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服的按摩下,江岁晚身上的疲惫一点点淡去。

  渐渐地,他沉沉睡了过去。

  沈弃抬手熄了有些刺眼的灯火,继续不紧不慢的为他按摩,直到察觉江岁晚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停下动作,专注的盯着江岁晚的眉眼。

  月色如水洒落进来,像是落在了沈弃眼底,漾起温柔的波光。

  不知过了多久,沈弃轻轻抬手,指尖落在江岁晚眼角,温柔地抚过他的眉眼。

  其实师尊方才喝下灵花蜜里,他加了点料。

  并不是毒也不是迷药,只是加了点镜月花的花粉和他特调的花蜜,安神助眠。

  所以师尊没有察觉。

  沈弃指尖落在江岁晚濡湿红润的唇瓣上一瞬,顿了顿后挪开了手指。

  罢了,师尊这些日子已经很累了,不闹他了。

  沈弃低下头在江岁晚眼角落下蜻蜓点水地一吻,然后抱着他闭上眼。

  师尊,好好睡一晚吧,晚安。

  窗外酝酿了一天的雨总算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珠打在屋檐上,织出首清脆催眠的乐曲。

  翌日清晨。

  一夜好梦,醒来的时候,江岁晚感觉浑身的疲惫好像都一扫而空了,并且周围都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江岁晚刚睡醒,睁开眼睛时还有点发懵,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已躺在沈弃怀里这件事,沈弃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搂着他的肩,然后就着这个姿势把自已搂住了。

  而且可能是因为温暖的缘故,他睡着睡着就埋首在沈弃脖颈里了,姿态很是亲密。

  “……”虽然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但是现在这姿势怎么感觉怪怪的?

  总觉得,太过亲密了。

  不过昨天晚上打雷,小徒弟害怕就留下来和他一起睡觉了,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是很奇怪了。

  江岁晚见沈弃还没醒,于是一时也没什么动作,静静地等着沈弃醒过来。

  想必昨日奔波了一天,小徒弟也累了吧?后来还给他按摩,江岁晚越想越觉得沈弃孝顺聪明。

  罢了,还是不吵醒他了。

  江岁晚抬头,看到了沈弃薄薄地眼皮上那颗红色的小痣。

  妖异瑰丽。

  不知怎么的,江岁晚看着看着,居然不知不觉的抬手想去碰碰那颗小痣。

  四周很安静,静地仿佛只能听到自已的心跳声。

  然而,就在江岁晚快要碰到那颗小痣的时候,沈弃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因为刚醒,透着股迷离的神色,眼眸漆黑如夜,像是温润溪水里的曜石。

  他垂着鸦羽似的睫毛看向江岁晚。

  沈弃眼睫微颤,看着近在咫尺的手,问:“师尊这是……”

  “……”江岁晚尴尬的看着沈弃,然后抬着的手顺势往上落在了沈弃头顶翘着的一缕头发上,理了理那翘起的呆毛。

  江岁晚有些心虚:“你头发乱了。”

  他刚刚怎么会突然做出那么奇怪的动作?

  想偷摸还被当事人发现也太尴尬了。

  沈弃目光落在江岁晚清透却莫名有些心虚的眼眸上,“这样啊。”

  他松开江岁晚的肩,抬手轻轻碰了下自已的眼睛,意味不明地朝江岁晚笑了一下:“原来是头发乱了。”

  那笑意灿若烂漫春花。

  江岁晚看着他的神情,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尴尬又心虚的想:

  怎么觉得小徒弟学坏了似的。

  沈弃看着江岁晚白皙耳垂上漫上的一层红,眼眸深了几分。

  师尊真是……可爱。

  ……

  很快,二人就到了蜀川。

  江岁晚曾经来过一次蜀川,那时候是陪黎宿一起来这里找炼药所需要的一种蛊虫。

  蜀川多异族,且川中人大都擅养蛊驭兽。

  蜀川城。

  与上清那边典雅大气的建筑不同,蜀川这边多色彩华丽,雕梁画栋的楼阁。

  且这边的人似乎格外喜欢花,几乎每家每户门前阁楼上都生长着艳丽的花木,彩蝶翩翩。

  城中还时不时可以看见城民养的灵兽懒洋洋的躺在门前晒太阳,到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江岁晚是很喜欢这个地方的。

  不过他们要去的巫溪涧,位于蜀川深处,那是一处人迹罕至且神秘的地方。

  群山连绵起伏,草木高大古老。

  他们要找的浮羽朝露花在巫溪涧深处。

  江岁晚带着沈弃在蜀川城中吃过饭后就前往了巫溪涧。

  在穿过数不清的瘴气毒雾和击退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后,他们终于进入了这个神秘的地方。

  不过江岁晚看着眼睛密密麻麻的,足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的蛇陷入了沉默。

  到处都是蛇,地上树上甚至是天空中都有长着翅膀的怪蛇。

  江岁晚看着那些蠕动的蛇,一股寒意从心底蹿起。

  救命,这数量看得他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得亏来的不是二师姐,不然二师姐应该会被吓得上窜下跳最后四处放火然后酿成一出惨剧吧……

  况且,这么多蛇类如此大规模的出现,像是被人操控着一样。

  这些蛇,多半都是是蛊。江岁晚很不喜欢对上蛊这一类的东西,无他,因为蛊这东西难缠且攻击让人防不胜防。

  江岁晚护着沈弃,折霜剑浮在他身侧,寒光凛凛。

  那些蛇嘶嘶的吐着信子,戒备的眼神落在江岁晚和沈弃身上,像是下一秒就要发起攻击。

  沈弃看着挡在他面前的江岁晚,手指微动。

  细细的白蛇从他衣袖中探出一个头,然后朝那些蛇类看去。

  一股无形的威压在空中散开,那些密密麻麻的蛇类动作有一瞬间的凝固,下一瞬,它们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迅速如潮水般散去。

  那速度就像后面有鬼追一样。

  小白得意的吐了吐信子,嘿嘿嘿,一群胆小鬼。

  很快,它就不动声色的化为一道流光钻入了沈弃手腕。

  江岁晚:“……?”这是什么鬼走向?

  他疑惑的收回折霜剑,突然察觉衣袖被轻轻扯了下。

  江岁晚回头,轻声问:“怎么了?受伤了?”

  沈弃脸色有些苍白,他往江岁晚身上靠了靠,攥着江岁晚的衣袖,说:“师尊,我害怕。”

  江岁晚摸摸他的头,“别怕,师尊在呢。”

  沈弃依旧紧紧地攥着江岁晚的衣袖,看上去像是怕极了。

  于是江岁晚想起,沈弃小时候似乎是有一段不好的经历就是和这些虫蛇有关的。他心疼的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一点点的撕下沈弃粘在他衣袖上的手。

  沈弃察觉他的动作,僵住了,眼眸晦暗,不过马上,他脑海中沸腾的阴暗念头就化为灰烬消散了。

  因为他的师尊握住了他的手。

  江岁晚牵着他,说:“别怕,师尊会保护你的。”

  “……嗯。”沈弃看着江岁晚牵住他的手,愣愣的点头。

  两人都没发现,一双翠绿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眼神阴冷,透着股叫人不寒而栗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