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你要知道。”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我是一个很厉害的基因学专家,而且对你即将出生的孩子无比了解,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只有我能帮它顺利出生,在它长出利牙、撕破你的肚子钻出来之前。”

  我依旧是一头雾水。

  “我……不明白,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会与众不同?”我的关注点还停留在之前的对话上。

  他低低地笑笑,下巴搭在交叉的十指上,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似的短暂地顿了顿,接着答道:“做了那个人对我母亲做的同样的事。”

  那个人是谁?他的母亲被做了什么?

  我忽然想起了他惊人的力气和坚硬的骨骼,心头猛地颤了一下。

  “你、你难道给我注射了什么刺激性的激素!?”

  “还挺聪明的嘛。”他的眼里浮动着笑意,“不过不是激素,只是血清而已。”

  “!”我的耳朵里一阵嗡鸣,眼前也出现了飞舞的亮点。

  “什么……血清?”我有气无力地问。

  他露出唇边两颗对于人类而言略微锋利的尖牙,一字一顿地答道:“我的血清。”

  我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之前的预感和噩梦似乎成了真,我僵在椅子上,目光游离,无法聚焦。

  过了很久,我才从眩晕中恢复,痴痴呆呆地看着他,嘴唇翕动,却无法说出话来。

  “为什么……”我费了好大劲才挤出这个简单的疑问。

  “不为什么,只是单纯地很中意你。”他把玩着一只空高脚杯,回答道。

  我依旧茫然地望着他。

  “本来嘛,我是想让你为我生下一个能保留优秀基因,摒除恶劣遗传特性的孩子,没想到竟被波本捷足先登。我真的很痛心,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耕耘出来的肥沃土壤,被别人先播下了种,再加上上次他毁了我重要的研究材料,我无时无刻不想把他扔进森林里喂狼,不过为了你,我还是先忍住了,毕竟他可是我们谈判的重要筹码呢。”

  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

  我强压下心里的恐惧与层出不穷的种种疑惑,挑重点问道:“你的母亲怎么会被注射你的血清呢?那时你还没出生呢?”

  他淡淡一笑:“没错,她在怀孕的时候被注射的是狼的血清,生下了我这样一个体质奇怪的孩子,我的身体里有狼的基因,我的血清也和狼差不多,不过更温和,所以我想你大概不会像我母亲那样死得惨痛异常。”

  他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在复述书中看来的故事。

  他的声音还未消退,我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在这间空调房里。

  “你、你的母亲……她是怎么死的?”我嗫嚅着问。

  “据实验人员后来说,即将出生的我极度饥饿,母体输送给我的养料已经完全无法满足我的需要,我凭借着动物的本能开始一点点吞食她的部分内脏,最后像小鸡破壳一样从她的子宫里撑了出来。她害怕我被观察人员伤害,硬是挺着一口气装作无事,忍着剧烈的痛苦,直到我野蛮地从她身体里挤出来,她才咽了气。很伟大,是不是?”

  他的眼中毫无波澜,眼珠在眼眶里机械地转动了一下,定在了一脸惊惶的我脸上。

  我也会那么惨的死去吗?

  我转动着僵硬的脖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我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他开口道:“那么,我就不啰嗦了,单刀直入地说吧,我有足够的技术和经验能够保你的孩子顺利出生,而你也不会受到伤害,我可以无偿为你提供帮助,但是在这个孩子出生以后,你——也要为我生下一个延续我基因的孩子。”

  我差点从椅子上跌落。

  他要我再为他生一个孩子!?把我当成什么了,母猪吗?而且为什么非要是我?有那么多女人,他想选谁都行,干嘛非得是我?

  我刚要开口,他便以坚决的态度打断了我:“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和别人谈条件,你算是特例。其实你要是足够聪明的话,就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拒绝我。你仔细想想,如果波本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有我的基因,他会怎么想呢?他还会坚持之前对你的承诺吗?男人可是很忌讳这一点的,你要想好了,夏目小姐。”

  “你……你在吓唬我,虽然我不是很懂生物学,但、但那只是血清而已,怎、怎么就一下子改变了基因的构成呢?你在危言耸听。”

  “诱变作用,两种不同的基因因为携带有共同的信息会互相融合。我注射到你体内的血清就是基于这道理改变你的部分基因的。我本来是想让你先怀上我的孩子,结果你的特殊体质导致了避孕的失败,阴差阳错地先有了那家伙的种,其实我本来可以强行把你这个孩子拿掉的,实际上今晚我就可以动手——”

  他再一次威胁似的眯起了眼睛。

  我使劲摇头,几乎快陷入了疯狂:“你不能这么做,否则我就算是自杀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很好笑似的歪了歪头,仿佛听到了一个天真的笑话:

  “真这么简单吗?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绑走,流掉你肚子里碍事的小玩意,拔掉你的舌头,用铁链捆住你的四肢,你就日复一日地躺在床上,想自杀都是奢望,直到生下我的孩子。你该不会更喜欢这种安排吧?”

  他冷冰冰的语调令我冷汗如瀑。我惊恐地望着他,眼睛里有泪水滚了下来。

  “你简直就是个变态,疯子!”

  “谢谢夸奖。”

  “哦,对了,顺便说一句,如果你好好听话,我不会把波本的身份透露出去的,同理,我和你的约定,你也不许告诉他,明白吗?你会乖乖听话的,对不对?毕竟你见识过我的手段,不会想和我为敌吧?”他哼笑道,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我慌乱地想要站起来,他的两只铁腕压住了我的肩膀。他俯下身来,从后面捏起我的下巴,手上稍稍一用力,我就感到了一种粉碎般的痛感,地下室的经历再一次涌现,让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我再一次重温了他的可怖。

  “我不喜欢折磨女人。”他擦着我的耳朵说,“但是那个波本,我可是痛恨极了,如果你真的惹我生气了,我就捏碎他全身的骨头,一天一根,当着你的面,怎么样?”

  话音一落,他就松开了扼住我下巴的手,手指在我的唇边轻轻摩挲了两下。

  随后,他松开了压在我肩上的另一只手,大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按下了点餐铃。

  我如同蜡像一样一动不动,身体仿佛是被他刚才的巨力嵌到了椅子里。

  过了很久,一个金发碧眼的服务生推门走进来。我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低头抱住自己的小腹,低低抽噎了起来。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