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迭愣在原地,感觉心口异常沉闷,涿阿结界真的破裂了?

  一时间就连秦观潮都顿住了,半晌后他才道:“现在周乙山上是什么情况?能控制住吗?”

  “鲲鹏撞向涿阿结界的时候引发了一次大爆炸,周乙山迅速塌陷,暴烈的灵气和阴气差点危及普通人类,”白泽那边传来的声音相当嘈杂,他压低声音道,“关键时刻龙局用法相将周乙山笼罩起来,现在基本已经控制住爆炸带来的连锁反应,但是你知道的,龙局这两年身体本就不大好,现在……”

  白泽的话没有说尽,但两人都猜到了他的意思,秦观潮马上道:“我们尽快回来。”

  白泽却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为了防止滁荆逃去海外,我们在边境线设下了法阵,但刚刚布下的法阵灵气太强,会对飞行设备产生一定影响,所以国内领空暂时进入临时管制,全面禁飞,你们不用着急回来。”

  挂断白泽的电话,温迭和秦观潮双双陷入凝重的情绪之中,虽然白泽说不需要他们赶回去,但国内目前的形式相当棘手,他们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就这么安心留在海外?

  温迭想了个主意:“我们改签航班飞到邻国,再从其他途径入境?”

  秦观潮也正有此意,考虑到国内领空管制和签证问题,两人在机场航班班次中核对了半天,最后终于选定一趟飞往莱国的航班,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好不容易落地的两人又用原身跨越山海抵达国内。

  回到京州后,两人直奔市二院,找到了龙添青所在的病房。

  病房中龙添青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大大小小的管子,好在意识还算清晰,他身旁的乘黄眼眶泛红,但语气仍然颇为刻薄,他冷笑一声:“你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非要跑去逞能。”

  龙添青的目光无奈地看向乘黄,他笑道:“不是逞能,这是我的职责。”

  “职责个屁,都卸任了,少在那里装腔作势,”乘黄毫不留情地将针管扎进龙添青的血管中,“你不是有那枚玉佩,这么好的保命法器你怎么不用?”

  “那枚玉佩?”龙添青顿住,摇头道,“……之前滁荆和鲲鹏在京州现身那次,我就把那枚玉佩用了。”

  乘黄哽了一下,终于垂下眼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给龙添青做治疗,半晌后,他的语气难得柔和下来,他对着龙添青道:“我已经尽我所能了,你也尽你所能地活下去吧。”

  龙添青对着这个已经认识五千年的朋友笑了一下:“好。”

  乘黄最后看了他一眼,失魂落魄地走出病房,差点撞上门外的秦观潮和温迭,秦观潮不放心地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龙局现在什么情况?”

  乘黄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强弩之末,你们进去看看他吧。”说完,乘黄在心里又默默补充了一句,往后就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温迭和秦观潮走进病房中,龙添青看到他们两人还很是意外,他笑道:“观潮小温你们怎么回来了?这一路上不容易吧。”

  温迭感觉病床上的龙添青好像一下老了几十岁,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龙添青的时候,龙添青刚刚渡完雷劫,虽然坐在轮椅上,但精气神十足,看面容也就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模样。

  但短短一年时间,本该好好休息养病的龙添青却接连经历了几次大事件,他在不断地受伤、不断地耗费精神、不断地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所有人,此时的他灵力耗尽,头顶的发忽然间全白了,整个人都瘦削了不少,甚至比上一次他们在医院见面时还要苍老。

  温迭吸吸鼻子走到龙添青床头,担忧道:“龙局,你怎么样?”

  龙添青还是笑呵呵的和蔼模样:“忘了告诉你们,超管局局长的工作已经正式移交给白泽,我现在算是退休了。”

  秦观潮:“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最信赖敬仰的龙局。”

  龙添青想挥挥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抬手的力气,于是他只能眨眨眼:“你这么说,岂不是给白泽的工作增加难度?行了,以后就好好听白泽的指挥吧。”

  温迭顺着他的话点点头,乖巧道:“知道的。”

  见到这两人,龙添青安心地笑了:“你们都要快一点成长起来,白泽也没比我年轻多少岁,以后超管局还是要交给你们来主持大局的。哎,本来还想着要在死之前处理掉滁荆呢,现在估计是实现不了了,不过有你们在,我也放心了。”

  龙添青说着说着,语气又变得惆怅起来,温迭听得鼻头一酸,他勉强克制住情绪:“现在滁荆和鲲鹏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我们启动的阵法能保证他不利用空间转移阵逃出国,他们现在肯定正躲在某个角落中韬光养晦。观潮,以后逮捕滁荆的工作就要正式移交给你了。”

  秦观潮点点头:“我明白。”

  安排完这些事,龙添青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重担,当即开始赶人:“行了行了,别围在我这里,我暂时还死不了。你们俩这次赶回来费了不少心思和功夫吧?我看你俩现在这样子都觉得累,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时乘黄也适时地走了进来,他敲了几下门:“探视得差不多了吧?没事就赶紧走,让青龙好好休息。”

  医生发话,温迭和秦观潮也不好意思再赖在这儿,两人告别龙添青,却同时在医院外停下了脚步,温迭心里乱糟糟的,他隐隐有种预感:“我想去周乙山看看。”

  秦观潮早猜到了温迭可能会有这个想法,但他之前也问过白泽了,白泽表示涿阿结界破损之后,周乙山一带出现了很多附着在灵气中的放射性物质,对普通人没有影响,但对已经觉醒的人来说却如同蚀骨毒药,目前周乙山一带已经全面封锁,非必要不得入内。

  秦观潮把此事告知温迭:“等过一段时间吧,现在超管局正在对放射性物质进行净化,现在去周乙山还有一定风险。”

  温迭叹了口气,坐在长椅上撑着脸,龙添青、滁荆和鲲鹏这一堆事在他脑子里打架,让他心里惴惴不安,秦观潮坐在他身旁,猜到了他这会儿心里肯定不平静,便道:“你现在要是不想回去的话,要不我们先去找人炼制那枚印章?”

  连轴转了几天,温迭差点把此事忘了,他勉强打起精神:“白泽把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了?”

  “嗯,那人叫汤衡,他也在京州。”

  “那就出发!”

  两人一拍即合,干脆趁着这个空闲赶到汤衡的居所。

  汤衡是修行界最出名的炼器师之一,只是性格孤僻,很难相处,寻常人根本请不动他。这次印章重铸一事,如果不是白泽救过汤衡一命,这两人关系不错,温迭和秦观潮也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他。

  秦观潮带着温迭抵达一处京郊的别墅,温迭在外面好奇地张望了一会儿:“我们直接到汤衡家里?”直接上门会不会不太好?按理说这种大师不应该有个专门炼器的地方吗?

  秦观潮确认了一下自己并没有走错,解释道:“汤衡常年在家里炼器,听说还因为炼器时的高温产生了大量烟气,曾被邻居无数次投诉、报警,只是汤衡这人关系够硬,才一直安稳地住在这里,没被邻居挤兑走。”

  温迭有些好笑,这还是个“关系户”。

  他摁响门铃,一个留着半长头发的男子很快就冷着脸的走了出来,乍一看就是那种恃才傲物的大师模样,他审视的目光在两人面上一扫而过:“白泽介绍来的?”

  “是的,”秦观潮介绍了一下他们的身份,“您是汤衡汤大师吗?”

  “进来吧,”汤衡打开门,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想炼什么法器?”

  温迭拿出那枚印章递给汤衡看:“我们想把这枚印章重新炼制。”

  汤衡兴致缺缺地接过印章,摩挲的过程中却意外发现这枚印章分明已经生出了器灵,他这才来了兴趣,握着印章反复把玩:“器物修行不易,它既然已经生出器灵了,你们何必还要将它重新炼制。”

  “这是它自己的意思。”

  温迭敲敲印章,示意让小福出来自己解释,于是器灵把事情的经过掐头去尾地讲了一遍,汤衡这才点点头,示意接下这桩活了。

  随后他就开始在杂乱的工作台上到处翻着什么,他也是毫不客气,甚至没让秦观潮和温迭坐会儿,也没让他们出去,只是自顾自地干自己的事。

  两人尴尬地站在原地,温迭轻咳一声:“汤大师,这枚印章重新炼制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汤衡头都没抬一下:“这要看这个器灵自己的想法,我这儿只保证法器的效果,不保证法器的模样。”

  秦观潮好心问道:“那我们需要提供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吗?”

  谁知汤衡一点情面都不留:“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赶紧从我家出去,两年后再来取走法器,中间别来烦我。”

  温迭和秦观潮:?

  “两年之后?工期这么久?”

  汤衡睨了两人一眼:“你也不看看我这儿有多少法器要做,都是像你们这样被塞进来的关系户。”

  温迭:……竟然被关系户骂是关系户,那还不是你自己到处欠下的人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