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陆柳从父母处要到了神婆的具体位置, 三人出发准备一探究竟。
这个神婆就在离陆柳老家不远的的地方，据说只在下午2点出现。
柯学本以为拜神婆这种事应该很小众，结果等他们到了现场才知道见神婆竟然要排队。
排队的人中有不少像周大元一样的老光棍, 他们在队里中并不起眼, 占据大多数的是残疾流浪汉。
这些人正围着一个瞎眼男人安慰：“别看我们一个个身体齐全, 其实你才是全部里面最有潜力的。”
他们说这话时语气真诚，看向残疾人的目光中带着羡慕。
这让柯学疑惑不已。
不等三人想办法套话，这些人接下来的对话给出了答案。
瞎眼流浪汉自我感觉良好道：“神婆的规矩我都知道, 据说年纪越大身体越有缺陷的人, 越容易和有钱人牵线。”
“这叫一对一扶贫！”
一个四十多岁赌博被打断腿的男人闻言羡慕道，“之前就有个瘸子都四十多了，神婆看他之前过得惨特意给他分配了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你那算什么, 女大学生现在一抓一大把早就不值钱了，要我说还是刘老头那个老婆好。”另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迫不及待分享道, “虽然三十多年纪有点大了但人有钱啊，刘老头过去就开豪车住豪宅，后半辈子只用享福就行了。”
“希望神婆看在我前半辈子也够苦的份上，等会给我分配一个年轻长得好看还有钱的老婆。”
前扶贫对象陆柳听到这些话拳头硬了。
她辛辛苦苦赚钱是为了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可不是为了来扶贫这些垃圾！
“我都想好了，等我娶了老婆先让她把我带到最好的医院去治眼睛。”瞎眼流浪汉乐颠颠道，“要是治不好就算了, 但她必须把我前面生的三个孩子当亲生儿子对待, 否则她这辈子都别想有属于自己的亲生孩子。”
“你这不对, 还是得有个孩子才行, 不然怎么拿捏她？”
其他人赞同, 纷纷支招如何拿捏这些女人。
陈琦扭头疯狂给柯学使眼色。
柯学：“？”
“主播……你开了吗？”陈琦疯狂眨眼。
柯学点头。
他在排队的时候已经悄悄将直播打开，是以主播间的粉丝们一进来就听到这段堪称逆天的对话。
[呀呼今天也是出外勤的一天, 让我看看背景在哪，好像是在一个村子里！]
[播播昨天为什么没有开直播（嘶吼）你知道我一个学生党好不容易等周六看你直播，结果看到请假条时心情又多崩溃吗！]
[等等、楼上先别急着哭先听听这些人说的话，怎么这些字我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
[越是穷老丑残的人越是能找到好媳妇？？？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些人疯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人有问题，不过更有问题的应该还没出现，再联系一下主播正在排队——
有问题的是主播要排队见面的人！]
“你们也是来求神婆的？”前面的人看到了队伍末端的三人问道。
这人话音刚落，前面所有人好奇地目光投过来。
实在是这三人站在队伍里太格格不入了，年轻靓丽、身体没有缺陷，怎么看怎么和他们不搭。
陆柳牵着陈琦的手，面不改色道：“是啊，之前我一直不结婚家里人急疯了，最后带我来拜神婆才解决，我有个朋友听说了托我介绍。”
“所以你是来还愿的？”有人问道。
陆柳想了下这个逻辑没问题，于是点头算是回答。
其中一个前来还愿的男人盯着陆柳狐疑道 ：“你一个女的来还愿做什么？”
周围其他人也意识到不对，他们推崇神婆是因为神婆能给他们这些人在外人看来一无是处的人找到老婆。
陆柳一个年轻条件不错的女人为什么来拜神婆？
闻言现场所有人看向柯学几人的目光带着警惕。
陆柳微微皱眉：“不瞒你们说，我以前也谈过不少对象但他们一个个不是就是出轨就是贪图我的钱财，多亏神婆帮我找到现在老实靠谱的老公，不然我一辈子都不想结婚了。”
“但你老公人又老腿又有问题，你不介意吗？”有人试探性问道，他猜测陆柳就是众人口中嫁给瘸子的人。
没腿走路都有问题，当然没法出轨了！
至于老，单看现场排队的人没几个年轻的就知道了。
陆柳毫不留情翻了个白眼：“不允许你这么诋毁他，你又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对我有多好！”
这人被反驳没有生气，反而和其他人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接着众人将目光转移到陈琦身上。
这些人打量陈琦的目光就像在商场挑选货物，陈琦心中不适但没有表现出来。
瘸子看着陈琦直摇头：“你不行。”
陈琦审视自己一番，年轻漂亮、名牌大学毕业、工作也不错，怎么就不行了？
不等她问，就听瘸子又道：“大学生年轻是年轻，就是太年轻了。”
“年轻还不好，我就喜欢年轻的。”其他人打趣道。
瘸子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年轻又什么用啊娶回来一起过苦日子，要我说找对象就得找有钱的。”
“人各有志，我就喜欢年轻漂亮的。”
“我不一样，我喜欢既年轻漂亮又有钱的。”
[这些人什么东西啊，挑人之前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
[我懂了，他们排队拜的这个神婆可以让这些又老又丑又穷的人娶年轻漂亮有钱的老婆？？？]
[前面的小姐姐说不定就是之前的受害者，而且听他们这对话受害者不会少。]
[我就纳闷了这些人家里没有镜子也没有尿吗？]
众人目光又移向柯学：“你也是来拜神婆的？”
柯学点头，说出自己准备好的理由：“我今年刚大学毕业，不想努力了。”
这些人对柯学这个同性竞争者没什么话好讲，“你这样的一看就不老实，还不如我们呢。”
“神婆最讨厌小白脸了。”
“人虽然高但是太瘦了，像网上说的那什么细狗！”
柯学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现在富婆就喜欢这样的。”
“呵呵。”
[不老实+小白脸+细狗，对不起我先笑一下，播播被嫌弃了哈哈哈。]
[要不说同性相斥呢鹅鹅鹅，刚刚他们对两个小姐姐还有挺多话要说的，看到主播只想翻白眼。]
[这已经是他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词汇了。]
短短排队时间发生的事已经让三人无语了。
他们几个年轻的、有钱的、长相不错的，在神婆这都是不好的。
相反那些瘸腿的、老的，穷的，才是神婆嘴里的香饽饽。
轮到他们时，陈琦挥舞着拳头蓄势待发，“主播，我要进去吗？”
“你要进去体验一下吗？”柯学反问道。
陈琦眼睛转了转，有些意动：“体验一下也行，我特意写了段演讲稿说不定能用上。”
“那你进去吧，记得不要把头发指甲给人。”柯学小声叮嘱道。
陈琦轻哼一声，道：“主播你也太小瞧你的粉丝了，自从关注你了后，我在公司梳头发都要第一时间把掉的头发捡起来。”
弹幕上全是附和的话：[家人们我也是，自从知道有些邪术只需要头发指甲就可以运作后，我再也没在公司剪过指甲了！]
[谁不是呢，以前掉头发我心疼自己变秃头，现在掉头发我担心有人害我。]
[我以为我的变化很小众，没想到大家都是一样，自从看直播后我整个人都疑神疑鬼的。]
[进了进了！]
陆柳和陈琦一进房间先是眼前一暗，缓了会儿才看清周围装饰。
不大的房间窗帘紧紧拉着，仅由几根蜡烛照亮，昏暗无比。正中央坐着一个身穿斗篷的人，估计就是大家口中的神婆。
陆柳率先开口：“神婆，我是来还愿的。”
神婆目光扫过陆柳空荡荡的手，语气不悦：“你老公让你来还愿的时候，没有提醒你带供品吗？”
“果然头发长见识短。”
陆柳恍然大悟，难怪周大元每周都要从她那拿一大笔钱。她原以为是周大元有钱后飘了，现在看来是钱都用来还愿了。
[TMD姐就讨厌听到这句话了，每次听到都要破口大骂，要不是隔着屏幕姐非要喷死你！]
[楼上姐先别急着生气，教教我怎么回怼，每次别人阴阳怪气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回过去，害得每次只能生闷气。]
[姐直接大声反问：你是不是自己太短了，所以看到长的东西都很嫉妒？说完还要配上上下扫视的不屑眼神，要是他急了再拿他的话怼他：不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急了？]
[学会了！姐的攻击力我是很认可的！]
陆柳虽然是空手来的，但她带来了陈琦。
对神婆来说，带人尤其是带适龄女人可比带钱有用多了。
神婆听罢语气缓和许多：“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陈琦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道：“我是985毕业他学历怎么着也不能比我差吧，我身高168要求他身高178+不过分吧？”
“年龄我的话我今年26了，他最好和我差不多这样聊天没有代沟，找不到的话相差三岁以内也可以接受。”
“我自认是个妆前五分妆后七分，周围都说我是个小美女，他的话最起码五官周正，这样以后化完妆勉强和我相配。”
“工作方面我没有太多要求，我工资3w他总不能比我差，不然说出去他多没面子，不过如果他愿意做就家庭主夫的话我可以养他。但是我不接受婚后和公婆一起住，如果他非要把他爸妈接来的话，我也只能把我爸妈接来了。”
“他睡觉不能打呼噜，因为我睡眠比较轻，有一点动静我都会失眠。一天失眠还能忍，天天失眠可不行，万一因为太困把工作搞砸扣工资怎么办？”
“对方最好是个爱猫人士，因为我养了一只猫，要是他对猫毛过敏，那我只能为了猫分手了。”
“而且一定要会吃辣，因为我无辣不欢……”
陈琦的嘴巴像豌豆射手一样突突突的，一套话术下来不仅说得她自己口干舌燥，旁边的陆柳也听得头晕目眩的。
再一看神婆，隔着斗篷都能看出她被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两人以为她会抖晕过去时，神婆平静下来道：“你的要求我都知道了，留下八字指甲和头发就行。”
陈琦捂住头发摇头：“不行啊，什么头发指甲的听起来就封建迷信。”
“我是读过书的有志青年，而且现在都21世纪了，现在外面讲究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不流行你这一套了。”
神婆怒了：“这样不行那也不行，你来究竟想要什么？”
陈琦理直气壮道：“想要对象啊。”
“我听说神婆你手里有很多优质对象才特意来的，要是连我上面那些要求都没法满足的话，那也不怎么样嘛。”
神婆指着门：“给我滚！”
陈琦挥手：“神婆你有合适人选的记得联系我哦。”
作为第一个被神婆赶出来的人，陈琦一出来就受到了大家前所未有的热情。
在众人问起原因时，陈琦面色沉重：“可能因为我是个黑子。”
陆柳则是感叹道：“没想到琦琦你口才这么好。”
[上面那段话我都记下来了，下次我妈再问我想找什么样的对象，我就把这段话重复一遍。]
[神婆：你把我当许愿瓶得了！]
[神婆：滚！
小姐姐：好咧！]
[下面有请男嘉宾登场（ can you feel it！）]
伴随着BGM，柯学敲门进去。
神婆果然如同那些人说的那样不待见柯学，语气很不好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柯学将自己想要抱富婆大腿的梦想重复了遍。
神婆上下扫视了眼柯学，并不热情道：“我帮不了你。”
“四肢健全，不求上进，你这样的人是废物中的废物。”
“别说抱大腿，你以后注定一辈子单身到底。”
“为什么？”柯学睁着卡姿兰大眼睛，一脸真诚地问道。
神婆冷笑一声：“不为什么，因为你和前面那个臭娘们是一伙的。”
柯学不意外对方能发现这点，一天之内连续来两个捣乱的，想也知道不正常。
“好吧。”
柯学缓缓缓缓站起身，在神婆阴鸷的眼神中突然朝着神婆背后的墙撞去。
他观察过了，房间内的阴气都是从神婆背后散发出来的，不出意料后面应该有密室。
在神婆的尖叫中，柯学破开阻碍视线的墙露出里面的密室。
比起昏暗狭小的待客房间，密室显得大多了，巨大的月老雕像下放着一对对牵了红线的男女娃娃，桌子上散落着不少制作娃娃的材料。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还躺着一个眼熟的鬼。
“是你？”
[我去，这不是之前那个逃跑的鬼吗？原来是一家人，我就说世界上怎么会同时有两个这么坏的人！]
[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情侣？]
[不能吧，那有人会把自己的男朋友送给被人做儿子啊，怪怪的。]
[听神婆声音挺年轻的，估计是姐弟吧？]
男鬼盯着柯学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
柯学原本就是来逮他的，当即就将他收进符里。
大致扫了眼女娃娃的数量，柯学咂舌：“迫害了十几个无辜女性，你真的罪大恶极啊。”
“你自己是女人，为什么热衷于推同性入火海呢？”
再仔细看了这些女娃娃的八字，不难发现她们大多数都是一些生活美满家庭条件也不错的人，如果没有神婆，她们本可以幸福过完一生。
那些男娃娃上的人就不一样了，年龄可以当这些女生的爹不说，家暴、酗酒、赌博、□□五毒俱全，想也知道那些女生到他们手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神婆不以为然道：“我从小家里父母重男轻女，全家家务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不让我上学就算了，在我二十岁时把我卖给村里整日酗酒的老光棍，只为用我的彩礼给我弟娶媳妇，要不是我意外学了点术术，估计早就被打死了。”
“她们条件好比我好，活该接济这些生活不好的男人，前半生甜够了后半生该苦了。”
“这叫赎罪，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赎罪，她们下被子才能投个好胎。”
没有发现密室中少了个鬼魂，神婆继续诉苦水：“我的孩子可怜，父亲酗酒家暴，母亲又软弱无能，从小过的就是苦日子，好在死后能过上好日子。”
“可惜这些女人不是没有适龄孩子就是家里环境一般，没福气给我孩子当妈。”
[这就叫因为淋过雨，所以要把其他人的伞撕烂？]
[为虎作伥知道吧，这个神婆就是伥鬼。]
[yue，这罪你自己赎吧，我可没罪。]
[所以这些娃娃就代表被迫害的女生？我简直不敢想象要是主播没有发现这件事，这些人后半辈子要怎么样！]
[就算现在发现这些人也收了很大伤害，希望她们能看开点，千万不要为了几个垃圾放弃自己的生活。]
柯学被神婆这段话搞沉默了。
这什么人啊，发达后第一时间不是报复那些欺负她的人，而是对无辜人下手。
她这样的行为和那些曾经欺负她的人有什么区别？
沉默良久，柯学问道：“所以你承认你的罪行了？”
作案工具被发现，神婆脸上表情不慌不乱：“承认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以为就凭你肉体凡胎就可以破坏我的红线？”
神婆脸上的得意在柯学徒手扯断红线时僵硬住了。
下一秒心口一痛，血止不住吐了出来。
“你怎么会……？”
柯学每拆除一对红线娃娃，神婆就要吐一口血。
神婆心一狠，出现在柯学身后双手呈爪状朝他心脏位置袭去。
柯学头也不回，顺手就是一巴掌。
神婆又是一口血吐出，看起来随时要嘎的样子。
然而比吐血更难以忽视的是体内力量消失，神婆疯了：“你把我的气海打破了，你竟然把我的气海打破了！”
神婆瘫倒在地，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斗篷随之敞开，斗篷下原本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的面容瞬间衰老，变成六七十岁。
看着自己皱巴巴的皮肤，神婆眼前一黑。
气海一破，她变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再加上反噬，还不如普通老年人。
神婆这时意识到自己碰上硬石头，知道自己已经无力抵抗，她当场低头认错，想让柯学放她一马。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对你的朋友下手。”
“大家不打不相识，我愿意把我这段时间赚的钱都给你，你放过我吧。”
[主播千不要放过她！这老太婆，放她回去等她修养好再继续害人怎么办？]
[就是，看她非要让年轻妹子嫁给流浪汉，还给自己的孩子换魂就在换掉她不是个好东西，不能放过她！]
在外面听墙角的陆柳和陈琦也急得跑过来：“主播，千万不能放她走！”
神婆恨恨地看了眼陆柳，亏她当时觉得陆柳和她一样是农村家庭出来的，特意给陆柳牵了脾气最好的周大元。
早知陆柳会将柯学引来，当初就把她和那个喜欢家暴的人牵在一起，让她被打死好了。
神婆恨自己一时心软竟招来灭顶之灾。
柯学看着神婆，思考她的去处。
见柯学犹豫，神婆以为他被自己说动，心中冷笑面上却继续装可怜，“我已经很老了没几年能活了，你就好人做到底放我一马吧，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
柯学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就算我放过你，直播间一百万人也不肯放过你啊。”
“你在开直播？！”神婆听到柯学在直播后，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打开手机第一个推送的就是柯学直播间，里面密密麻麻的弹幕全是在骂她的，她所做的一切都被暴露出去了。
不用警方处理，但是那些清醒后女人的家属都不会放过她。
在看到弹幕上对她的处理时，神婆更是一头晕了过去。
[这种特殊犯人应该送到哪？总不能关几天就放出来吧？]
[有没有特殊部门出来吱一声，我记得直播间有特殊部门工作人员。]
[大家放心，这人会被关进特殊监狱，一辈子没法再害人。]
柯学当即决定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们处理。
直播还没结束，这件事就高高挂在热搜上。
突然清醒过来的女人们也在周围人的帮助下，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不正常的原因。
在相关人士的帮助下顺利离婚，回归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