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宁熹一肚子的气,抬脚踢他小腿,“我误会了,你没嘴么?解释一句又要不了你命。”

  “我哪知道你会往那方面想。”傅闻礼委屈不已,回头用眼神控诉,“况且你亲我可是事实,还不止一次。”

  烟雾缭绕的厨房霎时安静下来。

  宁熹不自在地咳两声,低头继续择菜。

  察觉到气氛往诡异的方向发展,傅闻礼擦了擦手,轻描淡写道:“你不要有任何负担,反正只是亲几下,我又不会少块肉,没关系的。”

  宁熹择菜动作一顿。

  傅闻礼权当没看见,继续嘟哝:“不仅被占了便宜,还在这儿连续干三个小时的活儿,什么奖励都没有,啊!我不是在说你,是说我的一个朋友。”

  “傅闻礼!”宁熹气冲冲地将青菜扔回盆里,捏住他的下巴转过来,“你他妈不就是在说我么?当我傻是不是。”

  “没有。”

  “你有。”

  “真的没有。”

  “是么,”宁熹学聪明了不跟他呛,“原本还想好好感谢你给我干了三小时活儿,既然这样,那算了。”

  转身要走,一只手立刻横到腰间将他拉回。

  傅闻礼彻底服气,大声承认:“是,我说的就是我!你想怎么谢我?”

  “我……”宁熹倒是没想到他头竟然低地这么快,仰头反问:“你想要什么谢礼。”

  “想要的都能给么。”

  宁熹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一脸戒备地道:“你该不会想把两个亿要回去吧。”

  这一刻,傅闻礼将所有无语的事都想了一遍,还是气,“我要两个亿做什么?又不是没有。”

  宁熹半开玩笑,“那你总不可能想要我吧。”

  “怎么不可能!”话一出口,傅闻礼很快反应过来,“你诈我?”

  宁熹:“下次记得下载反诈APP。”

  直到这一刻,傅闻礼才终于明白,一个能使计让宁国平跳的人,怎么可能蠢得看不出来他的心意。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宁熹心虚地撇开视线,努努嘴:“在你第二十三次只跟我玩儿过家家,第三十八次爬我床……”

  每说一句,放在腰间的手都会加重一分,到最后牢牢禁锢着他的腰。

  “你又没明说,那万一是我误会了呢,而且,”宁熹偏开头,声音异常沙哑,“我杀过人。”

  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道:“你应该听说过,不对,院里那些义工肯定在背地里提过,我终生不得离开精神病院。陪你玩儿游戏可以,其他的……”

  “那现在呢。”傅闻礼截住他后半句话。

  宁熹左右四看,避开他的视线和问题,“说好了帮我写论文,可不能食言,不然,我咬死你。”

  对宁熹而言,这大概是他最好的回答了。

  傅闻礼环住他的腰,俯身贴近人颊侧,“好~帮你写,老婆大人。”

  刷完两部电影,沈田珠实在忍不住从房里悄悄探出脑袋,却发现厨房只剩宁熹哥一人。

  她背着手走到厨房,四处张望,“傅少爷呢?”

  “干完活儿回去了啊。”宁熹有一搭没一搭揪着手里的菜叶子。

  沈田珠狐疑地收回视线,就又发现,“哥,你嘴怎么肿了?”

  撕拉——

  菜叶子一分为二,宁熹赶紧用拇指揩了下嘴角,“刚刚……吃的有点辣。”

  “距离我们吃完晚饭已经过去将近四个小时。”沈田珠提醒他,没等宁熹再想其他借口,注意力就被灶台上处理好的鸡鸭鱼肉吸引过去,“哇!这都是傅少爷弄得?太厉害了吧。”

  她平常帮着家里干活,也只会蒸包子包饺子,更不要说放血杀鸡处理生食。

  “不是说傅少爷躺了五年么?”沈田珠觉得奇怪,暗自嘀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宁熹心一惊,忙将拔光毛的鸡塞她手上,“你就看干不干净吧。”

  沈田珠捏着鸡脖子,重重点头。

  “现在就开干。”宁熹提醒,“明儿就是三十,今天煮两样,不至于手忙脚乱。”

  整个胡同巷飘香四溢,家家户户都在为新年忙碌着,尤其是人多的大家庭,从早上就开始忙活,直到深夜。

  愈往城郊,烟火气愈淡。

  上了山之后,更甚。

  傅闻礼回到傅家已近凌晨一点,这个点,多数人都已经歇下,更不要说厨房。

  他破天荒地问年宴吃什么,将为他开门的保镖问得满头雾水,想了想才回他:“年宴菜单早上会先交由大夫人过一遍……”

  正说着,又一辆车随后开进傅家。

  见是傅景祁,傅闻礼没有半点意外,挥退保镖,含笑道:“我记得你今天没班啊。”

  “多谢大哥关心。”傅景祁下车走近,自从上次傅闻礼戳破他和宁熹的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不太对劲,“大哥刚从公司回来?”

  傅闻礼觉得好笑:“你跟了我将近两小时,不知道我从哪里回来的?”

  傅景祁闻言脸色微变,也不再跟他虚与委蛇,“宁熹没再给我回消息。大哥将那件事告诉他了。”

  “自己做的事就得承担后果。”傅闻礼没有否认,也无需遮掩,“还有,他是我的人,以后注意点分寸。”

  傅景祁还想再开口,腿边忽然被一条毛茸茸的东西扫过,低头看过去,是只灰中缀着点白的暹罗猫。

  “佳佳?”呼唤声由远及近,傅砚一身睡衣走来,瞧见站在门口的两人,咧开一口大白牙笑着问好,“大哥,二哥。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儿……联络感情?”

  “大晚上不睡觉,你又在这儿做什么。”傅闻礼没说什么,反倒是素来温和的傅景祁动了怒。

  傅砚愣愣眨眼,随即半蹲下去张开双手。

  暹罗猫扫过傅景祁小腿,径直走向自己的主人。

  “佳佳跑出来了,我来找佳佳。”傅砚抱着猫起身,怪异地看他们一眼,又问傅闻礼,“对了大哥,宁熹明晚来家里吃饭么。”

  “除夕夜自然是要跟家人一起过,”傅闻礼用宁熹的话回他,“你问这做什么?跟他很熟?”

  傅砚连忙撇清,“也没多熟,不过看他吃饭挺有意思,而且大伯母蛮喜欢他的。”

  “他……”傅闻礼侧目瞥眼傅景祁,道:“不会来。”

  傅砚耸了下肩表示遗憾,随即上楼,留下两人继续无声对视。

  -

  年三十晚,宁熹和沈田珠在邻居的帮忙下,磕磕绊绊忙完一桌子菜。

  给宁爸宁妈上供完,同坐一条长板凳,看着投射到白墙上的春晚。

  “哥,现在哪还有人看春晚啊。”沈田珠抱着一块排骨,歪靠在他身旁,难得如此惬意。

  宁熹对她嗤之以鼻的春晚,倒是看得认真。

  “这叫情怀懂不懂?就好像压岁钱,”他从怀里缓缓抽出一张红包,“你都十八了,哥也还是会给啊。”

  “哇!”沈田珠啃地满嘴油,赶紧放下排骨擦擦手,“谢谢哥!哥真好。”

  “喵~”

  她就要抱住宁熹,忽然听见一声猫叫。

  小胖乖巧坐在地上昂起脑袋,小尾巴一扫一扫,好像在说“我的呢”。

  “给,给,都有。”宁熹又从怀里抽出一张小红包,往小胖面前晃了眼再收回去,“给你存着,以后买口粮。”

  小胖:“喵!”

  “哈哈哈,哥你看,小胖急了。”沈田珠收起红包前,还特地对着小胖晃了晃,引来小胖冲着她喵喵叫。

  “你就炫吧,小心它今晚爬你床上尿。”宁熹瞧她这耀武扬威的劲儿,声音里都带着笑,“它这猫可记仇了。”

  “啊,是嘛。”沈田珠一脸大彻大悟,将红包塞进兜里又拍了两下。

  小胖:“喵!”

  晚上睡觉,门别死锁,等我来尿。

  两人一猫看着无聊的春晚,吵吵闹闹,直到夜间十二点,城外爆竹声震天。

  宁熹的视线总算从春晚移到屋外,特地从杂物房里扛出一张梯子。

  “哥?”

  “爬屋顶上看得见,要上来不。”

  沈田珠连连摇头,她怕高的地方,“外头雪不小,你小心点儿。”

  “放心吧,放心吧。”

  屋檐下早已装上暖色灯泡,一打开,霎时照亮半个院子,沈田珠索性跟小胖在外面赏雪,捏着雪球往小胖脸上砸,气得小胖摆动小身子骨去撞她。

  一人一猫在院子里玩得正高兴,突然从天上砸下来两只雪球,淋了满头满脑。

  沈田珠仰头就看到她那原本看烟花的哥哥,正在集合屋顶上的雪。

  她气急,砸了只雪球上去大骂:“哥你不讲武德!”

  “武德?那是什么玩意儿?”宁熹偏头躲过攻击,一手一只大雪球砸下来,笑得格外得意。

  城内虽严禁烟花爆竹,胡同巷里依旧会时不时响两声,多是各家小孩儿拿着甩炮、仙女棒一类的小玩意儿,三五成群在家门口,巷子里追逐打闹。

  笑声重重迭迭,响彻胡同。

  直到城外的烟花燃尽,宁熹方才意犹未尽地从屋顶下来,刚落地就被沈田珠伺机塞了一脖子雪,甚至小胖也用后爪往他脚边扫两下。

  “你们两个……”

  沈田珠叉着腰,跟小胖对视一眼,抬了抬下巴,“谁叫你刚才欺负我们的。”

  小胖:“喵。”

  就是。

  宁熹抖了抖脖子,盯着沈田珠手里的大雪球慢慢往后退,退到堂屋门口,鸡贼地赶紧跑进去,气得沈田珠直跺脚,控诉他耍赖。

  “这叫兵不厌诈。”宁熹抖干净身上的雪,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就接到傅闻礼的电话。

  接通后却不是傅闻礼的声音。

  “是宁先生吧。傅总不慎摔伤了,现在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