高位,但凡是做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人抓住小辫子,让郑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可明白?”郑夫人痛心地看着钟龄欣,语重心长地开口。

  以郑家的根基,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就被扳倒,但是身为郑家的子女,就应该有郑家的风骨,有郑家的正气,有郑家的品格。

  可是钟龄欣不管是哪一样,都入不了郑家的眼。

  郑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她之前由着郑二叔把巨额银行卡交给钟龄欣这种行为,真的是错误的。

  钟龄欣自小生长的环境不良,本就长歪了,现在回到郑家,正是要扳正的时候,而不是可性地宠着。

  钟龄欣低着头,心里虽然并不认同郑夫人说的话,但是哪里敢反驳,她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楚楚可怜,“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再乱交损友。”

  “从今天起,你身上的银行卡信用卡全部停用。”郑溢开口说道,“家里每个月会给两万的现金作为你的零花钱。从明天开始,你的课程将调整为四个小时。”

  钟龄欣的脸色大变,面如土色。

  银行卡信用卡全部停掉?

  以前两万块钱对钟龄欣来说也是很可观的零花钱,可是已经习惯了手大脚的钟龄欣,怎么可能会适应又回到这种连钱都不能可劲花的生活?

  有一句话叫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郑溢的决定,让钟龄欣觉得像是面临灭顶之灾一般的难受。

  凭什么?就因为她今天算计了岳井栀?可是岳井栀不过是个外人,郑家人怎么都不护着自己?

  常滢羲是这样,把明珠当鱼目,可是郑家人怎么也这样对待自己?难道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岳井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