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难得有一个晚上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却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也是让他如此的不安稳。

  “小舅舅!”丹尼尔望着突然闯进自己房间的男人惊讶的说着,看到他步态摇晃的样子,猛然面色一冷。

  看来是毒瘾又犯了。

  丹尼尔刚刚想要靠近他, 却没有想到迹部猛的向他扑过来, 抓着他的酒瓶酒杯就开始往地上砸, 瓷器破碎的声音响成一片。

  “小舅舅, 你疯了!”丹尼尔从身后扣住他的双臂, 迹部却是脚下一转,背着丹尼尔就从头顶把他往地上甩,丹尼尔也提防了他的动作, 撑着他的背,在空中旋转了一圈, 稳稳的落在地上, 挣脱了桎梏迹部像失控了似的砸着屋里的东西。

  女佣管家听着这从虚掩的门内传出了的声音, 想要进去查看却是碍于身份的隔着门大声的问了一句:“表孙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可以进来吗?”

  “没事!都下去吧!”丹尼尔一边回答一边从衣橱里扯出一条领带, 牢牢的困住他的身子,迹部不停地挣扎,丹尼尔的手几乎被那领带勒的发麻,几次想要捆住他都失败了。

  最后丹尼尔干脆丢掉领带从身后擒住他,低声警告道:“小舅舅, 你冷静一点儿!”

  可是迹部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 一双眸子变得嗜血般的通红, 手不停地在自己的身上挠, 颈项、胸膛……身体上到处都是指甲划过的红痕。

  “啊!”

  身体一阵一阵的爆炸似的疼痛, 仿佛是灵魂出窍般,思维逻辑混乱, 脑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面前的丹尼尔就像是看到了这辈子最狠的人,迹部一个拳头猛的砸向丹尼尔,厉吼道:“滚开!”

  “尼玛!你丫的完全疯了是不是!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丹尼尔踉跄几步,撑着墙壁站稳身子狠狠的骂着。三两步迈向迹部,一个拳头冲向他迹部的小腹,或许疼痛让迹部清醒了一点儿,迹部借着一点儿理智,撞向墙壁企图用疼痛使自己保持清醒。

  丹尼尔见了猛的慌了:“还学会自虐了!”插缝抵在他的前头,不让迹部的头跟墙壁想相撞,迹部的长臂一挥儿,直接把他甩开,“滚开!”

  “你继续发疯!有本事把全家的人都叫醒!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这副狼狈模样!”丹尼尔火了,也跟着破罐破摔。当初在集中训练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试过毒,那种难受的滋味到现在依旧是记忆犹新,他知道那种感觉难受,修尔的货的纯度自然是市面上的货要高的多,他知道他难受,但是他相信迹部能够熬过去的。

  迹部果真是安静了,身子颓然滑向墙角,丹尼尔见他安静了,走进他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把你绑起来,你忍一会儿,忍过这一次就会好了,你安静一点儿,小舅妈已经睡了,我知道你不想让她知道你碰毒了,你也不想要她进来看到你这副模样的是吧!”

  丹尼尔蹑手蹑脚的去找绳子,还没有走出三步就听到迹部磁性而疲惫的声音:“去拿手铐。”

  “手铐?”丹尼尔心里一震,有必要这样做吗?

  “快去!”又是一声压抑的怒吼,丹尼尔连忙动手,跑去拿手铐把他锁在了床头。

  屋外不时的聚集了人,手冢国光出来查看情况,而迹部无忧则是想来看看丹尼尔到底在干些什么。

  迹部无忧刚想推门进去,本堂夏妃的声音蓦然在背后响起:“无忧,你在干什么?”

  “妈咪!”迹部无忧见到本堂夏妃欢喜的叫着,手冢国光的眼神一直冷冷的,瞥了一眼虚掩的门又看了一眼本堂夏妃低声喊了一声:“夏妃。”

  本堂夏妃点了点头,浅浅的回应一笑。

  “妈咪你还没有休息吗?”迹部无忧快步走到本堂夏妃的面前,蹲在轮椅旁关心的说着。

  “说我呢!你怎么还没有休息?”本堂夏妃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反问着。

  迹部无忧笑了笑,凑到她面前说道:“我想你了,知道你出来了就跟了来看你了呗!”

  “油嘴滑舌!你以为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妈咪,我来看看丹尼尔在做什么,他今天没出门说不定是把女人带到家里来了,乒乒乓乓的,一直吵个不停,我来看看他是不是找了一个母老虎!”

  “就知道看热闹,大晚上的不睡觉,小心不长个!”本堂夏妃点了点他的额头,责备着。

  “我都这么高了,还需要长个吗?”

  听了他的话,本堂夏妃低低的笑了:“好了,别贫了,都回去睡觉吧!”

  女主人都发话了他们自然是不好意思再继续站着,都各自回房,迹部无忧还想去看,本堂夏妃打了一个哈欠,道,“无忧,你爹地去书房了,你送我回房休息吧!”

  迹部无忧转过头,听了这句话顿时变得欢天喜地。

  “谨遵懿旨!”迹部无忧拍了拍睡衣的衣袖,做出遵旨的动作。

  “你以为你是小太监呀!”

  迹部无忧推着轮椅笑道:“就算是小太监,我也去长得最帅的小太监!”

  本堂夏妃抽了抽唇角,额头满是黑线,怎么这么自恋加得瑟呀!

  如水的月光倾斜而下,本堂夏妃躺在大床上望着窗外无尽的夜色,手不自觉的紧紧的抓着床单,眼神也变得越发阴冷。

  迹部在丹尼尔的房间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回了自己的房间,给伤口上了药等到药味渐渐淡了才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夜的折磨,他已经极度疲惫,小心翼翼的钻进被窝,长臂伸过去把她揽在怀里,搂着迹部欣慰的看了看她熟睡的小脸,身体不自觉的往她身边靠了一步,把她的小脸按在自己胸膛,不久就睡着了。

  本堂夏妃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耳边是规律而有力的心跳,本堂夏妃抬起头看他,从窗外射进来的月光打在他俊美如斯的脸上,安静如同婴儿。

  本堂夏妃抬起手去摸他的脸,手指一遍又一遍的临摹他的如斧刀削的轮廓,轻轻的掀开他的头发,他额头上的伤很重,红红的一片那么严重的上连纱布都没有缠,只是简单的擦了药又梳下刘海遮住了伤口,本堂夏妃只觉得眼睛突然就温热,连呼吸也不禁跟着一紧,胸口出乎意料的疼。

  哽咽的低声呢喃:“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傻子,受了伤连伤口都不包扎,我又不会嫌你丑,干嘛……非得要自己受这种苦?”

  本堂夏妃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她的眼泪早在上辈子就流完了,可是迹部每次都能让她哭,他冷落她、忽视她,她想哭,他疼惜她、关心她、照顾她,为了她受伤,她更加想哭,她觉得自己没用,怀孕时把自己弄伤害得孩子早产,只能在保温箱里度过,现在坐月子她又什么都不能做,她总是在拖他的后腿,总是在给他惹麻烦。

  没有人爱她的时候她什么都可以不用在意,一个人虽然孤独但是也算活得潇洒。但自从有人肯爱她、疼惜她之后她总是害怕,害怕自己太冷淡了会伤人,太热情了会消磨掉他对她的喜欢。

  因为她不知道他到底喜欢的是谁,他喜欢的是那个曾经跟他经历了四年并给她生下了迹部无忧的那个她还是现在的只会给他找麻烦处处不让他省心的她,她真的不清楚,那么多的幸福猛然像她袭来,她乐于享受却同时又害怕着,害怕哪一天迹部看清了他真实的感情后会突然对她说一句:“对不起,我喜欢的不是你,我喜欢的是那个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无论受多少次打击都能站起来再次说我爱你,迹部景吾的那个愿意为我和我的孩子付出生命的那个‘你’。”

  她很不安,很不安。如果他是因为这样才对她好,因为想要弥补遗憾才愿意承受一切的屈辱,一切的疼痛,享有着这份属于那个她的宠爱却还让他受伤,这她更加的让她觉得良心不安。

  她嘤嘤的哭声,吵醒了迹部,迹部伸手打开床头灯,起身查看,她瘦削的背对着他,肩膀一下一下的抽动。

  “伤口裂了吗?很疼是不是?我打电话要忍足叔叔过来看看。”说着,迹部再度伸手拿了电话,刚刚拿起话筒,手就被本堂夏妃按住了。

  “我没事,这么晚了不用麻烦忍足叔叔了。”本堂夏妃擦去眼泪,故作无事的说着。

  然而眼睛瞥到他手腕被手铐勒出的伤痕,不禁愣了好久。

  迹部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盖住伤痕,转过身把她圈在怀里,看着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认真的问道:“真的没事?”

  “没事。”本堂夏妃摇了摇头,然而她的语气却出卖了她,她是有事的。

  “是不是又再胡思乱想了?这是不小心弄到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迹部撩开衣袖将伤口给她看。

  本堂夏妃淡淡的嗯着,靠在了他的胸口不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他说什么她就信着,她也不想让她知道了他注射了毒/品的事情,如果她说知道,那就意味着她看到了他毒瘾发作的样子,那么骄傲的人,一定不会允许自己的妻子看到自己那副模样的。

  迹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了,看她的表情,应该是知道了才对,可是为了维护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丈夫的尊严,保持了缄默,选择了相信他。

  这个女人永远是这么为他着想。

  他紧紧的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无可奈何的说道:“迹部太太,我该拿你怎么办?”

  有些事情他们其实都心知肚明。

  迹部把她的脸按向自己的胸膛,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你还在坐月子,你不能哭知道吗?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如果真的瞎了,会很可惜的,为了我,为了小包子,为了无忧,照顾好自己,听到了吗?”

  本堂夏妃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不要为了任何人伤了自己,为了我,为了小包子,为了无忧,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一定要好好的……就算以后我不在了也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