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玉京台的一处低调的府邸,棕发的青年屏退了大部分的人,只身一人走进了祠堂,祠堂中,供奉着俞家祖先的牌位,在最中心,静静的摆着一个瓷瓶,瓷瓶通体白色,上面有着各色山水,两千多年过去,它仍然保持着当年的模样,在月光的沐浴下,隐隐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俞森静静的站在属于自己父母的牌位之前,然后上了三炷香,这才开口:“遵循父亲的遗愿,我成为了俞家第三百八十七任家主,以古物修复师的身份让俞家的影响力更大,祖先曾留下遗言,俞家的人必须要以古物修复师的身份活下去。”

  “……”

  “但小鑫是个特例,她一向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放她离开了。”俞森顿了顿,道,“家里有我一个古物修复师就可以了,她要是不喜欢,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话音刚落,祠堂里的烛火忽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下一秒就自己熄灭了。

  俞森低头:“若是祖辈们想要兴师问罪,可以来找我,再者,我们所谓的忏悔难道真的会被在天有灵的那位魔神大人看到吗?她究竟是会被这种愚昧的忠诚感动还是觉得可笑至极?这千年来我们俞家的势力不断壮大,祖上的前辈甚至曾经坐上过七星的位置,那么我想请问诸位长辈,这一切所谓的忏悔究竟是为了悼念那位魔神大人,还是为了你们自认为的虚荣感?”

  “住嘴,俞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孝的子孙后代。”盛怒的声音从俞森背后响起,明明他的背后并没有一个人,下一秒,俞森便被莫名的力量弹到了一边。

  俞森眼中并没有丝毫波澜,他默不作声的重新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在他的眼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两千多年前璃月的服饰,他的身影几乎透明,漂浮在空中,带着怒火看着俞森。

  俞森冷漠的看着那人:“您可以安息了,或者说也该重入轮回,而不是日复一日的待在这间不见天日的祠堂里监视着我们这群后代完成您愚忠的行为。”

  俞家先祖怒道:“住口,竖子怎知我的良苦用心?”

  俞森反驳:“但您不能将您的意志强加在我们这些后辈头上,在现在人治的时代,无论是信仰过去的神明,还是岩王帝君,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况且那位魔神若是还在,也不会希望她所引以为傲的修复权能成为曾经的子民的枷锁。”

  先祖:“离经叛道,你就是这样教你妹妹的,论起古物修复,她比你更有天赋。”

  俞森道:“……但我深知她不喜欢这样的束缚,哪怕喜爱,也不该被您的意志逼迫着,所以不如放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总比璃月港这小小的一方更加广阔和自由。”

  先辈看着供奉着的瓷瓶,喃喃道:“哈哈哈哈,在神和命运面前,人的喜爱又有什么意义,甚至就连神明本身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俞森问:“那么您呢?缘何能脱离轮回,逃脱摆渡人和往生堂的目光,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呢?”

  先辈摇摇头:“一切都是神的旨意……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俞森沉默了,因为他知道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祖先的灵魂虽然仍然停留在这世间,停留在这一方小小的祠堂里,但他的灵魂也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变得呆滞,很容易就变得迷茫和痴呆。

  俞森微微叹了口气,看向父母的牌位,然后转身离开了祠堂。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俞家的先祖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恢复了些许神志,垂眸目送着俞森离开,思绪回到了过去,他之所以能继续漂泊在这个世界,是得到了神的默许。

  人的寿命比起神来说就像打了个哈欠的时间一样短暂,他在千年前死去,本该带着遗憾和悔恨进入幽冥司,却在刚踏入幽冥司的领土时见到了一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神祇。

  那位神祇与他做了一个交易,神祇可以允许他继续以灵魂的状态留在人间,但代价是一旦决定离开,那么他就再也无法入轮回,成为幽冥司中一缕永生永世徘徊的亡魂,最终消亡,成为这个世界的养料。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答应,虽然他至今也不懂为什么那位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会与他做出这样一个交易,但他并不后悔,因为这是忏悔的唯一方式,他会看着古物修复这一个领悟被璃月港的人重视,会让那位魔神的权能在璃月港继续存在下去。

  ……

  ……

  此时此刻,同样也有人没有睡着,临州坐在辉月当铺的房顶,静静的看着满天星空,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四周清爽的风,目光柔和。

  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提瓦特的微风拂面了,阿北神不知鬼不觉的窜到了临州的肩头:“州州!”

  临州逗了逗阿北,颇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不应该在往生堂和胡桃一起待着吗?”

  阿北用脸颊蹭了蹭临州:“我和胡桃关系再好,也没和你关系好啊,所以我来找你了,州州你还真是厉害,居然把喻归丢回去工作了。”

  “其实要是他不愿意,自然也有他的办法不工作,我只是捡了个空子钻再加上他本人也希望我来这里看看。”临州说,“其实喻归看上去随性散漫,但很可靠。”

  阿北点头:“有布莱迪斯这么靠谱的影子,喻归当然也很可靠啊,嗯……或许他本来就是很沉稳可靠的人,只是把自己这一方面的性格全给了影子。”

  “……”

  见临州不说话,阿北好奇的问:“州州,你怎么了?”

  临州摇摇头,微微眯了眯眼:“没……没事。”她总觉得刚才有一丝熟悉的力量在璃月港浮现,但具体在哪里她却又不是非常确定,它似乎无处不在,到处都有它的气息,因而无法确定。

  “哦,对了,我听万羽说,过几天万文集舍会有一个签售会,是万羽最喜欢的一本书的作者的专场,要是可以,我们也去凑一个热闹吧。”

  “你确定胡堂主不会生气?”

  阿北摇了摇临州的手臂,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请假不就好了?而且最近往生堂的活不多,大不了之后补回来就好了,反正州州你比喻归有钱多了,求你了求求你了,我想去看看。”

  临州一向抵挡不住阿北卖萌的架势,她抬抬手:“好啦好啦,我陪你去就行了,正好我也很想见见能让万羽都能看入迷的书的作者到底有怎么样的能力。”

  阿北开心的拍手道:“好诶,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临州点了点阿北的小脑袋:“你啊,都两千岁了,怎么还像个小朋友一样?”

  阿北笑嘻嘻的看着临州:“你知道的,我这两千年和喻归一样,都用在吃喝玩乐睡觉上了。”

  临州摸了摸阿北的脑袋,不说话了,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

  ……

  签售会那天如约而至,得到消息的不仅仅是万羽他们,荧和派蒙也在签售会的前一天从海茨娜那儿了解到,所谓的鱼头小姐就是俞鑫,她们都大吃了一惊,同时也在为俞鑫考虑,这么明目张胆,不怕她的哥哥知道后更加名正言顺的把她抓回去?

  面对荧和派蒙好心的担忧,俞鑫摇摇头,表示她都已经想清楚了,如果兄长来找自己,自己会和哥哥心平气和的谈一次的,不会再和以前一样和哥哥大闹一场,然后不告而别离家出走了。

  海茨娜笑着表示她们家俞鑫已经长大了,不会再继续任性下去了,然后收获了俞鑫一个大大的白眼,并向荧和派蒙表示有的时候可以不要在意海茨娜说的话,或者直接当她不存在,因为她说的话大部分都很假。

  海茨娜咳嗽一声,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咳咳,你是不是该去给你的书粉签字去了,顺便透露你下一本作品的内容?”

  俞鑫又给了海茨娜一个白眼,跑去和纪芳商量去了。

  签售会按时举行,不得不说,俞鑫的书粉确实不在少数,她的书受众是广大冒险家,对她书里写的那些冒险技巧都极其信服,这不趁着签售会来见识一下这位神秘的鱼头小姐,顺便发展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鱼头小姐拉进自己的冒险团一起冒险。

  但荧和派蒙看着看着,里面居然还有万羽,然后没过多久,临州和阿北也过来凑热闹了。

  说实话,当时万羽见到俞鑫的第一眼时,眼中有一丝惊讶一闪而过,然后惊讶完了该签名签名,该握手握手,完全没有耽搁签售会进度。

  派蒙说:“真是没想到,万羽居然是俞鑫的书粉。”

  临州笑道:“很意外吗?”

  派蒙道:“就是啊,辉月里面就属他和西客最严肃正经了,没想到他私下里居然也喜欢看这种冒险成长类的小说,总觉得很新奇。”

  万羽显得有些尴尬,他退到一边咳嗽道:“这……个人爱好罢了,谁规定……正经人不能看小说的,而且……我也不是传统认识里那种刻板的人。”

  派蒙突然想到了什么,介绍道:“有爱好是很正常的事,啊,对了,忘了介绍了,海茨娜,这位是我们的朋友,临州,她也是辉月的人,在她肩膀上”的是阿北,临州,阿北,这位是海茨娜。”

  临州和阿北向海茨娜打了个招呼:“你好,海茨娜。”

  海茨娜道:“你们好,临州,阿北,我是海茨娜,很高兴认识你们,之前也多亏了辉月保管我的画。”

  临州摆摆手道:“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这些都是辉月应该做的。”

  派蒙:“不过话说回来,海茨娜,再见到我们之前,你究竟是想要画什么画啊?”

  “知道我画风的人都知道,我虽然是枫丹人,却一直很喜欢璃月的水墨画,《寻翼秋分图》和《隐月绝云》都是水墨画,主题都是山水,而这次我想画与历史和未来有关的画,但不知道要画什么,刚好璃月是七国中历史最悠久的国度,所以就想着来璃月港取取材,遇到旅行者,我就知道关于未来的内容有一点灵感了,但目前还是在卡壳阶段。”

  临州说:“历史与未来,是很宏大的主题,要想画这一方面的画,对画家要求很高。”

  荧:“听起来好像很难的样子。”

  海茨娜丝毫不担心:“确实难,但只要有灵感,我就能画了,而且我有预感,画的内容马上就要有着落了。”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