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兮昀看他这副模样,不由挑了挑眉,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如今翎王回来了,何必如此拘谨了。”
“奴才不敢,君是君,臣是臣,殿下还是早日与翎王殿下说清事情较好,毕竟……”君心难测。
谁能保证沈倾离就会因为齐先生的一封书信,就完全信任晟兮昀呢。
但是这话徐峥不能说,因为这是上面的事,主人的事情轮不到当奴才的评头品足,倒不是他非要挑拨离间,只是在皇城太久,见过太多聚散离合,利益纠葛了。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亲人也是这样,更何况晟兮昀和沈倾离只是收养关系,并没有血缘关系。
晟兮昀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却也没否认徐峥所说的话。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徐峥会提醒自己,毕竟徐峥心中的公子不是他晟兮昀。
晟兮昀其实并不是白家人,他只是白家庄东里的乞丐,是沈倾离将他带回去的,从那时起他就从一个小乞丐一跃成为白家小少爷。
只不过沈倾离帮过太多人了,他根本不会记得这些太多。
那次被带回白家的人只有他,但白家救助带回的人不止他一人。
那时候别人都问为什么,沈倾离也没放在心上,就说晟兮昀眉眼与他相似看着有缘,就带回来了,但是晟兮昀知道,是自己死皮赖脸赖上了白家人。
只记得那时,闹饥荒,百姓流离失所,像晟兮昀这样的人更是比草还贱的存在。
“哥哥……”小兮昀有些怯懦的拦在沈倾离的面前。
沈倾离闻言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脸:“来人拿点吃的给他们。”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其他人都感恩戴德的时候,小兮昀却拒绝了食物。
“你为什么不要?”半大的沈倾离蹲下来和小孩对视。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小小的孩子却说:“这些都是假的,你不想帮我,但是为什么还帮我?”
沈倾离闻言一愣,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甚至看起来有些怪异。
“你能带我回去吗?”小小的晟兮昀一把攥紧了沈倾离的衣摆,眼中的渴望让人难以忽视。
沈倾离笑了笑,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说:“既然知道是假的,那我为什么要带你回去呢?”
沈倾离那时眸子里的恶劣和蔑视直入他的眼中。
孩童怯懦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吃很少的,我还可以做很多事。”
“那你以后可以多吃点,管很多事。”
就这样半大的少年就把一个小孩带回去了白家,也因为和小少爷一样的狭长凤眼得到了不少人的疼惜。
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是小兮昀却再也没有见过少年。
下人们常说他的眼睛与少爷长得很相似,以至于管家也把他为数不多亲情放在了小兮昀身上,教他读书识字,管理事务。
小兮昀也曾问过管家,为什么再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少爷了,管家却总是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时常出神的望着北方,眼里的落寞难以遮掩,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京都的方位,真正的少爷在那边。
时间久了,小兮昀也不再问了,只是他没有名字,管家说等少爷回来,让他帮忙取,从那以后等待的人就又多了一个。
也因为他的眉眼与沈倾离格外相似,白家对他如同对小少爷一般,也称呼他为小少爷,莞莞类卿。
只不过后来,白家出事,他和管家都没等来想见的人。
杀的杀,贬的贬,白家人生的都不错,世代传承侍奉的人也不会长的太差,沦落为妓女和禁脔的人不在少数。而他也因为相貌生的还好,被皇帝留了下来。
那个暗室就是皇帝拿来凌辱囚禁各种男子的地方,反正在他们眼里,一样都是畜生,就像驯兽一样调教人,反抗就打,不服就杀。
他们这样的人被迫赤裸着身体,脖子上拴着锁链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上,舔舐皇室贵族人的脚尖,稍有不顺心就会被抽打的全身鲜血淋漓。
直到徐峥的到来,他唤晟兮昀为公子,说让他受苦了,一脸心疼的模样,甚至不嫌弃他满身的血污,对他自是极好的。
暗中将他调换出去了,养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面,只不过还是来迟了些,徐峥后来处理伤口时候,才发现他伤痕累累的两腿间是血肉模糊的一团,他已经被阉了。
隋晟帝幼时遭遇过男人的猥亵,所以对同性既抱有一种恨意又莫名的变态喜好,这也是徐峥后面在他身边待久了才知道的,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晟兮昀也会被这样对待。
徐峥怜惜他,待他极好,可是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直到有天想要出逃,碰到七皇子,被七皇子抓到了,直接将他暗地里带回寝殿把他给输出了一顿之后,就扔给下面的侍卫玩了。
特别让人恶心的就是,他们都喜欢在床上夸赞他的那双眼睛,生得极好,让他的面容都变得夺目靓丽了几分。
他恨,却不知道该恨什么,他拼命地挣扎捶打都显得那么无力,事后他像烂泥一样被人扔在地上。
后面徐峥才发觉他被人带走了,他像块烂布一样被人踩进泥坑里一遍又一遍,恨意排山倒海地压过他的心头。
当徐峥找到他时候,他已经用钝了刀将那些人杀死,吞噬一切的大火蔓延在七皇子的宫殿,他癫狂而又萎靡地坐在地上,身上脏污而又狼狈,白色的糜乱和血色都在他身上点缀铺垫。
“公子,奴才救你出去了。”
“救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就是一个烂泥谁都可以踩一脚,逃离开这骇人的大火,外面吞人的火又来了。”
火焰已经灼伤了他的半边脸,在徐峥来之前他还能无所畏惧的面对一切,坦然面对死亡,可是当徐峥到来,说要救他出去的时候。
他惶恐而又狼狈地想要退后,却还是被人狠狠地拽住拖了出去。
徐峥的语气一如既往平淡。
他说,公子你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报仇。
他说,以后你就是皇子了,谁也不敢碰你了,你可以堂堂正正地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