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之后洛念殇还是不敢相信, 魔尊有气运不夺竟然转赠给她。

  那些金色的丝线都已经消失不见,房间内的布置如初,一切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突然房间门被打开, 左使站在门口,那双眼中的不甘心怎么也藏不住。

  洛念殇倒是不在意对方的冒犯, 她内心的惊诧还未消失, 迫切想要问一个原因。

  于是她只能向左使寻求一个答案。

  “为什么?会赠与我?”

  “这是尊上的决定,我并不清楚,剑尊大人若是有需要转达的事情可以告知我,我会禀告尊上, 若是没有还请您离开魔宫。”

  魔尊没想到在她面前乖得和绵羊一样的左使会有这么不客气的时候。

  她又急又气, 这不是在败坏好感吗?

  早知道之前联系的时候加上一句要对洛念殇客气一点了。

  现下在洛念殇面前不好提醒,魔尊只能用一双眼睛怒瞪着左使。

  这股恶意太过强大, 左使感觉自己浑身凉嗖嗖的。

  洛念殇站起来走出房间,最后停在左使身后, 声音淡淡:“替我谢过你们尊上,还有让她每月中旬来倚剑宗找我,在这之前的一周内不能杀戮, 不能有任何房事, 否则解禁时间就得推后。”

  说完洛念殇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段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太多,左使楞在原地好久。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尊上怎么会被下了禁制。

  左使开始思考, 联系魔尊最近的一系列行为, 左使得出了结论。

  尊上潜入灵界或许是因为禁制,一定是那洛念殇用禁制控制尊上, 尊上为了自身安全才会将气运转赠。

  左使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想正确,她忍不住大惊, 又掏出怀中魔珠想要联系尊上。

  没曾想她还没想办法联系过去,那魔珠就一烫,随之魔尊的声音传了过来。

  “以后对剑尊要像待我一样尊敬,听明白了吗?”

  左使误以为魔尊这是忍辱负重,她喉咙发酸,悲切领命:“属下明白了,还请尊上保重。”

  魔尊听着对方这不大对劲的声音忍不住疑惑,她还没死呢怎么就哭起丧来了。

  还想再问为什么,可洛念殇低了头盯着她看,于是魔尊只能中断了联系。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师尊怎么了?”

  洛念殇又抬头看向前方,声音像风一样捉摸不透:“没什么。”

  洛念殇只是想不通在发呆而已,但总归魔尊是要来找她的,到时候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魔界魔宫内,阅政殿的房门虚掩着,一股浓烈的酒气从中飘散出来。

  右使闻着这酒气忍不住皱眉,她推开门发现地面上到处滚落着酒瓶,有一个酒瓶还滴溜溜转到她的脚边。

  她一脚踢开这些瓶子,看着在那些玉简中埋头狂喝的左使忍不住错愕。

  魔宫上下谁人不知新任左使是个工作狂,酒这种东西她向来是不沾的,可现在不知道为了什么喝成这个鬼样子。

  难不成是被尊上给带坏了?

  见对方又揭了酒壶塞子,右使上前抢过酒壶,斥道:“别喝了!”

  左使已经喝得迷迷糊糊,她努力睁开眼想看清面前这个胆敢训斥她的人是谁。

  待看清是右使后,左使便笑:“原来是林右使,你找我何事?”

  右使将酒壶一扔,随后盘腿坐在左使对面,“若不是路过此处的侍女同我说了这事让我前来阻止,你还想喝到什么时候?”

  虽然头脑昏沉,但左使还是明白自己同右使的关系不过平常而已,对方如此关心显然属于反常行为。

  左使买醉当然不是为了自己,她是在心疼魔尊,可是她面对洛念殇这样强大的人又什么也做不到,为此才想着借酒消愁。

  不过真实的原因不能说出口,因为这个右使同之前的那死去的左使一样并不是真心拥戴尊上。

  但是酒也喝够了,再颓废下去就对不起尊上的看重。

  运转魔力驱散体内的酒气,左使又恢复了清醒,她漫不经心笑:“没想到右使如此关心我。”

  见对方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右使松了一口气,她如释重负一般诚实说出内心想法:“并不是,我只是怕你倒下我就得做完你的事。”

  说完又看向堆还未批阅的玉简,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恐慌和浅浅的庆幸。

  左使错愕一会儿,她没想到对方只是不想加班,但同时又气愤道:“为尊上分忧解难是我们的职责,你怎么能这样懒惰。”

  看着怒火中烧的左使,右使只觉得对方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尊上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迷药,竟将人的智商都给药没了。

  既然对方已经清醒,右使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待在这个地方了,她起身笑:“你说的对,我去替尊上分忧解难了。”

  说完直接出了阅政殿,又贴心将殿门给关紧,啪的一声,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左使。

  左使和右使平级,她管不了对方,只能气愤得捡起一个酒壶扔向对方离开的方向,酒壶砸在门上落地摔碎。

  泄完愤之后的左使拿起最近的玉简调出其中内容开始查阅,可她忙的时候又忍不住去想魔尊的处境。

  她实在静不下心,于是放下公务在屋内踱来踱去,最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可被她担心着的魔尊现下被剑尊精心照顾着,因着魔尊说的一句想吃米糕,洛念殇便停在这小小的城镇中。

  魔尊并不知道自己的属下是如何担心她,她现在正发愁,她已经偷偷化了洪缨分身,并让对方先回倚剑宗避免露馅。

  但之前她宁愿用傀儡也不愿用分身,那是因为分身更不好控制也更容易被人发现。

  魔尊还挺怕自己这种欺骗行为被当事人知晓,到时候也不知道洛念殇会是什么态度。

  估计会是怀疑吧,两人本就是名义上的死对头,死对头的蓄意靠近肯定是没安好心的。

  魔尊时常痛恨自己的身份,因为这个身份会给她带来不少顾虑,同时魔尊又感谢这个身份,因为洛念殇站得太高了,若是不站在与她同样高的地方又怎能被对方注意。

  思来想去,魔尊觉得还是想办法推掉这层师徒关系最稳妥。

  主意打定之后,魔尊开口就要撒谎,结果一块米糕塞进了她的嘴里,想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米糕用料实诚,魔尊猝不及防被塞这么一口差点就被噎死,她拼命往下咽又不断捶着胸口,最后那口糕点终于下落。

  她喘了两口气,恍惚间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洛念殇也慌了神,她从小就在山上长大,后来更是没有心情去领略凡间的一切,为此不知道这种糕点这么噎人。

  不过只要掰成小块就不会噎住了吧。

  洛念殇将怀里的魔尊放下,然后将糕点仔细掰碎,最后拿出其中的一小块想要喂给魔尊吃。

  “这样就不会噎住了。”

  魔尊愣愣看着对方的脸,她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张开嘴任由对方将糕点送进嘴里。

  米糕也只是魔尊随口一说,她只是找个理由让洛念殇停下脚步,这样她就能想办法逃离对方视线。

  可现在她又有些舍不得了,用洪缨那个身份体会不到这些,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能得到对方精心的照顾。

  魔尊突然觉得自己过于贪心,什么都想要。

  不过贪心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她也只想对洛念殇一个人贪心而已。

  见魔尊呆呆的样子,洛念殇还以为这糕点不好吃,她忍不住问:“不好吃吗?换一种?”

  魔尊摇摇头,眼里有了泪花:“不是,娘亲以前也会买米糕给我吃。”

  这倒不是魔尊要装可怜,而是在她的人生还未经历变故时,她的娘亲会从镇上带许多的糖果和糕点来哄她。

  看在糖果和糕点的份上,那时的魔尊会原谅他们去镇上不带上她的行为。

  那时她最爱的糕点就是米糕,无论吃多少次都吃不腻。

  她的娘亲也像这样将糕点掰成几块,然后拿起其中一块喂她。

  或许是那段时光太过开心,所以她才会在找借口的时候脱口而出,只是寻常是想不起来的。

  洛念殇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行为触碰了对方的伤心事,她放下糕点将魔尊抱在怀里,然后用袖子擦去对方欲落的泪珠。

  “别哭了。”

  洛念殇笨拙地哄着人,她不是没见过别人哭,但那都是被她吓哭的,或许有个例外就是祝池。

  对方为情所伤,可洛念殇木讷不能安慰。

  洛念殇额上渗出冷汗,但相比于祝池那种情况,小孩子还是要好哄很多。

  于是洛念殇轻拍对方背部,安慰:“没事,日后师尊会像你娘亲一样待你的。”

  魔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瞪大眼睛,一时连伤心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