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秦若初在杀青之后并没有回家休息,而是去赴约。

  这次那人约定的地点不再是高档餐厅,而是天耀传媒的总经理办公室。

  秦若初全副武装, 在张恒泽派去的助理掩护下来到了办公室。

  秦若初其实不太敢只身前来见张恒泽,马康盛被抓后天耀影视受了不小的创伤, 张恒泽的脸面在潍城的公子哥里也丢光了。

  什么“玩女人引火烧身,被女人耍得团团转,赔了家底,赔了干爹”抑或是“帮他撑腰的干爹进去了,谁以后还对他点头哈腰, 求他办事”。

  身后的磨砂玻璃门被助理关上, 秦若初看见了闷头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张恒泽。

  张恒泽上身和以往一样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敞得有些开,袖扣散着, 袖子随意挽在手臂上。下身的西裤有些灰蒙蒙的,平时熨帖的裤腿今日也皱巴巴的, 显然主人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些细节。

  他的头发有点儿长了,耸搭下来隐约挡住了眉毛, 下巴上的胡茬星星点点冒出了头, 整个人显得无力又颓废。

  乍一看, 仿佛像换了个人似的,秦若初不敢相信这是张恒泽,那个从里到外都要打理得最完美,每次出门都习惯喷男士香水,人模人样的张恒泽。可见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秦若初就站在那里,没有动。

  张恒泽好像过了一会才意识到秦若初站在那儿,他缓缓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他们相视无言, 一时间物是人非,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张恒泽先启唇:“好久不见。”

  声音很低,很哑。

  秦若初无措地望着他,他的眼眸漆黑,看不见底,眼里像是有浓重得化不开的情绪,秦若初动了动唇:“……你还好吗?”

  张恒泽撇开视线,无声地笑了下,随即反问:“如果你是我,你觉得我会好吗?”

  秦若初很实在地回答:“不会。”

  话音刚落,张恒泽转过头突然有些愤怒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秦若初,我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你这么长时间装作我的女朋友,讨好我、亲近我,是不是感觉很恶心?”

  “在我被你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你嘴上说我体贴,是不是心里已经嘲笑过我千万次?”

  张恒泽双手紧紧握拳,秦若初反射性地退后了一步。

  “说啊!”

  秦若初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对不起。”

  “我还以为你怎么突然想明白了跟我示好,原来真相是这样……”张恒泽自嘲似的用手遮住了眼睛:“但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对不起。”秦若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直重复这三个字。

  秦若初看着张恒泽这副模样,补充了一句话:“但是张恒泽,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这么做。”

  “我想让你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掌控就能握在手里的。你的各种条件都很好,但唯独身上的浮躁,让人觉得不舒服。”秦若初感觉自己一不小心说得又太多:“冒犯了,我没有恶意。”

  张恒泽笑了两声:“我爸告诉我,你会给我一个难忘的恋爱。我万万没想到有这么难忘。”

  “别的多说无用,我只想问你一句话,秦若初你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哪怕一丁点儿?”

  秦若初不想骗他:“对不起,自始至终都没有。”

  张恒泽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你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天耀影视以后不可能与你有任何的合作,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是我对你的感情的最后底线。”

  秦若初没有说话,对着张恒泽浅浅鞠躬后,转身离开了。

  ***

  入了秋,天气凉了不少。

  秦若初拍完戏后申请了一个相对长时间的假期,打算给自己好好放放松。常年来无休止的工作已经让她快精疲力尽。

  楚忻言的工作很忙,她的意思是让秦若初搬家和她住在一块儿。秦若初原来的家就先空下来,租出去或者留着之后再做打算。

  李嘉陪着秦若初两人张罗着搬家工作,楚忻言派去的司机和面包车分了两趟才把行李全都运过来。

  秦若初一天都在家里快乐地忙活着。

  衣柜里外两层,一层楚忻言的衣服,一层是她的。卫生间的漱口杯和护肤品也都分门别类地归置好,然后是厨房。不出所料,楚忻言的冰箱里依旧是速冻食品和红茶饮料的天下。

  秦若初鼓着嘴巴表达不满,一口气点了许多新鲜蔬菜和牛肉,打算好好下厨给楚忻言做顿好的补补身体。

  阳台上的几盆绿植生长得依旧不错,但秦若初觉得还缺了点儿什么……

  “喂,店长好,能麻烦送一盆满天星,一盆富贵竹外加一盆小栀子花过来吗?”

  “满天星要蓝色、白色和粉色的混合,另外我再买两把小铲子和一盆营养土……对对对,都给打包送来……诶?真的嘛,送我一个陶瓷的花瓶?好的,谢谢您~”

  在秦若初给早上刚送来的小金鱼喂食时,花送来了。

  秦若初蹲在阳台上扒土,浇水,忙活了好一会。

  整个屋子被她改造过后,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倒不是说之前很脏,楚忻言定期请阿姨打扫,地砖一直锃亮都能当镜子照。只不过这么一装饰,显得非常有烟火气。

  天色渐晚,秦若初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四点半了,楚忻言打电话回来说回家吃饭。

  她系上某宝买的小猫咪围裙开始择菜、洗菜、切肉,焯水……

  楚忻言到家刚好五点十分,蓝牙耳机里正在通话:“嗯嗯,好,请放心,MAICU会全力以赴,不会让梁总失望的。”

  “好的,明天见。”

  楚忻言挂断电话,深呼了一口气,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很响,伴随着锅里滋啦滋啦的油声传来一股肉香味。

  是番茄炖牛腩。

  秦若初正拿着锅铲熟练地翻炒食材,楚忻言看着她不经意间提起嘴角,压都压不住。

  她又看了眼客厅,鱼缸里放了水,几对淡粉色的亲吻鱼正在玻璃后打着啵啵,还有几条小金鱼在里面肆意游荡,缸底还有两只不大的乌龟靠在玻璃边休息。

  阳台的小秋千旁开着满天星,多了一盆富贵竹,还有一盆叫不上名字的绿植。

  她疲惫的情绪瞬间荡涤一空。

  秦若初无意间发现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傻笑:“傻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呀。”

  楚忻言笑道:“我老婆就是贤惠,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秦若初心一动,嘴硬道:“谁是你老婆。”

  楚忻言从身后抱了她满怀,把下巴搁在她肩头,肆意调|戏:“晚上有的是法子让你嘴软,夫妻之事都做了,你不是谁是。”

  “抱太紧,动不了了。”秦若初拍了把她的手。

  “嗯?你身上什么味道?”秦若初倒完水闷上锅盖之后,像是小仓鼠似的到处在楚忻言衣服上闻。

  “烟味。”秦若初得出了结论:“你又抽烟了?”

  “楚忻言你之前不抽烟的,要不是上次亲眼看见你抽烟的动作那么熟练,我都不知道你会抽烟。”

  楚忻言一愣,狡辩道:“哎呀之前戒了,后来马康盛的事儿你也知道,不抽不行。”

  “那现在呢?”秦若初把手一摊:“快点交出来。”

  楚忻言欠揍地“嘶”了一声:“刚刚谁说不是我老婆的,不是我老婆还管那么多——啊疼!”

  耳朵被拎了。

  楚忻言:“……痛痛痛,老婆你先松手。”

  秦若初确实用了点儿力:“我们家不许抽烟。你听不听?”

  “不听今晚分房睡。”

  “听听听。”楚忻言揪着脸,连忙从口袋里把别人塞了半包烟掏了出来,公开上交。

  “还有没有了?不许藏着,被我发现了你一周不许上床。”秦若初秉公执法。

  “没了,真没了,不信你摸摸……”楚忻言抓着秦若初的手就往下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摸,秦若初羞得收不回来手,一把被人按在了冰箱前面。

  楚忻言趁机含住了她的耳垂,嘴里含糊不清戏谑道:“怎么这么凶了现在?”

  秦若初被她弄得腿软:“不凶点天天被你欺负……”

  秦若初不满道:“你要是不喜欢,我走。”

  “你进了狼窝还想跑?”楚忻言说:“你根本不能想象我们分开这么久,我是怎么过来的。”

  秦若初不甘示弱:“我知道。你天天晚上特别变态地闻着我的内衣睡觉。”

  “嘶……”这次换楚忻言脸红了:“你个小兔崽子敢这么调笑我了。”

  “我还有更变态的,跟我来吧你。”说完楚忻言猴|急地把人扛在肩膀上走进了卧室。

  秦若初扑腾着:“锅!我锅里还有牛腩——”

  然而很快她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最后番茄被煮化了,牛腩糊在锅底黑漆漆、硬邦邦的,难以下咽。秦若初狠狠瞪着楚忻言:“你看看,现在好了吧,煮成这样了。晚上你就饿着好了。”

  楚忻言神清气爽地说:“我不用吃,我已经吃饱了刚刚。”

  “你!”秦若初扒拉着素菜和另一碗鱼汤,给了楚忻言一个大白眼。

  “说真的,其实我觉得我们特别有默契。即便分开了,但心情和想法都是相同的。甚至我们在没有交流的时候,都在朝一个方向靠近。”楚忻言撑着头,静静地看着秦若初吃饭。

  秦若初点点头:“你接近马康盛发现了他境外洗钱,我利用张恒泽发现马康盛的强|奸事实。算得上一种,嗯,默契。”

  “若初,我还发现,现在的你变了很多。”

  秦若初:“嗯?”

  “变得更加前凸后翘,手感也比以前更好……”看见秦若初的死亡凝视之后,楚忻言皮糙肉厚地笑着说:“开玩笑的,你比以前气场更足、更自信、更有魅力了。”

  秦若初皮笑肉不笑,真的很想把人扔到门外。

  她说:“我也发现,你现在变了挺多的。”

  楚忻言:“怎么说。”

  秦若初没好气地打掉在她大腿上逡巡的咸猫手:“脸皮更厚,更加禽兽了。”

  “体谅一下我,我都憋了……”楚忻言煞有介事地掰着手指头:“整整一年半了。”

  就在她们讨论这种羞耻话题的时候,秦若初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两天出远门,大后天更新,之后都是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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