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洞天之后的那个鬼魂客人带着他买来的猎物料到了灵矩关附近的一处山洞里,这里寻常只有丘丘人和史莱姆活动,是以那个鬼魂很轻易就霸占了他们的活动地区,当成了自己的据点。

  在场所有被抓的猎物除了昏迷不醒的白果和阿北,其他小动物全都害怕的躲在笼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眼看着那个可怕的大家伙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们开始疯狂的用前爪扒拉笼子的门锁,开始嚎啕大叫,引得鬼魂更加烦躁,他伸出隐藏在宽大斗篷里的手。

  与其他鬼魂不同的是那双手竟然是真真正正可以触碰到的实物,但与此同时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这双手上的皮.肉竟然全部已经溶解,只剩下了一对阴森森且分明的白骨,那双只剩下骨头的手上隐隐发出暗色的光芒并且迅速笼罩了这山洞里所有的笼子。

  “喵呜~”“嗷呜~”“桀桀桀……”

  一刹那,所有在笼子里的动物们发出悲痛欲绝的叫声,他们或挣扎或咆哮,明明没有受伤,鲜红色的血液却从他们的五官之中流淌了下来一路顺着地上的纹路朝着那个黑衣鬼魂的脚边流去,它们的精魂被暗色的光芒一缕一缕的剥离了出来,然后在半空中汇聚了起来被黑衣鬼魂吸纳进了自己的身体。

  随着血液不再流淌,灵魂不再抽离,那些动物逐渐放弃了挣扎,睁着浑圆的眼睛,眼中倒映着那个黑衣鬼魂的身影,倒在了笼子的一边,一动不动了,而不知何时,那些残留在地上的血液已经干涸,然后慢慢变黑。

  黑衣鬼魂展开双手,神奇的是在吸收了那么多动物的精血和精魂,他的手上已经产生了血管和皮.肉,而原本看不见的双腿也生了出来,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直立行走,而非和鬼魂一样飘荡。

  在那个混浊之下,露出了一双灰色的眼眸,那双眼睛中爆发出欣喜若狂的神情,他笑出了声,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倒在一边的阿北和白果,两个小家伙不知道被那群盗宝团的人做了什么,至今睡的昏昏沉沉,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这对早年身处朝不保夕的魔神战争中的仙人们来说是大忌。

  黑衣鬼魂伸出双手,想要故技重施,吸收普通动物的精血和精魂非常容易,但吸收仙人的力量却没有容易了,他们大多都可以运用元素力,力量更为纯粹和强大,要将如此庞大的力量炼化为自己所用,需要耗费不少精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先吸收那些弱小的动物的力量,然后才能更好的吸收眼前这两个猎物的力量,因为眼前的阿北和白果,都是存在千年的仙兽级别的存在。

  尤其是阿北竟然还拥有执政气息,这更让黑衣鬼魂欣若狂,但同时也更加谨慎小心,能拥有执政气息,说明这只仙兽身份起码是神明的眷属,这要是被神明知道,自己少不了要灰飞烟灭,但那又怎么样呢?渴望力量的欲望在此刻超过了贪生怕死的直观想法,他发动力量。

  在力量连接的那一刻,他在瞬间感受到了强大的雷元素和草元素的力量,那些元素力量化作微粒一点一点的渗透进他的身体里,慢慢的那团笼罩在迷雾之下的脸变得更加具象化,先是阴森森的人面白骨,再接下来那张人脸白骨上才慢慢添加了血管,紧接着是皮肉,就像画人体素描一般,只有将骨头画好了,才能在骨骼的基础上绘制人的脸。

  随着力量的缓慢输入,那张脸才渐渐能看,但……说实话,其实还不如那张阴森森的白骨来的好看。

  因为相比之下,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太……磕碜了,眼睛鼻子挤在一块,最恐怖的是只有一半的人脸,另外一半还是阴森森的白骨,看着就会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黑衣鬼魂有些莫名烦躁,明明已经吸收了阿北和白果大部分力量,可他身上的皮.肉却还是没有生长出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吸收了这两个人的力量,黑衣鬼魂总觉得身体内某些被建立起来的器官组成的系统有些异样的感觉,就好像什么东西隐隐约约有些碎裂的感觉。

  阿北和白果的脸色已经变得肉眼可见的惨白,就连呼吸也变得微弱,连听都听不太清楚,但即使是这样于他们而言极为不利的情况下,阿北的手指却微微动了一下。

  “阿北,再不醒过来你的瓜子可就没有了。”

  阿北听出那是胡桃的声音,在梦境里,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托着呈着瓜子的盘子,笑意盈盈的看着阿北。

  阿北听到那是喻归的声音,此刻的喻归站在胡桃身边,无奈的摇了摇头:“堂主,阿北再吃就成小胖子了,这样溺爱他可不好。”

  临州打趣道:“就是说啊,虽然这小家伙很可爱,但吃成胖子了,要是走不动路了,我们可背不动。”

  “我才不胖。”阿北刚想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想向他们跑过去,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喻归、临州以及胡桃离自己越来越远。

  阿北失神的跌坐在地上,他并非天不怕地不怕,最害怕的就是自己被最重要的家人抛弃,而临州和喻归就是自己仅剩下唯一的家人了。就在阿北失神的那一刹那,眼前的情景再一次变换,这一次,却是两千年前璃月大地上惨烈的魔神战争。

  “战线失守,前方被突击了,千岩军死伤惨重,请求支援。”

  冲在最前面的千岩军怒吼道,他的手上握着白缨枪,目光灼灼的看着滔天的巨浪裹挟而来的魔物,然后以极致的武艺消磨着对他发起进攻的魔物:“死守阵线,谁敢后退,就是璃月的千古罪人,都给我撑到援军赶过来。”

  那个人长相清秀,一头黑色的短发,灰色的眸中透着坚定,阿北能从他的眼中看出璃月必将胜利的信心,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人有些莫名的亲切。

  在战斗中,那个年轻的千岩军始终冲在第一个,领兵作战的能力十分突出,单体作战的能力也是十分突出,就算不能使用元素力,他的武艺和速度在面对魔物时也丝毫不落下风,更遑论他还能使用符咒和法术。

  但纵使个人能力突出,面对一波又一波的魔物攻势,再加上千岩军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他也开始力不从心,但这个时候援军却迟迟未至,也就在这个时候,三两只魔物围攻了那人,在他恍惚的一瞬间偷袭了他,那人闷哼一声,握着白缨枪半跪在地上,手捂着身上的伤口,试图遏制不断涌出的鲜血,但仍然仍于事无补。

  就在几个魔物要出手结果了那个男人的性命的时候,强大的雷电之力从天空落下,直接将那几个魔物炸成了灰尘,一个银发的女人自天空缓缓降落,她有着一对和阿北一模一样的耳朵,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她将男人扶了起来,对着身后的千岩军说:“诸君不必担心,我在此处与诸君共患难,死守璃月最后一道防线,为了岩王帝君,大家再坚持一下。”

  看清了女人的面容,千岩军士气大振。

  “是行云引雷真君,我们不用怕了。”

  “有真君在,我们还怕什么,都给我上。”

  男人看到了女人的目光,摇摇头:“你来干什么?这次的魔物大军极其难对付,有我在还怕死守不了阵线?”

  行云引雷真君摇摇头,握住男人的手:“援军被奥赛尔的手足绊住了手脚,我担心你们的安危,向帝君自请来前线助你们一臂之力。”

  “你明明不擅长战斗,为什么要膛这趟浑水?”

  行云引雷真君质问:“守护家园,难道就不是仙人的义务了?我自一千年前与帝君签订契约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为璃月献身的准备。”

  男人语塞:“我……”

  “好一对亡命鸳鸯……”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水蛇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每一次开口都掀起滔天巨浪,“但你们今日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男人冷哼,草草的撕了衣服上的一块布将自己的伤口扎好,祭出符文:“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到底是谁送谁上西天还不好说。”

  符文由一张变为两张,再从两张变为四张,四张变为多张,无数符文串联在一起,隐隐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笼罩了这条巨大的海蛇。

  “啊啊啊啊”在旁人看来温柔的光芒对海族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男人的家族在早年间就是专门与海族战斗的道士家族,发明了许多针对海族的符咒法术,后来被帝君重用,那些法术在后来也帮了帝君不少忙。

  但海蛇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男人受了伤符咒的力量大打折扣,很快情形逆转,海蛇逐渐占据上风,他睁着巨大的眼睛,吐出蛇信子,下一秒张开血盆大口就想吞了男人,在危急关头,一头巨大的神兽獬豸撞开了海蛇,那头獬豸通体银色毛发,金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男人收回符咒,强行压下想要吐出来的血,跳上了獬豸的头顶,他的目光清冷,就算看上去有些中气不足,却仍然保持着超凡脱俗的气质,他沉声道,虽声音不大,却蕴含着震撼人心的力量:“犯我璃月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虽远必诛……”

  千岩军们全都大喊着,斗志昂扬的继续投身在保家卫国的战役中,因为他们深知背后即是家园,如果防线破了,他们对不起帝君,更对不起璃月上下万千家庭。

  男人抚摸着獬豸的角,对她说:“你说的对,守护家园,不仅仅是我们子民的事情,既然你想战,我便陪你。”

  化为原身的行云引雷真君忽然笑了一下,她振动巨大的翅膀:“好啊,且看我俩谁更胜一筹。”

  对敌人,男人的声音永远是清冷无情的,但面对行云引雷真君,他就像是有些害羞,声音也会低好几度:“无论谁胜,对璃月而言都是有利的。”

  “那等此战胜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

  男人勾了勾唇,目光柔和了些许:“好,海蛇,就让我们看看你这奥赛尔座下第一大将的水平究竟如何吧?”

  海蛇怒吼道:“竖子,休得猖狂。”说着,翻起滔天巨浪试图淹没在陆地上作战的千岩军士兵。

  行云引雷真君在此刻挥动巨大的翅膀,将巨浪隔绝在陆与海的交界之处,男人也以自身力量发动符咒攻击海蛇,一时间战况焦灼,谁也讨不到谁的好处。

  见到此情此景,阿北的心中不免有些异样,有个荒唐的想法从他的心中萌发,这两个人也许就是他素未谋面的父母,一个仙人母亲一个人类父亲,成就了如今混血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