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韫看着孩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 不知是好笑,还是无奈。这小不点果然有事情瞒着他,而且还是不小的事情。

  谢知韫上手捏了捏孩子的脸蛋,试图把他“唤醒”, 满满睫毛颤了颤, 却就是不睁眼。

  谢知韫只好开口循循善诱:“满满, 你连爹爹也不肯说吗?”

  满满听着爹爹有些受伤的语气,慌忙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 焦急道:“不是的爹爹,我……”

  “嗯?我什么?”谢知韫温柔的轻抚他的头发,“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一家人什么话都可以说,当然, 你要是实在不想说,爹爹也不逼你。”

  满满其实并没有要故意隐瞒家人, 而是之前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就自然而然的谁也没说,就这样日积月累的, 这件事像是成为了他独有的小秘密, 结果今天爹爹突然要打探他的小秘密,他这才本能的选择了装晕逃避, 他害怕爹爹责怪他。

  “爹爹, 我没有不想说,我害怕你骂我。”满满撒娇的抱住爹爹的脖子,小脸蛋埋进去蹭了蹭。

  谢知韫温柔的拍拍他背:“你见爹爹什么时候骂过你?”

  谢知韫还真是从未骂过儿子,主要满满从小到大都特别懂事听话, 几乎不让大人操心,除了他一开始被秦洛送到他这里来的时候, 他因为换了环境,再加上找秦洛而爱哭以外,其他时候,完全是个小天使。

  满满眼眸亮晶晶的看着爹爹:“真的不骂我吗?”

  谢知韫眉眼含笑的保证:“真的。”

  满满开心的咧嘴,竖起小手指:“那爹爹跟我拉钩。”

  这孩子还真是跟秦洛学了很多有的没的,谢知韫纵容的配合儿子,跟他拉了一下钩,“好了,现在可以告诉爹爹了吗?”

  满满骨碌碌的转了转眼睛,往爸爸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下,紧接着,他双手蒙住嘴巴,凑到爹爹耳边,小声说:“爹爹,我记得爸爸和干爸。”

  谢知韫惊愕,不太敢相信的推开小家伙,直视着他的眼睛问:“满满,你的意思是说,你记得……你来到爹爹身边前的事情?”

  满满思考一下爹爹的问题,点点头。

  谢知韫说话的声音蓦地放到最轻,生怕吓到孩子,“那你都记得什么?你记得你爸爸为什么要把你送给我吗?”

  满满摇头,这个他就不知道了,他举起小手比了个很短的距离:“爹爹,我只记得这么一点点。”

  “那这一点点都有些什么?”谢知韫克制的问。

  满满歪头想了想,数着小指头软软的说:“记得爸爸逗我笑,记得爸爸用脚脚带我坐跷跷板,记得……记得……爸爸哭,他跟我说对不起。”

  谢知韫呼吸屏住:“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对不起?把你送给我之前吗?”

  满满摇头,“不知道。”

  满满的记忆只是片段式的,他根本分不清这些记忆的具体时间点。

  谢知韫多问了几次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怕给孩子压力,便不再继续。

  只是他心中十分震撼,怪不得满满看到秦洛的第一眼就那么喜欢他,原来是他记得自己的爸爸啊,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记得秦洛。

  谢知韫这一刻也终于明白满满为什么只愿意叫他爹爹。

  当初,满满刚到他身边时,这孩子一直在哭喊爸爸,那会儿,他还以为这孩子是在喊他,所以总是抱着他哄:“爸爸在这,爸爸在你身边。”

  但不久后,这孩子却再也不肯开口喊爸爸二字,他怎么教他,他都不肯开口,直到有一次,他突发奇想,教他喊爹爹,他才终于肯喊他。

  再后来,他得知满满是由男人生出来的,所以知道了孩子当年喊爸爸其实是在找秦洛,并非喊他,不过他仍是不知道这孩子为何不肯叫他爸爸。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满满一直记得秦洛,记得自己的爸爸是秦洛,所以其他人都不是爸爸,连他也只能是爹爹。

  同理,他也记得白启泽,所以他才会这么快的亲近白启泽。

  过往的一些疑云,谢知韫没料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开,他的儿子竟是比小天才还要特殊一些。

  他以前倒是听说过一种叫超忆症的有类似情况,就是不知道这种症对孩子会不会有负面影响。

  思及此,谢知韫严肃的问孩子:“满满,你记得那么多的事情,平时会不会头疼难受?”

  “没有呀。”满满天真无辜的摇脑袋,他从没有因为记忆好觉得哪里疼,顶多是以前总会思念记忆中的爸爸,想多了,就会有点难过。

  “没有就好,但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些,要是哪一天觉得哪里疼,尤其是脑袋上的,一定要及时告诉爹爹,不能隐瞒知道吗?”

  满满乖巧点头。

  谢知韫却还是不太放心,他决定回头问问关系好的医生,再看看要不要带满满去做个脑部检查。

  在满满和谢知韫聊天的时候,秦洛也将白启泽拽到了后院,警告他:“我不管你要跟谢知韫喝什么茶,但你记住,别跟谢知韫说太多我的事情,尤其是我记忆缺失那部分。”

  白启泽疑惑:“这事儿,谢大佬也不知道?”

  “他不算知道,我跟他说的是我那段时间浑浑噩噩,忘记了很多事情。”秦洛无奈,这话他说在见白启泽之前,那时候,他哪里知道编个统一性的谎言,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那你干嘛不直接告诉他?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你俩关系我看着挺好的啊?”白启泽实在是不理解好友,刚才吃饭的时候,他看得出小洛对谢知韫并不排斥,这两人明显有一腿。

  “哪有你看的那么好,之前我那个人格的时候,我跟他就是塑料关系,也就是这几天才缓和的,你自个算算,这才几天时间,我和他的关系能好得起来吗?”

  秦洛不是很想让谢知韫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他总觉得要是让他知道了,会很麻烦,他太多疑,又聪明了,万一真被他猜到自己是穿越的,他都不敢想象到时候会怎么样。

  “说得也是哈,不过你主人格回来后,他就变化这么大,这说明你魅力大啊!”白启泽挤眉弄眼的调侃:“不愧是当年有过一夜情的,你们的关系总归还是不一样,现在又有了一个共同的孩子,都说孩子是爸妈感情的催化剂,我想你们至少会一直是家人吧?你应该不会跟他离婚吧?”

  离婚这个事,秦洛确实没真正的想过,满满这么可爱,这么乖,他哪里舍得他变成单亲孩子,再者,谢知韫的长相身材都是他的菜,要是跟这样一个男人成为真正的家人,他其实并不排斥。

  “应该会这样一直下去吧,老实说,他颜值挺高的。”秦洛一脸朕心甚慰的翘起唇角。

  白启泽吐槽他:“你果然还是那个颜控!我严重怀疑当年是你先扑倒的人家大佬!结果占便宜不成,被人家反吃了!”

  秦洛眼神当即有点闪烁,根据他恢复的这段记忆来看,确实是他先主动的,他在上面想当1,结果成了脐橙,被谢知韫反吃得干干净净。

  但原身后来跟白启泽说的是:谢知韫主动,他很无辜……毕竟这事儿不光彩,原身不好意思说出真相。

  “哎呀,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们还是别提了,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你别给我乱说就行,听到没?”秦洛握拳砸了一下白启泽的肩膀。

  白启泽纠结的回:“知道了,兄弟我你还信不过吗?”

  如此,两边都完美的谈完话,秦洛回去领着满满上楼睡午觉,白启泽则跟着谢知韫去茶房喝茶。

  “白先生,你尝尝今年的新茶。”谢知韫把泡好的茶用茶镊夹到白启泽面前。

  白启泽道谢,端起来品尝了一口,他其实不喜欢喝茶,不过他爸爱喝,他到底是耳濡目染了一些,“这是大红袍吧?”

  谢知韫淡淡莞尔,“白先生好品味。”

  白启泽摆摆手:“谢总别夸我了,我就是跟着我爸喝了些,我哪会品茶啊。”想到什么,他道:“谢总别叫我先生先生的了,叫我启泽,或者阿泽吧,不然显得怪生疏的。”

  他现在跟兄弟和好了,那么以后他跟谢知韫的交集肯定也会越来越多,要是每次对方都先生先生的喊他,那也太怪了。

  “好,那我叫你启泽,你也别叫我谢总了,我要大你和小洛几岁,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谢哥。”谢知韫随和道。

  白启泽顿时觉得首富大佬这个朋友值得一交,一点没架子,尤其是对他这个老婆的闺蜜。

  都说能重视媳妇儿闺蜜的男人,那一般都不错。

  啊呸!

  说错了!

  秦洛不是媳妇儿,他也不是闺蜜!

  不过不管是什么,白启泽心里反正是认可了谢知韫,这便让他更加犹豫要不要违背秦洛的叮嘱,告诉他秦洛失忆和双重人格的事情。

  谢知韫看出他有心事,一脸知心大哥的问:“怎么了启泽?看你像是心里装着事的样子,是工作上不顺心?”

  “不是不是。”白启泽摇摇头,又苦恼的抓了把头发,“谢哥,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哦?什么事?”谢知韫慢条斯理的曲指敲敲桌面。

  白启泽回头看了下茶房入口,确保秦洛不会突然进来,他掩嘴倾身问:“你怎么看小洛最近性格改变的事情?”

  “这事儿小洛跟我说的是他顿悟想通了,所以性格就变了。”谢知韫把秦洛编的瞎话告诉白启泽。

  白启泽挑眉:“你信?”

  谢知韫无奈的笑:“我不信也没办法,他又不肯跟我说心里话,莫非……”他目光渐深,“启泽你知道?”

  “我……是知道一点点。”白启泽再次回头看向茶房入口,心里陷入煎熬的纠结。

  他嘴上说不在乎秦洛变不变,但其实他非常在乎,也非常担心,他真的很怕他的好兄弟又突然不见,然后被那个次人格取代。

  他实在想不通他兄弟怎么会分裂出那样一个讨人厌的人格!

  不过这种精神上的疾病确实很难用科学解释,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小洛去看一下精神科,配合一下治疗。

  白启泽双手握拳,不管了!他豁出去了,就算小洛恨他讨厌他,他也要说出来!

  下定决心,白启泽重新看向谢知韫,眼神不再彷徨涣散,“谢哥,有件很重要的事,我要告诉你!”

  谢知韫敲击桌面的长指一顿,摆出认真倾听的态度:“好,你说。”

  秦洛双重人格的事情,谢知韫也曾怀疑过,因此他听到白启泽这样说,倒是并不惊讶。

  可让他惊讶的是,在白启泽口中,秦洛曾经一直是现在的性格,那个作精次人格,是在秦洛把满满送给他后才出现的,且秦洛在白启泽面前承认了这件事,还说他忘记了怀满满,生满满的所有事情。

  这可跟在他面前说的不一样。

  “……谢哥,这些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了,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劝劝小洛去看医生,我想你也不希望那个次人格回来吧?”白启泽希冀的看着谢知韫。

  谢知韫却没有立即给他答案,而是若有所思的问:“小洛是在25号那天把满满送我的,我想问一下,在这之前,你有多少天没见过他?”

  “啊?这个啊……”白启泽挠挠头发,“那几天我有个在云城的二爷爷过世了,我和我爸妈过去参加葬礼,周五去的,周二回来,也就是26号那天,我当时回来后,先去学校上课,晚上才买了礼物去看小洛跟满满,结果得知他把满满送给你了,我当时特别的生气,就跟小洛吵了很大一架。”

  “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发现小洛的性格出了问题,是后来他参加选秀后,我才注意到他性格变了,但我也没怀疑他是什么双重人格,就觉得他发神经,加上我心里对他有怨气,后来我就渐渐不关注他了,直到他最近参加娃综,性格大变,我才惊觉他之前的那个作精怕是他的次人格!”

  从周五到25号,也就是说中间隔了三天,白启泽没见过秦洛。

  谢知韫:“你怀疑小洛是在你走的那三天里被次人格取代的?小洛也这样跟你说的?”

  “差不多吧,他说这中间被代替的时光就像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反正他自个也说不出具体的时间。”白启泽无意识的帮秦洛补齐漏洞:“这种精神分裂症在咱们医学上本来也说不太清楚,所以我才怕啊,怕哪一天,他就又突然变了,然后再也变不回来,要是那样,他跟死了有区别吗?”

  说到最后一句,白启泽狠狠的打了个寒蝉,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谢知韫也不舒服的拧紧眉头,“按理说这样大的一个性格转变,怎么也该有点踪迹可寻,启泽,你再好好想想,把时间范围扩大一点,比如说,在25号前面的一个月,或者两个月里,小洛是否有过行为异常的时候?”

  “这个……就不太好想起来了。”白启泽抱头回忆,“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而且那时候,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啊,也就是小洛报名了那个选秀综艺,我们曾经还开玩笑,说小洛要当大歌星,赚大钱,我还让他提前给我签了好多名呢,说他以后红了,我就拿去卖钱。”

  “你可能会有点当局者迷,你尽量跳出来,再想想,就算很小的一件事也行,比如那段时间他有没有跟谁来往频繁,又比如他有没有经常走神?亦或者看到你,会藏手机之类的?”谢知韫凭借着经验引导白启泽。

  白启泽顺着他的话,努力去想当初有没有这类事,可怎么想,怎么一片空白,他抱歉的摇摇头:“谢哥,不好意思,我真的想不起来。”

  谢知韫有些失望,“那你们当时身边还有其他人吗?就你和小洛轮流带满满吗?没请保姆?”

  “对哦!”白启泽激动的握拳捶桌:“我们请了一个阿姨的!”

  话落,他双肩倏然耷拉:“但那个阿姨去国外了,就是当初把满满送给你那个月的事情,当时她说干到月底就要去美国,她女儿在那边定居了,接她过去生活。”

  “她去了美国哪个州?”谢知韫追问。

  白启泽摇头:“我们当时没具体问,就恭喜她女儿真能干,要接她去享福了。”

  “那你还有她的电话吗?或者她的住址?”谢知韫问。

  白启泽连忙掏出手机:“有的有的,但不知道还打不打得通,你等等啊,我找找。”

  翻着翻着,他突然觉得不对劲,抬起头问:“谢哥,你是要找那个阿姨调查小洛性格改变的事情吗?可这调查出来也没意思啊,反正就是双重人格。”

  “我想知道确切的致使小洛性格改变的原因,当然,也可能就像你和他说的,只是一个突发事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不管真相如何,我一定要弄清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知韫很在意满满说的他爸爸哭着对他说对不起,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抱着孩子说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给他一个完整家庭吗?还是对不起要把他送走?

  他有一种直觉,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一定要调查清楚,既然秦洛忘记了,那就由他来替他想起来。

  白启泽听完谢知韫的话,忽然有那么点感动,兄弟找的这个男人真的不错啊!如此的关心在意他!

  这时,白启泽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当年的一个疑点,他激动道:“谢哥,你真神了,我突然想起一件小洛当年可疑的事情!”

  谢知韫凝神:“是什么?”

  “在把孩子送给你的前十几还是二十几天,哎呀,反正就是大概前一个月的这个时间点里,我曾见到一个跟我们不熟,另一个圈子里的太子爷给小洛打电话。”

  “谁?”谢知韫问。

  白启泽端起茶杯咕噜噜的灌了几口,详细说:“叫闻云星,这人是北边圈子里闻家的小少爷,跟我和小洛所在的圈子并不熟,但我和小洛都听说过他,结果这种不熟的人,竟然会给小洛打电话!我当时就特别奇怪,问他怎么会认识闻少,小洛说是周扬介绍的,周扬是我们的高中同学,他外公是你们北边圈子的。

  我就又问他周扬给他介绍闻少干什么,小洛说之前自己找工作的时候,遇到过他们,彼此就认识了,然后那次闻少给他打电话,是叫他出去玩,我就说那带上我一起呗,小洛却找借口拒绝了我,当时我还为此生了点闷气,他回来还给我买吃的哄我。”

  白启泽又喝了几口茶:“原本谢哥你不提醒我,我还不觉得这事奇怪的,可现在回想起来,越想越不对劲!我跟小洛的关系那么好,他出去认识了新朋友,一向是会带我的,再说,我们这个圈子里的,都是朋友带朋友的朋友,然后大家就一起成了朋友,一般都是来者不拒的,结果我身为小洛最铁的哥们,他竟然拒绝了我!”

  白启泽越说越上头,语气逐渐忿忿不平。

  而倾听的谢知韫神色比他更加复杂深沉,他等白启泽全部说完,才幽幽开口:“你知道我朋友叫什么吗?”

  有点答非所问的一个问题。

  白启泽没跟上节奏,疑惑的“嗯?”了声。

  谢知韫:“我朋友叫闻征,闻云星的亲哥。”

  白启泽愣住,几秒后,他全身打了个寒颤,露出的手臂上全是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谢哥,如果闻云星是你朋友的弟弟,那这是不是说明当初小洛搭上闻云星,是想打听你的事情?再进一步说,他当时就在计划把孩子给你了?”

  “但这不科学啊。”白启泽痛苦的抱住头:“怎么会那么早就开始计划这件事,那时候我敢肯定小洛绝对没有什么次人格的!”

  “我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你先把那个保姆的信息给我。”谢知韫从茶桌的下面拿出一个记事本和一支笔递给白启泽。

  白启泽一边写,一边碎碎念:“谢哥,那你要是调查到什么记得跟我及时分享啊,我之前还以为我兄弟是被次人格取代了,所以才发神经,可现在看来,不对啊!但小洛为什么要顺着我的话撒谎?”

  “因为他可能也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那样做了。”谢知韫猜测。

  白启泽抬头看他一眼,接着自责低头:“现在看来,当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重要事情,要真是这样,我一定后悔死,都怪我当时太粗心大意了!”

  “一个人想要刻意隐瞒一件事,我们是很难察觉的,你别太过自责。”谢知韫郑重的端起茶杯,“启泽,谢谢你当初对小洛和满满的照顾,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白启泽惭愧的摆手,想阻止,可谢知韫已经喝了,他只好跟一杯,“谢哥,你别这样说,那是我兄弟和干儿子,我对他们好,应该的,不过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你以后要是对我兄弟不好,我可不会跟你客气,我兄弟生下满满,那个过程,真的很艰难。”

  谢知韫喉结微动,低沉的问:“可以跟我聊聊那段时光吗?”

  岂料,白启泽摇头拒绝了,“我觉得这段往事,需要由小洛亲自来说,你觉得呢?”

  谢知韫一怔,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楼上,秦洛暂时还没有哄满满睡觉,满满今天精神很好,不想睡,秦洛就陪着他在儿童房里玩赛车。

  两人在地上布置了很多障碍,然后他们一人一辆遥控赛车,看谁先通过障碍道。

  输的那方,要在脸上画画,画什么都可以。

  一开始,秦洛想着自己是当爸的,那肯定要让着小孩,结果玩了三次后,他发现满满根本不需要让,这孩子强得可怕!

  这不,他又输了一次,满满都对他产生了怀疑,毕竟他这个爸在玩游戏方面一直都很强,“爸爸,你在故意让我吗?”

  满满嘟嘟嘴,“我不要爸爸让我。”

  秦洛汗颜,“崽崽啊,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玩这个有多厉害?爸爸真的没有故意让你,我是真的玩不过你。”

  他之前的闯关也没这种玩遥控赛车的,因此他自然是不擅长,不过他已经一局比一局厉害了,只是还比不上满满而已。

  “真的没让我吗?”满满捧住爸爸的脸,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秦洛嘴巴一撅,出其不意的亲了满满的嘴巴一口,满满不可思议的瞪圆眼睛,这好像还是他们父子俩第一次啵啵嘴。

  秦洛看儿子傻眼的模样,故作受伤的捂住心口:“满满这是嫌弃爸爸了?”

  满满快速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摇完,他灿烂的咧嘴笑,继续捧着爸爸的脸,也撅起小嘴,从爸爸的额头亲到鼻子,又亲到爸爸的嘴巴。

  谢知韫推开虚掩的门,看到这温馨的一幕,眸光融化:“又在玩什么游戏?”

  满满微惊,抬起头看向门口,“爹爹,你不跟干爸喝茶啦?”

  背对谢知韫的秦洛也转过身看向他,然后谢知韫就看到了秦洛脸上的猫咪胡须,忍俊不禁:“你这脸怎么了?”

  秦洛一点不害臊,反而与有荣焉的摸摸孩子的头,“跟满满玩赛车游戏输了,他画的,我是真没想到满满玩这个这么厉害。”

  又问:“阿泽呢?你怎么一个人上来了?”

  “他在下面,我上来拿文件。”自己编的理由,那自然要自个儿演完,因此谢知韫跟白启泽聊完天,便上来书房拿东西。

  “哦?真回来拿文件的啊?”秦洛戏谑的上下打量他,那眼神根本不相信。

  谢知韫踱步过去,曲腿坐下,“你也可以当我回来看你。”

  秦洛“嘶”了声,牙酸,“不用不用,我相信你!完全相信!那你现在还不去拿了东西,回你公司上班?”

  “爹爹这就要走了吗?”满满有点舍不得。

  谢知韫把儿子搂到怀里,“舍不得爹爹?”

  满满点点头,小手抓过一旁的赛车道:“想让爹爹陪我和爸爸玩赛车。”

  之前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玩了那个按牙齿的游戏,这在满满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快乐和幸福,所以现在一有游戏,他就想拉着爹爹一起玩,他们一家三口干什么都要整整齐齐哒!

  谢知韫装模作样的看了下手表,“行,时间还早,那陪你们玩一会儿。”

  满满开心欢呼,转头看向秦洛:“爸爸,爹爹要陪我们玩!”

  秦洛似笑非笑的盯着谢知韫:“那就看看你爹的技术,输了给他画个大王八!”

  谢知韫挑眉,“你的脸上倒是挺适合画的。”

  哟,这是放狠话了?秦洛不甘示弱的回应:“很拽啊,那我们两先来,满满,你来当裁判,看看我跟你爹谁更厉害!”

  满满激动拍掌,“好呀好呀,我要看爸爸爹爹比赛!”

  满满把自己的赛车遥控器递给爹爹,又光着小脚丫跑去赛道上重新布置,他跟爸爸每玩完一局都会更改一下赛道,这样会更加刺激好玩。

  他弄的时候,秦洛就给白启泽发消息,让他到楼上来一起玩,好友在这,他可不能冷落了他。

  结果白启泽在楼下蹲厕所,没那么快:【你们先玩吧,我一会儿上来。】

  根据以前的经验来看,他这个厕所,少说要蹲二三十分钟,秦洛也就不管他了,【行,你慢慢蹲。】

  “爸爸爹爹,我布置好了,你们可以玩了。”满满小裁判忙完,笑盈盈的跑过来说话。

  秦洛拿起自己那辆赛车的遥控器,挑衅的看向谢知韫:“谢先生,多多指教哦~~”

  谢知韫看着他张扬恣意的眉眼,目光有些复杂,这人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的那个作精到底是他的次人格,还是他受了刺激性格大变?

  “多多指教。”谢知韫意味深长的吐出这四个字,不像是在说这一场比赛,更像是说……人生。

  秦洛却是没听出来,他兴致勃勃的跟谢知韫玩起来,满满这个裁判从一开始就叛变了,不停地喊:“爸爸加油!爸爸加油!”

  然后托小家伙的福,秦洛赢了,他开心的抱住儿子么么哒,父子俩腻歪完,秦洛嘿嘿笑着拿起水性笔,小狐狸的看着谢知韫:“谢先生,还是我厉害吧?来来来,脸凑过来。”

  他冲谢知韫调戏般的勾勾手指。

  谢知韫配合的靠近,本来这个动作也没什么的,但耐不住他那双深邃勾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洛。

  秦洛心跳没出息的加速了两下,有点不自然的微微后仰,同时伸出食指戳住男人的额头,推远一些:“也、也不用凑那么近,呵呵……”

  “不近点怎么画?”谢知韫依然直白的看着秦洛,嗓子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沙哑。

  秦洛做了个吞噎动作,心想这男人该不会在对他使用美男计吧?

  嘤~这对他这个没开过荤的人来说,真的很有诱惑力啊……

  “爹爹说得对,要近一点。”满满站在两个爸爸的中间段位置,撅着小屁屁看他们,“爸爸,你快画,给爹爹脸上画一个小乌龟。”

  秦洛定了定神,心里默念佛经,“好,爸爸这就给你爹画个乌龟王八蛋。”

  看这个男人还敢不敢勾引他!

  秦洛提手大干,在谢知韫的额头上写了一个王字,又在鼻子两侧画了个八,最后在下巴位置,画了一只圆滚滚的乌龟,合起来还真是乌龟王八蛋的具象化了。

  画完的那一刻,秦洛再也憋不住的笑喷,“哈哈哈,满满,你快看你爹爹这样好不好看?哈哈哈……笑死我了……”

  满满也觉得好笑,跟爸爸笑作一团,谢知韫一点没生气,眼神只是有些无奈,不过更多的是纵容的宠溺。

  “哈哈哈……不行了……肚子都给我笑疼了……”秦洛捂住肚子看一眼谢知韫,又偏开头笑喷。

  好不容易停下,他黑亮的星目里已经缀上星星点点的泪花,他不知道,他正用着那样一双雾蒙蒙的笑眼看着谢知韫:“还别说,我画的这个乌龟还挺好看的,谢先生,你等等,我拍下来给你看看。”

  他这是找借口想存谢知韫的黑历史呢。

  谢知韫明明知道却没有阻止,任由秦洛怼着他的脸拍了一张,拍完,他拿给他看:“你看看,是不是画得很好?”

  满满凑热闹的把小脸蛋挤进爸爸和爹爹之间,一本正经的点评:“好看,爸爸画得真好,爹爹你看,还有小尾巴呢,就长在你下巴上。”

  谢知韫:“……”

  秦洛:“哈哈哈……”

  他又笑了。

  这时,谢知韫突然一把握住他拿手机的那只手,是那种很暧昧的裹住。

  秦洛慢了一拍反应过来,笑声戛然而止,他不自在的抽动了一下,没抽出来,危机感陡升,戒备的盯住谢知韫:“你干嘛?生气了?那我删了还不行吗?”

  他以为是自己的玩笑开过了。

  谢知韫却一言不发的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拽,秦洛不设防的扑过去,两人脸的距离一时间只剩短短的三四厘米,他都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只能感知到他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

  暧昧和危险涌上秦洛心头,他耳朵尖有点飘红:“谢知韫,你干嘛呢?孩子还在这里呢。”

  满满也不知道爸爸和爹爹要干什么,他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来回看着他们两个。

  谢知韫半合眼帘,深邃的凝住秦洛漂亮生动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们的赌注里好像没有拍照?”

  秦洛无语的“嚯”了声,敢情这男人在算账他拍了他的脸呢,可他拍的时候,他也没拒绝啊,所以他这是故意的?先让他跳进坑里,再算账?

  不愧是资本家,真是够心机的。

  “那赌注里还没有你抱我呢?你现在是在干什么?”秦洛幼稚的和他掰扯起来。

  谢知韫磁声道:“所以现在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哪两清了?我亏了好不好?”秦洛嫌弃,“你的脸比得上我的抱抱?我一般都只抱满满的!”

  “嗯嗯,爸爸经常抱我。”满满捧哏的在旁边附和。

  “听到没?”秦洛推了下男人的肩膀:“还不放开?”

  谢知韫还真就不放,甚至变本加厉的把秦洛按进自己怀里,沉磁的声线夹裹着几分笑意:“那还你一个拥抱。”

  秦洛:???

  他耳根控制不住的麻了下,这男人是在对他说情话吗?他是不是有点太会了?这像是一个单身带娃的老男人?

  “你吃错药了吧,快放开我。”秦洛不适应的挣扎两下,孩子还在旁边看着呢,而且好友说不定随时都会上来,门又没有关,他们这样,成何体统!(喂喂喂,秦小洛,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别动,我再抱抱。”谢知韫磁性的声音忽然泄出几分脆弱。

  秦洛骨子里的1号激素当即蹭蹭上涨,于是,他乖乖的定住没动,还勾起唇角回搂住男人,『老公范儿』的问:“啧,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以为你是满满吗,这么大还撒娇,说吧,遇到啥事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心?说出来让老公给你出出主意!”

  谢知韫眸底闪过腹黑,光明正大的把人抱得更紧,男孩的发丝蹭到他鼻尖,他隐约又闻到那一晚的味道——淡淡的茉莉香。

  秦洛,我一定会调查出当年你性格大变的真相,我不相信你是什么双重人格,也不相信是之前那个人把满满送给我的,那天用变声器给我打电话的一定是现在的你对不对?

  “喂,你再不说话,我揍你了啊?”秦洛见谢知韫一直沉默,有点回过味来,不想再被占便宜。

  谢知韫见好就收的松开双手,眼尾浮过淡淡笑意:“工作上没遇到什么事,就是在你这充充电。”

  秦洛翻他白眼:“你需要充电?你不是工作狂吗?”

  “有家后自然不一样。”谢知韫笔直的锁住秦洛。

  秦洛被他看得全身火烧火燎的,干嘛呀,这么看着他,是想让他变身为狼吗?他可是正处于年轻气盛的年龄段呢!

  “爹爹,你为什么要在爸爸这充电?人可以充电吗?”满满没听懂网络用语,好奇的问。

  谢知韫揉揉他的小脑袋:“这里的充电是指加油的意思,你爸爸抱我,给我加油,就叫做充电。”

  秦洛:谁抱你了!我明明是被绑架的!

  满满恍然大悟:“喔~~~是这个意思啊,满满懂了。”他大眼睛一亮,弯下腰,响亮的亲了一下谢知韫的脸颊,“爹爹,这个是不是也叫充电?”

  谢知韫颔首:“对,这个就是充电。”

  满满为学到新知识而开心,他笑眸弯弯的看向秦洛:“爸爸,那你也跟满满一样,给爹爹的另一边充一下电。”

  秦洛猝不及防,懵逼了:“啊?”

  谢知韫孺子可教的看眼儿子,紧接着望向秦洛,狭眸里含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秦洛才不会让他看扁呢,不就是亲脸颊吗,之前又不是没亲过,因此懵完后,他大大方方的说:“好,爸爸给你爹爹充充电。”

  话落,他风轻云淡的倾身靠近,想去亲谢知韫的脸颊,可就在他要碰到时,男人忽然一个转头,他的唇毫无防备的压到了男人的唇上。

  秦洛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谢知韫眸底闪过笑意。

  满满奶声奶气的大喊:“我爸爸亲爹爹了!我爸爸亲爹爹了!”

  秦洛(o(╥﹏╥)o):儿啊,明明是你爹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