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意靠着沙发眯了一小会, 醒来骨头酸疼，她姿势不太对，身体都在抗议, 下意识看眼手机, 苏泠月的消息刷屏了。
有消息有语音。
【季知意？】
【季知意你干嘛去了？】
【季知意你在忙吗？】
【季知意你是不是睡着了？】
随后是语音。
几秒到十几秒。
还有一两分钟的。
她点开。
“季知意你该不会在偷偷学歌吧？”
“还是你在学跳舞啊？”
“我可以教你啊。”
“季知意，你不给我唱歌你给我学猫叫吧，喵喵喵喵——”
相隔有点时间。
语音是一个小时前发的。
听语气，不像是很清醒的样子, 她不放心, 打了个电话回去，苏泠月没接, 她又给张娴打了个。
张娴睡得迷迷糊糊。
听到季知意声音：“在啊, 她在书房睡觉呢。”
听到季知意问她们晚上干什么了。
张娴张口就说：“喝酒。”
她现在还脑子混沌。
季知意：……
瞧两人像是微醺，她没再打扰张娴, 挂了电话给苏泠月挨个回消息。
苏泠月不宿醉，但头疼，这酒后劲还挺大，她回房本来是想给季知意打个电话的, 结果发了几条消息昏昏沉沉, 也不记得打了电话没有。
醒来看到来电显示。
她没打。
季知意打了。
还好几个。
她没接到，苏泠月咬唇点开聊天记录, 闭眼。
不是聊天记录, 是她发疯实录。
季知意还把她每条信息都给回复了！
还有条语音。
张娴看到苏泠月早上起来从书房出来, 脸红红的, 她还以为苏泠月没醒酒, 忙问她：“还好吧？”
苏泠月回神：“啊？”
她嘴硬：“我没事啊。”
张娴说：“那你脸红什么？”
苏泠月拍拍脸，果然烫得很, 她说：“热。”
张娴眨眼，看着头顶的空调吹凉气。
热？
她喝酒把身体感知系统喝出问题了？
好在苏泠月从卫生间出来就正常了，张娴熬了粥，两包咸菜，两人面对面坐着，张娴说：“这酒后劲真大，你要不要请一天假休息？”
苏泠月说：“不用，我没事，你要请假吗？”
张娴摇头：“设计部最近事挺多。”
苏泠月听说了，换材质增加设计部的工作量，最近大家都很忙，她也想到要去苏启的事情，心情陡然就那么好了。
她挺久没去苏启了，被调分公司后她几乎没再回去，那时候整个人心如死水，不想吵架，不想看到厌烦的人。
厌烦的人自然是那个男人。
还有周家人。
周时雨。
周演。
苏泠月有时候觉得命运这两字实在妙啊，曾经她想过死也不会主动和周家人求和，尤其是周演，见面不甩他一巴掌都是客气了。
可现在她要进苏启，漾着笑脸和对方谈合作。
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尚且如此。
周时雨就更是诧异。
“什么？”周时雨不敢置信，她掏了掏耳朵，面狐疑：“你是说苏泠月？”
那个她用老宅威胁都毫不动摇的苏泠月？
此刻正过来想和她见一面？
周时雨问：“什么事？”
助理说：“我估计是因为专利的事情。”
意林最近换材质的事情业界已有消息，有几家还主动去谈合作了，想着怎么也和苏启扯不上关系，目前这情形，苏启和意林不打擂台都是万幸，合作？
说出去谁相信。
但苏泠月居然真敢来找她！
她笑一声，说：“让她进来。”
助理点头：“好的。”
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周时雨突然说：“等等。”
助理转身。
周时雨说：“让她找周演，就说我最近忙，让周演先招待她。”
助理应下：“那我联系周经理。”
周时雨心情不错，面带笑，得益于和宝顺的合作，和其他材料商的合作也算顺畅，虽然达不到以前苏启的状态，但公司已经周转开，周时雨也没那么急迫了。
所以她又将周演调回公司。
周演回来是回来了，但空职，周时雨说是怕他犯错，所以找了几个闲置的项目丢给他，他正抱怨无聊呢，苏泠月送上门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以前受到的那些屈辱，终于可以好好的还给苏泠月。
周演说：“让她先等着。”
秘书低头：“明白了周经理。”
周演扯了扯嘴角，手摸额头上，似乎还有点阴疼。
苏泠月坐休息室里，来往秘书和助理皆好奇看着她，还有不少听到消息，不明真相的人：“我就说吧，她肯定会回来求周演。”
“怎么说？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
“还要什么内部消息？这不人都来了，早说她撑不过半年就会回来求周演，抱大腿，她受不了的，过习惯了大小姐的人，你让她去乡下住几天她就哭天喊地了。”
“啧啧啧。”
苏泠月听到这些消息已经是两小时后了，楚怡说的。
打电话过来语气急切：“你跑苏启了？”
苏泠月说：“嗯？”
她说：“你知道了？”
待家里都知道，那现在苏启内部怕是传遍了吧。
楚怡气：“你怎么去苏启了，还去找周演，你知道那些人怎么说的嘛？”
“说呗。”苏泠月嘴上不在意，但心里还是疼了下，被季知意惯的，她现在又开始矫情了，楚怡问：“你找他真求和啊？”
苏泠月说：“找他谈项目。”
楚怡哦一声，还是很不高兴，苏泠月说：“等你回来再聊。”
挂了电话她看向周演的办公室。
在她进公司前，经理的办公室已经空很久了，她被那个男人带进来，所有人都以为让她做总经理，男人都和她说：“月月，你现在经验不足，先慢慢学，位置迟早是你的。”
她早过了好骗的年纪，但又相信了一次。
然后周演回来，空降总经理的位置。
她经验不足。
周演就有经验了？
哈！
现在看到这红木漆的办公室大门，她还能想到那种憋闷到窒息的感觉，苏泠月深呼吸，秘书又一次送咖啡进来，苏泠月双手接过，面平静，秘书好奇多看两眼。
她进公司的时候，苏泠月已经去分公司了，所以她也只是听说一些苏泠月的事情，性格差，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和苏总吵架蹬鼻子上脸，这些她都知道。
可现在看着娴静的苏泠月。
很难和想象中张牙舞爪的人设对上。
她觉得苏泠月也没传闻那么凶。
不过也说不定。
前阵子周演头开瓢，好像就和苏泠月有关，她知道的不详细，只是听到一点风声，这事在苏启里都是禁止讨论，所以没人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苏泠月抿口咖啡，见秘书没走，问：“周经理还在忙吗？”
秘书说：“嗯，周经理还在忙，麻烦苏小姐再等等。”
苏泠月早就做好等着的准备，苏启可不是鼎昇，谈合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周演别说才晾她半天，就是晾她一周，都是可能的事情，所以苏泠月不意外，依旧面色平静。
秘书瞧她这幅样子想到刚刚听到的传闻。
说她是来找周演求和，想和周演……
完全不像。
八卦真离谱。
她走出，周演召她进办公室，问：“还在呢？”
秘书说：“苏小姐还在呢。”
周演呵一声。
他突然勾唇，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午饭的时候苏泠月才见到周演，那人打着电话神色匆匆对她说：“不好意思啊苏小姐，上午太忙了，耽搁时间有点长，这样吧，午饭我请客。”
他虽然极力想改轻佻态度，但实在不成功，看起来有点滑稽。
苏泠月说：“周经理言重了，午饭我已经定好包厢了，我请您。”
苏泠月这么上道。
周演倒是有点吃惊。
这么低眉顺目的苏泠月，何曾见过，周演眯眼说：“那，有劳。”
苏泠月笑笑，和周演出了公司。
两人一道走出去的消息在苏启顷刻在内部传遍，不用多时传到意林，祁安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上车，她挑眉，问孟酒：“季知意的父母都安顿好了吗？”
孟酒说：“等证件齐全她们就可以过去了。”
祁安点头。
孟酒站在她身边，低头看到她后脖颈的咬痕，她伸出手将祁安的领口拨了拨，遮住痕迹，祁安抬眸看着她，神色不悦。
孟酒看向鞋尖：“抱歉。”
祁安摸了下后脖颈，冷淡的说：“下次不要那么用力。”
孟酒机械式应答：“我知道了。”
祁安说：“出去。”
孟酒走出办公室，和迎面来送设计方案的张娴打了个照面，她素来没什么表情，张娴都习惯了，和她打了招呼拐进茶水间。
以前苏泠月在的时候她还挺喜欢来这里摸鱼的，现在苏泠月不在，陪她摸鱼的人都没有，张娴叹气，刚准备走出去，手机震动，她看眼屏幕，接起：“季总。”
季知意刚到家，半夜窗外一片漆黑，只剩下路灯闪烁昏黄色光。
张娴问：“邮件收到了吗？”
季知意说：“嗯，刚看完，祁总的意思呢？”
张娴说：“她坚持要换掉新源。”
季知意默了默。
张娴说：“要不要我……”
“不用。”季知意说：“按她意思做。”
张娴说：“好，我知道了。”
季知意倒了一杯水，刚喝了口，听到张娴问：“你今天不在医院？”
季知意说：“你怎么知道？”
张娴说：“太安静了。”
虽然之前在医院也安静，但还有仪器声音，现在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季知意说：“思思今天放假，在那边守夜。”
她最近休息很差，所以想着回来休息一晚。
张娴说：“你是该多休息，泠月说你最近还失眠呢。”
季知意捧着杯子，笑一声，她说：“泠月呢？中午你们是不是一起吃饭？”
张娴说：“没有啊，她去苏启了。”
季知意慢慢敛起笑，蹙眉，握紧杯子：“什么？”
张娴重复：“她去苏启了。”
季知意声音稍低：“去苏启干什么？”
张娴说：“去谈PV专利的事情。”
季知意问她：“PV专利？不是和鼎昇在谈吗？为什么要去苏启？”
“我……”张娴赎罪的语气：“昨晚我说了一点你和干妈的事情。”
季知意语气急切：“你说什么了？”
张娴说：“我说如果和鼎昇合作，你再也拿不回皓月的授权，所以她……她去苏启找周时雨了。”
季知意握紧手机，心神晃了晃，她立马转身，撞桌角上，疼的手一抖，杯子从手中坠落，砸在地板上，砰一声！
刺破声音尖锐锋利，季知意脸上刹那失去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