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执真垂眸,摩挲着手上的金属环扣,金属环扣上篆刻着玄妙的铭文,隐隐散发着冰元素的力量,这是冷樾大人赐给他保命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这种力量和那把剑他是万万不会动用的,羽执真重新闭上眼睛,随后喃喃自语道:“有的时候,真希望自己不是【天授摆渡人】啊……”

  如果不是【天授摆渡人】,他或许就不会加入【图书馆】,不用遭受那么多苦难,会成长为一个平凡又普通的人,也就不会失明,也许成年后成为冒险家在多地旅行,和羽执云、温偌愿他们就有了新的际遇,那样的话,就不需要温偌愿经常性的将自己护在身后了吧?

  羽执真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转身进入三碗不过港,他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妄言,只能骗过他一秒,一秒之后梦就醒了,现在的他是【图书馆】的羽执真,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而是冷樾大人——【图书馆】的馆主。

  与此同时璃月的一处隐匿秘境,这里被强大的力量打造成一座繁华的城市,地脉树扎根于城市的尽头,隐隐散发着温和的力量,但在地脉树下,延伸出数条锁链,锁链将一个银发男人的四肢,脖子牢牢的锁住,锁链只是限制男人不能离开这个秘境,却没有限制他在村庄的行动,因为这些锁链很长很长,男人能在城市内行动自如,银发男人拥有银蓝色的眼眸,戴着一张面具,身上长着蓝色的翅膀,翅膀上伤痕累累,但男人却没有什么心思为翅膀治伤,只是盘腿静静的坐在地脉树前进行无尽的冥想。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伸手覆上了自己的心脏所在的位置,在他周围隐隐有黑气溢出,那些黑气的源头在他的心口,一直在与冷樾抢夺他身体的主导权,自五百年前,他就已经无法长时间离开这个名为【缱绻之梦】的秘境了,基本上靠着地脉树传递给他的力量压制身上的黑气,可就算是有地脉树的力量加持,他也偶尔会被黑气的侵蚀冲昏头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一些非他所愿的事情。

  冷樾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直到距离他大约五米的时候,那个声音的主人停下了脚步,微微鞠躬:“馆主,需不需要我去帮羽执真?他毕竟年轻,再加上这次又伤了眼睛,我担心他完成不了您交代的任务。”

  冷樾背对着那人,冷冷道:“我有没有在他离开前对你们说过,出了什么事情后果由他一人承担?”

  那人低头:“可是馆主,羽执真他……”

  “够了!”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冷樾冷冷的打断,“羽执真几斤几两我这个当师父的会不知道?你以为他的眼睛废了你就能取而代之了?”

  那人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不敢,只是想为馆主分忧解难。”

  冷樾起身,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那人一头褐色短发,戴着一副银框眼镜,身着一袭和羽执真样式一样的白衣,腰间挂着一枚雷元素神之眼,他是【图书馆】的档案记录员,名为冷棱,当年和羽执真一起被冷樾收留,在【图书馆】中,只有他一人继承了馆主的姓氏,就连备受馆主重视的羽执真都没有如此殊荣,所以【图书馆】的人都猜测,馆主百年后下一任的馆主会在羽执真和冷棱两人中诞生。

  冷樾眯了眯眼,神情有些不悦:“那就好好待在这里,照顾好那些孩子,【图书馆】在外的行动不需要你来操心,羽执真死不了。”

  “可是……”冷棱还想说什么,却被冷樾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到嘴边的话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

  冷樾重新转过身:“你的心思在我这里一览无余,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你不够格,羽执真也不够格,我没有想过把【图书馆】交出去。”因为【图书馆】终究还是要回到摆渡人中,回到喻归的手上,冷樾在心里这样想。

  冷棱咬了咬牙,讲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话:“……馆主,你不觉得自己很偏心吗?”

  冷樾听到这话,回眸斜睨了冷棱一眼:“哦,我怎么偏心了?”

  冷棱一口气道:“羽执真以为您那样对待他是在惩罚他,但我知道,您将所有的心血都寄托在了他身上,而我不过是您鞭策他成长的工具而已,【图书馆】那么多孩子,其中不乏【天授摆渡人】,您只偏偏瞧中了他,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为何您什么任务都交给他,而我只能留在【缱绻之梦】中照顾那些孩子?”

  馆主收养了很多孩子,将他们放于【缱绻之梦】中细心照看,这些孩子大多是家破人亡的,又或者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再者就是从愚人众执行官之一的仆人开设的孤儿院壁炉之家中抢过来的,也不强制他们进入【图书馆】,他会派人教授他们生存的本领,等到他们成年可自行选择是去是留,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在了【图书馆】,而少部分人在签了保密契约后离开了【缱绻之梦】,开始了新的人生。

  冷樾反问道:“你觉得是委屈你了?”

  冷棱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着冷樾大声道:“至少我觉得我徒有一身本领,却只是再做杀鸡焉用牛刀的小事。”

  听完冷棱的抱怨,冷樾微微皱了皱眉,他一步一步走下高台,来到冷棱面前:“是什么让你觉得让你做的只是小事?难道你觉得拥有神之眼,战斗才是最值得体现神之眼价值的事情?”

  见到冷樾离自己这么近,冷棱那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就没了,他一下子就怂了起来,连话都说的磕磕绊绊:“难……难道……不是吗?”冷樾不得不承认,馆主不说话的时候,单就站在那里,就十分吓人,他生的一副极好的皮囊,却像个面瘫一样,把冷棱和羽执真养成现在这个样子也真是够难为他了。

  冷樾冷冷的说:“蠢货,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全读进狗肚子里了……”

  冷棱:“……”差点就因为腿一软给冷樾跪下来了。

  冷樾颇有些嫌弃的看着冷棱:“你的愿望只是战斗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还不如把神之眼捐给有需要的人,最好再把自己的脑子过水里冷静一下,再来和我讨论这个问题,我不教傻子。”

  冷-傻子-棱:“……”神之眼的出现是因为人有着极致的愿望,所以神才会投下目光,冷棱看着腰间的神之眼,他为什么会获得神之眼?冷棱垂眸,随后握紧拳头,一言不发的离开。

  冷樾远看着冷棱离去的背影,就在这时,他的心口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冷樾倒吸一口冷气,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抓着胸口的手青筋暴起,只有回到喻归身上,将力量融为一体,他才能免受这种疼痛日复一日的折磨,但……

  “这不行……”冷樾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咬紧牙关,“不行……”他不同于翊和阿尔法拉,以他现在的状态,只要他的意志还在,就不会回归本体,这是对所有人的保护,亦是对自己对喻归的保护。

  不远处,地脉树隐隐散发柔和的光芒,中和了冷樾身上的黑气,使得他没有那么难受,五百年来,他就依靠着这种方法撑过了一年又一年,照顾了一代又一代弱小的人类,唯有羽执真和冷棱由他亲授,他们两个对冷樾来说无疑是特别的存在。

  “执羽而飞,嗣后而真。”便是羽执真名字的出处,冷樾闭上眼睛,但他代表着全盛时期的喻归,无论从性格抑或是实力上,都不允许他对寄予厚望的两个人类感情用事,所以曾经的羽执真必须死。

  ……

  ……

  傍晚时分,羽执真结束了在三碗不过港的一天卖艺生活,结束委托的温偌愿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待着他,准备带着他前往往生堂治好眼睛,温偌愿没有对羽执真说过她今早去见了喻归一面的事情,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羽执真的眼睛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仅此而已。

  而羽执真同样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他今天见到过裂冰的事情,更没有人知道他与裂冰做了赌注的事情,几人各怀心事,就这样慢吞吞的来到了往生堂前。

  阿北将他们带到了一间房间之后,便退了出去,那间房间里,喻归已等候多时,在他身边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法器,羽执真对羽执云和温偌愿道:“你们先出去等我吧?我和这位喻归先生单独说一些话。”

  “可……”羽执云还想说什么,却被温偌愿拉住,温偌愿冲着他摇了摇头,带着他走了出去,还顺带带上了门,门外,胡桃抱臂等待着他们,胡桃对羽执云道:“你放心好了,往生堂不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只是聊聊天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温偌愿看向胡桃:“胡桃,那件事成功率是多少?”

  胡桃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随后道:“没有把握的事情喻归从来不会做。”

  羽执云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少年形态的阿北无奈的摇摇头:“唉,当团宠就是好啊,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

  羽执云生气的看着阿北:“你说谁傻乎乎的?”

  阿北挑了挑眉:“反正不是说我自己,小爷上可一手摘星辰,下可一拳干废遗迹守卫。”

  羽执云深吸了好几口气,劝阻自己不能对小孩子动手,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阿北对胡桃道:“胡桃,我去找白果,我怕她又赖在别人的水果摊上不走了。”

  胡桃欣然答允:“嗯,去吧。”伽月树灵白果在报完恩后,就选择留在了璃月港,为自己的记忆沉淀更多人类的历史,但她毕竟见识不足,不懂人类社会的规则,经常吃完东西不给钱,阿北只能任劳任怨的担起了这个责任,眼看着天黑了,白果还没回来,阿北只能过去找她。

  温偌愿对羽执云道:“羽执云,我想和胡桃单独聊两句,你能先回避一下吗?”

  羽执云颇有些不满的说:“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讲悄悄话,快一点,不要让我等急了。”

  温偌愿点点头:“知道了。”她知道羽执云看着对人张牙舞爪狐假虎威的,但其实是一个挺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等到羽执云走远后,胡桃抬手道:“一般找本堂主聊天的,基本上就是与生死有关的了,你想问什么?”

  温偌愿开门见山的问:“胡桃,那个仪倌究竟是谁?”

  胡桃听到这个问题后,微微挑了挑眉:“喻归就是喻归,还能是谁?”

  温偌愿冷冷的说:“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仪倌,为什么会知道【图书馆】的事情,还有你们往生堂平日里就与摆渡人关系甚密,我不信你们没有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