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降临, 纷纷扬扬,陆知予剧组给放了春节十天假期,她坐在壁炉旁望向窗外, 热热闹闹的春节红遇上白雪皑皑, 给视觉不断的冲击。

  许轻白欢欢喜喜换好衣服,勾着陆知予的手臂一起下楼吃饭。

  可陆知予仿佛心事重重、兴致不高。

  “怎么了darling?”许轻白倚靠着她。

  陆知予摇摇头,却一直关注着手机的动静, 但愿桓思淼和他的朋友们给力。

  “没什么, 去吃什么想好了?”陆知予问。

  街边敲锣打鼓的音乐扰人心绪,许轻白捂上耳朵, 上了车。

  陆知予启动车辆:“去吃轻久庄吧, 这么久了你还没带我去吃过。”

  轻久庄是许轻白开的火锅连锁店,在各大城市都有分店,规模很大, 作为第一股东兼受益人, 许轻白一次也没带陆知予去吃过自家的火锅。

  “不去。”许轻白拍了拍身上的雪珠:“我也没吃过轻久庄。我偷偷跟你说, 你别去吃。店里的锅底放了点儿罂|粟壳, 吃了容易上瘾。”

  ?陆知予蹙眉。

  许轻白无所谓道:“现在有几家火锅店不放这个?我看别家放,轻久庄也能放。现在知道为什么生意这么好了吧,老顾客吃了还想吃是一定的。但咱们别去吃, 换其他的。”

  陆知予面色微变, 但很快恢复常态,保持沉默,但在心里默默记下。

  两人到了最近的步行街后, 漫无目的地找去处。

  趁许轻白去买烤奶茶的间隙里, 陆知予赶紧把这个信息告知了桓思淼, 桓思淼第一时间回复, 告知已经全部向有关部门秘密举报。

  许轻白步伐轻快地走过来,递来一杯热可可给陆知予。陆知予一时间也想不到吃什么,见路边有许多小摊卖关东煮之类,便指着说:“我们看看路边有什么小吃,填填肚子。”

  可许轻白拧着眉头,表情不悦:“大过年的你就请我吃这么寒酸的东西吗?路边摊在外边儿,这么多灰尘脏死了。”

  她又说道:“你看,那个男的手不知道有没有洗就直接拿,这么不卫生我才不吃。我们要不去吃烤肉吧!”

  陆知予见卖关东煮的男人戴着手套拿着木签子的尾端,并未直接接触食物。但也没说别的,沉默地跟着许轻白走。

  突然,许轻白的手机响了。

  陆知予停下脚步,见许轻白原本欢喜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而后腿脚一软踉跄了一下,她连忙上去扶住,许轻白匆匆推开她,往回跑。

  挂断电话后,许轻白一脸慌张地说:“不吃了,去找干爹。”

  陆知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快点儿,快去。你别多问了,我被人阴了。”许轻白手抖着拨打金主的电话,却迟迟未接通,急得她满面愁容,终于再打第三遍的时候有人接了。

  “喂,干爹,出事了。”

  对面的男人好像刚睡醒,拖着沙哑的声音问:“怎么了?”

  许轻白捂住嘴,颤抖地声音传来:“我们合资的白帆文化有限公司被人匿名举报逃税,现在税务局已经开始查了。当初不是都计划得好好的吗,怎么可能被发现??”

  “什么!”男人从床上爬起来,把身边光溜溜的女人赶下床,拆了一包烟:“我去查,你别急。”

  “那好,我先让陆知予开车送我去你那儿。”电话挂断后,陆知予平静地从后视镜里观看许轻白的神情,她紧紧攥住手机,慌慌张张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

  “不对啊。我不记得我和圈子里的什么人结过梁子啊……”许轻白烦躁地抓着头发,把车窗关紧,将车外热闹繁华欢快的新年气氛全都隔绝在外。

  陆知予开着车往一处高档小区去,小区外挂着两串红灯笼,银白色枝干上点缀着彩球,可她们无心去欣赏,下了车许轻白直接奔向一栋掩映在无花果树下的小洋楼。

  陆知予放慢脚步跟在后面,和桓思淼保持联络。

  桓思淼:白帆文化查完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初犯,而是形成了一条成熟的“逃税链条”,每个环节卡得十分严密,不过更深层次的事情,我相信有关部门会彻查到底。这一年多,谢谢你肯跟我合作,为我提供不少确切线索和数据,要不然光凭我一个人的实力,蚍蜉撼大树罢了。

  陆知予:各取所需。

  桓思淼:行了,接下来看好戏。我去注销所有这段时期的通讯设备记录,你也别忘了。

  陆知予面不改色地将这一切全都做了清空处理,缓缓地舒了口气。这一年来郁结于心的一股闷气,仿佛在这一刻慢慢消散,胸腔里变得轻盈起来。

  “大姑二姑,新年好!”纪星觅一只手按住电话本,另只手拿着家里的座机,趴在沙发的一角,两只脚轻快地在空中舞来舞去,柯基木木躺在她的脚边,昏昏欲睡。

  窗子结上冰花,纪母正忙活着换下前一年贴上去的窗花,纪父正站在椅子上在门外贴对联。

  “妈,二姑已经打完了。”纪星觅坐起身,翻看着老旧电话簿,“要不我把亲戚的电话都录到你的手机里去吧。”

  纪母笑道:“不用不用。电话簿都用了二十几年了,年年拿出来打就像以前一样,要是录进手机,反而啊这感情就淡了。对了,再给你叔叔家打个电话,看看初二能不能过来吃顿饭。”

  “没问题。”纪星觅乖顺地与亲戚寒暄,期间因为出名,亲戚问她要了不少签名照,她也都一一满足了。纪星觅觉得自己常年在外演出拍戏,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父母,所以更要和亲戚们打好关系,这样万一有事情,父母也有个人照应。

  打完电话簿的最后一通电话后,纪星觅把空调温度调到31度,看着厨房里父母忙碌的身影和窗外接连不断地鞭炮声,心里暖烘烘的。

  “好无聊啊。”纪星觅揉了揉狗头,跟公司里的其他前辈和丁淮互道新年快乐后,打开了电视机。

  到处都是新年欢庆的节目,纪星觅慢慢调着遥控器,觉得今年的新年过的格外安静,没有多余的人,没有讨厌事,更没有难以置信的消息——

  不对,好像有。

  纪星觅按住遥控器的手陡然松开,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

  女主持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可纪星觅的注意力却停留在下面的一行字上:当红女星许某某涉嫌逃税已被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从新闻里打码的照片来看,那不就是许轻白吗?!

  她眉间紧蹙,表情严肃,继续往下看:此外该女星名下的轻久庄连锁火锅店,有关部门检测出锅底中非法添加罂粟壳,目前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新闻跳到了下一条,纪星觅赶紧打开微博,发现许轻白被带回警局的照片已经被放了出来,热搜前三条都是关于她的。

  几乎是同时,丁淮就发来了消息:哈哈哈哈,大快人心!大仇得报!

  纪星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反复看着官方消息和那几段视频,不知道怎的,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年夜饭很丰盛,纪母忙了一整天,纪星觅整个下午都在装饰屋子,又是摆梯子挂小灯笼,又是拖地换新窗帘,还帮木木洗了个澡。

  坐下吃饭时,纪父把电视调到春节联欢晚会频道,主持人刚刚从后台出来,正在喜庆洋洋的报幕,小区内张灯结彩一片欢庆,窗外万家灯火,烟火绚烂。

  “小觅,快尝尝这条黄鱼好不好吃。”纪母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蘸了些汤放进纪星觅碗中,纪星觅笑着吃下去。

  是妈妈的味道。

  纪家按照惯例,除夕是一家人吃饭,而大年初一到初七多是走家串户,到亲戚家拜年。

  春晚的第一个小品刚结束,纪父开口:“女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应该找个男朋友了?”

  “我想着娱乐圈的那些个男生大部分不是规规矩矩的人,我让你妈给你介绍了七八个家里条件,能力,长相和性格都不错的男孩儿,正好你这些天在家有空去见一见,怎么样?”

  纪星觅拿筷子的手一顿,心里不怎么情愿:“啊?”

  这也太突然了,她也才23岁,虚岁24岁呀,怎么就老大不小了……

  纪母附和道:“对啊,你爸爸也是一直担心你在外头,没个靠谱的人照顾你。”

  见纪星觅沉默不语,纪母又问:“小觅,你之前谈过恋爱没有?自己有没有处到合适的?如果有,带回来给我们看看,也能帮你把握把握。”

  是谈了,但是很快就吹了,不出意外还是被绿了,被伤害得不轻。纪星觅不会将这段很失败的感情告诉父母,只是勉强地笑了下:“没有。我工作那么忙,怎么有时间谈恋爱。”

  话音刚落,纪星觅放在一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陆知予三个字映入眼帘。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铃声响了会她却迟迟没接,纪父问道:“哪位?怎么不接电话,过年时候不能怠慢别人。”

  纪星觅迫于压力还是接了电话:“喂。”

  “纪星觅,你能不能来接我,我在你老家的汽车站,我不认识路。”对面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外面又开始纷纷扬扬下起大雪,刺骨寒风呼啸刮过,陆知予的声音被风掩盖,显得沧桑又无助。

  陆知予用肩膀和下巴夹住手机,寻了个避风的角落,把手里拎着的保健品和零食放在地上,飘逸的长发上沾了些落雪,说话时嘴里呼出白气,手冻得通红。

  “你,你怎么会来这儿?”纪星觅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往窗外瞟了一眼,雪又大了些。

  “谁啊?”纪母担忧地问道,她看着纪星觅的脸色不太好。

  “能不能来接我?”陆知予死乞白赖地问,“对不起,我……我想和你一起过年。”说完,她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睛,盯着脚底薄薄的一层雪。

  好冷。

  过了大约一分钟,纪星觅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只听见手机里陆知予哈气的声音,还有零星汽车鸣笛声,这个点儿了还有谁在外面,孤零零的,就算是流浪狗,也应该给自己寻了处温暖的地方蜷缩着吧。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疯子。”纪星觅低声骂了一句,眼底闪过异样的情绪,连忙起身:“爸妈,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去哪儿啊?”父母的声音被她抛在身后,她裹了件厚厚的羽绒服,踏进了冰雪中。

  陆知予失落地放下手机,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取暖,早晨的暖宝宝已经不暖和了,被她无意识地攥在手里盘弄。

  纪星觅不原谅她才是正常的,她伤害对方那么深刻,活该被丢在这里无处可去。现在还能去哪儿呢?

  就算要回去,明后天班车停运,也暂时走不了。

  陆知予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回想起昨夜的那个眼神。许轻白被警察带走时,最后看了她一眼。

  仓皇,震惊,失望,厌恶,憎恨,绝望。

  情绪复杂到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她的肩头,在知道轻久庄的事情败露后,许轻白已经猜到是谁举报的她,恨自己太过信任陆知予,让她抓到了自己的把柄,幕后金主一样没能逃过法律的制裁,这两项罪名叠加在一起,许轻白的演绎生涯算是彻底毁了,连同她的人生。

  陆知予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眼下最要紧地就是重新追求纪星觅,先求得她的原谅,再让她重新喜欢自己。可哪里这么容易呢?

  睫毛上落了些雪花,陆知予无暇去管,她垂丧着脑袋,像只无助的流浪小狗等待一位好心人领她回家。

  好心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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