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我喜欢他,是一个永真命题。
——沈秋意
开完家长会第二天上课时,王欣颖就把换座位的规则给大家说了。
大致就是为了同学们更有学习的动力,这次座位打乱了排序,自己和谁坐完全是由自己抽签决定。之后期末考完再按成绩自愿挑选。
显然,对于这次考的好的同学是有点不公平的,但为了更能激发同学们学习的上进心,王欣颖想了这个妙计。
那节四十分钟的数学课,沈秋意的心情大起大落。当他听到老师说出换座时,他以为老师会按照成绩选座,没想到是靠自己的运气。
那他和林昌盛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班上的同学轮流上台去拿属于自己的座位标签,沈秋意有点紧张。
林昌盛和他先后去讲台上拿的标签。
在座位上坐好后,林昌盛问他:
“你的是多少?”
沈秋意将纸团慢慢打开,一个“25”赫然出现在眼前。当听到班主任说出这种方式的换座规则后,他就没太抱希望在上面了,只希望能够快点到下学期。
沈秋意低垂的眼眸抬起:“你先说?”
“我里面有一个‘5‘。”
沈秋意心脏怦怦直跳:“我最后一个是5。”
林昌盛看着沈秋意,眼底闪烁着光芒:“不会这么巧吧?我直说了,我的是15。”
当时林昌盛真的以为他们又可以坐一起了,脱口而出的话让沈秋意如坠冰窟。
“可惜了,我的是25。”
林昌盛眼神不禁黯然几分,但还是开口:“但还是挺巧的,你看,我们就连抽到的数字都有几分相似。”
他说话的语气更加温柔,更加缓慢。听起来像是安慰沈秋意,又像是说服自己,安抚自己。
15与25之间真的只差一了一个数字,差一点,他们就又可以坐一起了。
沈秋意不禁为上帝的精心策划而折服,这是偶然还是必然,谁也不知道。
高二一班一共有60个人,15与25中间隔着一列桌子,一个坐在最后一排,另一个坐在靠窗的前面一点。如果以两人的座位为端点,那么各自端点处都连接着一条长长的斜线。
于是乎换座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有的同学欣喜于又可以和不同的人相处,有的难过于和多日的同桌分离。
显然,沈秋意是后者。只是,他又没把这种情绪显露出来,只是偷偷埋藏在心里,任其野蛮生长。他相信有一天,这些横生的藤蔓终会开出花和果实。
他认为上帝只是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他清楚现在自己的感情,明白自己该干什么。
直到将课桌清空,直到重新搬坐到另一个陌生的位置,他才真真明白自己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爱意。
这爱意像平静的湖面,没有什么惊扰时,就会一直沉寂于此。但是如果轻轻投掷一颗石子进去,便会泛起阵阵涟漪。
这爱意还像波涛汹涌的大海,里面的巨浪不停拍打着礁石,越是用力,越是破碎。
曾经,他不相信自己会为任何人动容,他觉得没有谁可以真正的走进自己的心里。
遇见他之前,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遇见他之后,他逐渐偏离了自己原本设定的航线。或许,他是个需要被激发的隐藏的客观唯心主义者。
暴雨中的相遇,开学时的紧张,月亮下的许愿,篝火旁的对视,崴脚后的担心……往日自己心头涌动的情绪在此刻有了解释。而后化作了波涛汹涌的海面,阵阵涟漪的湖水。
海浪日夜不停地拍打礁石,石子一颗接一颗地落入湖水。
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了。
往日刻意隐藏的感情直到此刻全部崩塌,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这种变化,也只有一个理由能够道明这种状况。
我大概是喜欢上他了。
我一定喜欢上他了。
我喜欢上他了。
从那天大雨中的相遇,从第一次遇见他,他就已经偏离了航线,而且越偏越远。
那具体是偏向哪呢?
可以偏向对方存在的一隅吗?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已经喜欢上林昌盛了,而且是非常非常喜欢。他欣喜于自己终于弄懂往日难懂的情绪,原来这一切跳动的情绪都有迹可循。同时,他又忐忑于林昌盛内心的想法。
他喜欢我吗?
他会喜欢我吗?
他害怕他知道,又害怕他不知道。
他想再靠近他一点,又想离他远一点。
内心两种矛盾不停的拉扯着他,最终他陷入了一个毫无逻辑的无底洞。
*
“嗯?沈秋意你发什么呆呢?”
他们是在中午时分换的座位,他的同桌刚好是是自己比较熟的林芸。
刚刚自己确实在发呆,他刚才一个人坐在窗户边想了很多,也搞清楚了很多问题。
沈秋意回过神:“没,你东西搬完了?需要我帮你吗?”
林芸回复:“我快要搬完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有刘璐璐帮我就差不多了。”
他记得刚才林昌盛也是想帮自己搬书的,但被他拦了下来。当时他说自己完全可以,他叫林昌盛先去弄自己的,不用管自己这边。
当时他没太注意林昌盛的表情,只是在自己说完那句话后,林昌盛就没了动静。过了片刻,他还是搬起了那摞书走向了沈秋意现在坐的位置。
这时林昌盛不知从哪走了过来俯下身子凑近了沈秋意:“还记得你那天说过的事情吗?”
他当然记得,是自己先开口的,是自己觉得无聊想要和他一起去跑道上的。
沈秋意会意:“嗯,等我下。”
林芸在旁边一头雾水:“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林昌盛有点孩子气道:“不告诉你。”
沈秋意觉得他有点调皮:“不是马上就要运动会了嘛,去锻炼下。”
林芸恍然:“那你去是?哦,对了,你不也报了个4×100嘛。”于是主动起身让开空位做出请的手势,“去吧,我会在背后替你们默默加油的。”
“就你?”林昌盛怼道。
“怎么?切,有眼不识泰山。”林芸故意做了个傲娇的表情。
沈秋意刚刚还有点惆怅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愉悦。
他现在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一同去跑道上,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像只蹦蹦跳跳的小鸟一样。
虽然接下来的半个学期自己可能不可以和林昌盛再继续做同桌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大大缩短。而且林昌盛过不久就要参加竞赛培训,自己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想到这,他不禁又惆怅了一点。
但至少此刻他正和他待在一起,至少此刻他是快乐的。
即使对方不知道,即使这是一段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即使无人知晓。但他觉得已经足够了,就像一个朋友一样待在他身边已经不错了,他哪敢奢求太多呢?
沈秋意在跑道上同林昌盛跑了两圈后,就坐在草坪上歇息了。
之后他就独自坐在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目光追寻着林昌盛的身影。因为距离遥远,他可以明目张胆的观望,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朵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他突然想到那天陈毅林说他的昵称很有意思,他掏出来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下自己的微信界面,又调到了林昌盛的主页去。
他的昵称就一个问号,刚刚加上的时候,他就把问号改成了名字。现在他不由得点开了编辑,删除了那三个字,然后输入“my sun”,他永远是他的太阳,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是了,他永远温暖着自己。
这时手机振动了一下,林昌盛发来消息:
是一张他坐在这里的图片,不知是从哪个地方拍的,他顺着照片的方位看去,抬眸便见林昌盛走过来,但是又停下。
手机又一次震动。
my sun:看到我了吗?
隐形的翅膀:嗯,你就在我前面。
my sun:我知道。
隐形的翅膀:还不过来吗?
my sun: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