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沉默在车内流转, 纪星觅止住抽泣,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回去,视线慢慢下移落在陆知予的胸上, 小幅度咽了一口口水。
果然自己是最小的。
于是她不争气地叹了口气, 摆烂一样将脑袋靠在陆知予的胸上,后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开始提出可行性建议:“我听说揉一揉会变大, 要不以后睡觉的时候, 我都帮你揉揉。”
……?
诚恳的语气说着十八禁的内容,纪星觅羞耻地捂住她的嘴:“别、别说啦!”
“不能违背对象的意志啊~”陆知予话音尾调微微上扬, 抬手便想往上摸。
纪星觅机敏地拍掉即将作乱的手, 羞赧道:“……这里是停车场!”
“哦~那回去再慢慢摸。”
纪星觅额角一抽,从她怀中坐正,咬牙切齿地笑了一下。
短暂的重逢总是过得很快, 纪星觅进组已经三个多月, 差不多还有二十天的样子, 和段锐的这部戏就要杀青。
杀青之后她打算休整一个月, 然后继续进组,手头还有几个剧本待选,她打算尝试一下反派角色。是不是女主角不重要, 争抢番位的事情她也没有兴趣, 安心拍戏跳舞,就是她的追求。
上午半天辗转两地,回到化妆室内她打算躺在小沙发上眯一会再开始下午的工作, 眼罩刚戴上, 灯刚关掉, 就听见“砰”一声, 一个人用脚踢开了没关紧的门,呼哧呼哧捧着沉重的一箱东西闯了进来。
“嘶——还让不让人休息啦?”纪星觅提拉起眼罩,眼珠子朝下一瞄,见丁淮蹲在地上如狼似虎、如饥似渴地盯着地上的快递。
“谁的快递?”
丁淮眼皮都没抬:“你的。”
“我的快递你这个表情干嘛?”纪星觅坐起身,好奇地探头。
丁淮摆手:“你这就外行了,我们女人看见快递箱就把持不住,管它是谁的快递。”
纪星觅:“……”
“呃——”丁淮举起一个黄不溜秋的东西:“还挺重,咋全是这个。”
“谁给你寄了一大箱木瓜啊?”丁淮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干什么用的?”
纪星觅差点石化在沙发边,随手尴尬得挠头,正准备想个蹩脚的理由糊弄过去,却听到丁淮夸张地说:“哦~~~木瓜是丰胸用的,难不成是陆……唔!”
“闭嘴!”纪星觅死死捂住她的嘴,低声辩解:“我妈寄给我吃的,家里种的木瓜,吃不完的,行了赶紧收起来。”
“哦,好吧。”丁淮把箱子重新抱起来,用胳膊顶了顶她:“那我能不能拿几个吃啊?我也想补补胸。”
纪星觅:“……随便吃。”
原本以为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哪儿想接下来两天都是重复这样的场景,两大箱牛奶还有一箱酸奶,还有一些补品,类似于雪蛤、燕窝一类。
陆知予的行动力……呵……还真是快啊。
晚上陆知予在视频时还得意洋洋地邀功,“都收到了吗?我这里还找了菜谱,先发给你,让助理炖给你吃。”
纪星觅一言难尽地说:“陆老师,您这是要昭告天下我在丰胸吗……”
“咳。”陆知予清了清嗓子:“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时常不在你身边帮你揉,怕效果不够,到时候某个小姑娘又会因为这个问题抱着我哭诉,说她太自卑了。”
纪星觅:“……”
“好的,您别说了。我会吃的,至于效果怎么样我概不负责。”
陆知予满意道:“没事儿,还有我帮你呢。”
“你给我闭嘴!!!”
“还有完没完了!!!”
剩下在组的时间里,纪星觅的中饭和晚饭都逃不过木瓜的摧残。
丁淮催促她:“快吃,快吃,再不吃完木瓜都要烂啦。”
她只能捂住耳朵,耳不听为净。
纪星觅杀青半个月后,陆知予也紧赶慢赶着杀青,她打算多陪纪星觅一段时间才开始新一轮拍摄工作。
在这段异地的时光里,两人的感情非常稳定,每天虽然没有太多时间聊天,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但是只要其中一人分享了事情,无论多晚,另一个人总会一句句回复。要是时间还早,晚上就视频聊一会,要是太晚,又实在想念对方,就会连麦睡觉。
春末夏初时节,气温明显回升,空气里弥漫着慵懒的困倦。经过两个季节的交替,缀满雪花的枝丫抽出新的绿芽,纪星觅站在窗边伸着懒腰,陆知予趿着拖鞋从后背将她环住。
“回趟家吧。”陆知予说。
纪星觅在她手臂环成的圈内转过身:“回哪个家?”
“你的家。”陆知予若有所思,“有件事情,我在心里筹谋了很久,一直想要做,但是碍于一些客观和主观的原因,想等到时间成熟了再提。我想我等到了。”
“只是不知道你的想法。”
纪家父母这两天知道女儿要回家的消息,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从年后离家到现在算算也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了,连柯基木木在小区里散步的脚丫都变得欢快起来。
女儿一个人回来还不至于要搞得十分丰盛且隆重,主要在电话里说了还要把陆知予一起带回来。陆知予在过年时一声不响地走了,只是在电话里与二老告别,他们觉得没有做好待客之道,没想到人这么快又来了,这回定要好好招待一番。
门铃按响,纪母连忙小跑过去开门,只见两人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先后进门。
“阿姨好,我又来了,没打扰你们吧。”
“怎么会,欢喜都来不及。”纪母咧开嘴,把东西往里头拿。
“呜呜呜——”阳台上的小狗看见纪星觅回来了,焦急地哼唧着,只不过推拉门还关着,这是二老为防止它偷吃地上的肉骨头,才出此下策。它没有放弃,仍旧锲而不舍地扒拉着移门,门开了一点小缝隙。
“妈。”纪星觅叫了她一声。
“诶!”纪母放好东西回头,却看见两人也不进门,齐刷刷地跪在了地面瓷砖上。
“这……?”这搞得是哪出。
“老头子!过来,俩孩子傻了!”这场面她hold不住,一嗓子唤厨房里煨汤的纪父。
他赶紧跑来,手上的铲子还在往地上滴着汤。
“这是做什么啊?”
“叔叔、阿姨。”陆知予抬头,随即牵住了身旁纪星觅的手:“对不起,一直瞒着你们。我和小觅在一起了。”
“爸妈,我们互相喜欢,请同意我们在一起,以后有交往到结婚的打算。”纪星觅说话时拧眉闭眼,已经做好了即将被一巴掌拍到脸上然后被轰出去的准备了。
一阵可怕的沉默袭来。
锅里的热气腾腾顶着锅盖发出声响,阳台的小狗扒门声清晰可闻,唯独这四个人,没有一句话。
纪母和纪父对视了一眼,两人走到一旁,叽里咕噜地在说些什么。
纪星觅睁开眼,见面前的人没了,小声问了句:“人呢?”
陆知予用下巴点了点方向:“听不清在商量什么。”
“来了。”
纪星觅再次担忧地紧闭双眼,左手扒住了门框,这样一会被轰出去的时候能稍微借点力,让自己不至于摔得太惨。
“起来,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手臂被人搀扶着向上拉,陆知予难以置信地看着笑着的纪母,纪星觅也瞪大眼睛看着平静的父亲。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两人就这样被扶着起来,老人坐在沙发上,两个年轻人站在茶几旁,准备听从训斥。
“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纪星觅怀疑自己听错了,却又听见母亲说:“你们已经是具备独立思想的成年人了,做事情都有分寸,我反而很高兴你们能告诉我还有老头子这件事,说明你们是信任我们的。”
陆知予认真地听着,点头。
“小觅这孩子从小就喜欢你,我知道。青春期那会房间里到处是你的照片,也没听说过她对男孩有这样的兴趣。本来我是担心的,但是你们都事业有成,感情的问题我们也不好过多地去管,包括小陆也是,春节到我们家来一起过节,很好的一个女孩子。”纪母看向纪星觅:“小觅啊,爸妈都是过来人,你们的举动和心思我们基本上都能猜到。”
“那上次阿姨交代我监督她去相亲……”陆知予询问道。
“不错,是有这回事。”纪母笑了笑:“表面是监督相亲,实则看看你们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纪星觅表情扭曲,好啊,原来一个个又在玩攻心计,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妈!你怎么能、你也不跟我说!”纪星觅抱怨道。
“哈哈哈。”纪父插话:“闺女,这招为父想的,不错吧?”
纪星觅:“……”果然是亲爹,亲得不能再亲。
“你们真的不反对?”纪星觅还是不能确定。
两人摇头:“不反对。只要你们能过好日子,每天快快乐乐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但是我仍然要和你们说,做了决定不能儿戏,走的下去要相互扶持、相互包容,走不下去,也要告诉我们。有矛盾了,先要解决。”
“好。我一定会好好对待纪星觅的,拿出我全部的感情。”陆知予说。
纪星觅也蹦跶着:“我也会!毕竟爱是相互的嘛!”
“说开了就好,说开了就好啊。”纪父突然起身:“哎呀,我都忘了,砂锅里的汤别烧干了!”
纪母也笑着去了厨房。
纪星觅紧紧握住陆知予的手,小声的说:“我们成功了,耶。”
“嗯,我们终于光明正大了。”陆知予激动地抱住她。
被爱包裹着的家,孕育出被爱包裹住的人,也给缺爱的人一个温暖的归宿。
“爸,妈。”
纪星觅拉着陆知予走到厨房,再次跪了下来,“谢谢你们理解。”
头碰着地面又抬起,只见木木已经站在老人的双脚间,气喘吁吁地吐着舌头,“嗷呜”了一声,像是替二老说了句不客气。
纪星觅、陆知予:“……”
纪星觅尴尬地回头,只见阳台上的门已经被它锲而不舍地扒开,最底下一层木质门框上全是挠出来的狗爪子印。
纪父道:“哈哈哈,快起来,准备吃饭。”
纪星觅站起来直冲着狗狗跑去:“你这个不听话的小狗,什么时候跑出来不好,偏偏要刚才——”柯基撒腿就跑,虽然腿短,但家里的地砖很滑,一醋溜就漂移拐弯溜到房间的床底下去了。
“你小子快出来!”纪星觅跪在床边,半截身子趴在地上:“让我弹一下小屁股!”
狗狗吐着舌头,稳当当趴在床底,得意地瞅着她,仿佛在说:进不来吧,略略略~
纪星觅鸡同鸭讲了半天,口干舌燥,坐到餐桌前喝了陆知予给她盛的半碗汤,这时候才见柯基悠哉悠哉从房间里晃出来,坐在餐桌地下等着喂食。
“好啦,消消气。”陆知予安慰道。
纪星觅盯着它挤眉弄眼,指着他忿忿道:“小子,明天赏你一顿绝育套餐,不用谢!”
夜晚的风微凉,将窗帘吹出一丝弧度,房间里传出呜呜的声响。纪星觅坐在床边,背对着床沿,顶着一头湿发,悠闲地闭着眼哼着簪刀珏的主题曲,而陆知予站在床边给她吹着头发。
“这样烫不烫?”
“要不要再抹点精油?”
纪星觅舒服得直哼哼。
要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到老就好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有变化,也不要再担心突生变故。
吹完头,纪星觅像树袋熊一般抱住陆知予,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窗外传来小孩子的嬉闹声。这栋楼下面有个放松休闲区,里面安装了小滑梯、跷跷板和秋千之类的器械,现在也才八点出头,小区内灯光锃亮,衬托得夜晚更加温馨与美好。
纪星觅把玩着陆知予的头发丝:“哎,我也想玩滑滑梯和秋千,只不过每次下去都有好多小孩子,根本抢不到。”
“好舒服啊,想睡觉。”还没到九点,陆知予就这样轻轻拍着她的背,身旁的人呼吸均匀绵长,已然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纪星觅没忘记她昨天说的话,践行承诺,把木木装进了狗狗包里,得意洋洋道:“早就应该给你做个绝育了,发.情的时候就在家里乱尿尿,叫唤个不停,吵得爸妈都睡不好觉。”
“走喽,绝育去喽。”木木似乎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酷刑,眼皮耸搭着,嘴里哼哼唧唧个没完,像是在哀求。
陆知予给她拢好衣襟,好笑道:“它都这么惨了,就别幸灾乐祸了。”
宠物医院离家不远,她和陆知予准备走路过去。
陆知予提着狗包,牵着纪星觅的手,走在绿荫道边,纪星觅仰着头嗅着似有若无的桃花芬芳,不安分的手前后大幅度摆动着,脚下也蹦蹦跳跳,像个小孩子,陆知予被她拉得险些绊倒,温柔地说:“慢点。”
郁郁葱葱的悬铃木生长在道路两侧,过滤掉部分倾泻下来的日光,在她们的身上落成斑点,一阵微凉的风吹过,她们挨近了些,十指相扣,并肩走向道路尽头。
作者有话说:
大结局啦,这本说实话,拖得时间很久了,向大家道歉!
下一本一定痛定思痛,写好存稿再战~
还有番外,近几天发出,
感谢一路都在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