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这一幕时,恍惚之间,沈篾又看到了当初同样明知毫无胜算,还义无反顾站到自己身前的常青。

  看到祁然挡在沈篾面前,越祈的脚步也没有半点停止,甚至出手毫不客气地把人往旁边一推,然后蹲到沈篾面前。

  “不可以!”

  祁然以为越祈要对沈篾下手,被推开后又从一堆废墟中站了出来,但当看到越祈的举动后,他反而愣住了,越祈竟然是在用自己的灵力给沈篾止血。

  越祈别扭道:“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再不止血会死。”

  沈篾倒是有些意外:“不杀我?”

  “我不会趁人之危,而且你要救将军大人,我只是现在不杀你。”

  越祈嘴上这么说着,手里动作却没停,将瘫坐在地上的沈篾扶了起来,一路走到还没有意识的纪景行面前,甚至半点想伤害沈篾的意图都没有,更别说杀了他为民除害了。

  沈篾身上没什么力气,干脆直接坐到床前,将那些掉到床上的沙土扒拉干净后,从兜里摸出了留个纪景行的最后一张符纸,看了一圈,视线最后停在那把掉到地上的匕首上:“劳驾,帮我把那把匕首捡起来一下。”

  当祁然听到沈篾的话时,下意识就捡起了地上那把匕首,正准备递给他,却突然想起这个人刚刚像是疯子一样一刀又一刀在自己身上留下伤口的模样,递出去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

  “你不会是还要在自己身上划上几刀吧?”

  沈篾一讪:“我又不是铁打的,刚刚那么多刀下去就够了,再捅自己一刀我可受不住。”

  祁然闻言,这才放心地将匕首递了过去。

  将匕首接到手中时,沈篾突然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眼祁然:“既然你刚才都叫我一声师傅了,那我就再教你一点东西,很重要的。”

  祁然疑惑:“什么东西?”

  “那就是……”沈篾趁着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将本就沾满了鲜血的匕首朝自己心口刺去,伴随着噗嗤一声刺破肉体的声音,他接着说道:“不要我说什么你都信。”

  “沈同泽!!!”

  祁然瞳孔骤缩,扑上去就想把沈篾手上的匕首夺下来,但还没等他靠近,就先被越祈拦住了:“你别乱动,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沈篾脸上的笑容脆弱,因为剧烈的疼痛,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还挺聪明嘛……放心,我避开了要害,死不了,倒是你如果来拔剑,我可能还得再费劲巴拉找个地方捅进去,岂不是还要再挨一刀?”

  听到此话,祁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篾要干什么。

  不管是人还是妖,想要修炼灵力,就要先结核有了灵核之后再进一步练成灵髓,才能正式开始修炼。

  人有灵核,妖就有妖丹,都在心脏之中,所以越靠近心脏的地方,血液中的灵力蕴含就越丰富。

  沈篾现在的灵核是由崆峒兽的妖丹转化而来的,同为妖族,他的血液自然也对纪景行颇有益处。

  沈篾避开要害捅破了自己心口,将灵力最充沛的鲜血渡进纪景行体内。

  其实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效果,但现在都这样了,不管后果怎样也不会更糟糕了。

  好在做完这些之后,纪景行的脸色明显好转,连着身上的冰霜都褪下去不少。

  见情况好转,沈篾总算是松了口气,正准备撤开时,纪景行的眼睛倏地睁开了,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沈篾愣了一下,有些疑惑:“起效这么快的吗?”

  话音刚落,原本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纪景行突然坐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沈篾的错觉,他总觉得纪景行现在的眼睛比之前都还要红。

  纪景行坐起来之后,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最总停留到沈篾身上,他就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野兽,眼中泛着贪婪的光,将沈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伸出一截淡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这样的纪景行看得沈篾心中警铃大作,手脚并用就要爬开,好像不赶紧逃离纪景行身边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一样。

  但除了沈篾,其他两个人都没发现纪景行的异常,甚至在看到他醒了之后脸上还露出高兴的表情。

  看到沈篾露出这般着急忙慌逃离的模样,祁然还有些疑惑:“同泽兄,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

  沈篾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才刚刚落下一个仓促的我字,瞬间就觉得自己天地一阵翻转,紧接着就被纪景行牢牢禁锢在了身下。

  离得最近的越祈看到这个场景都懵了,然后才后知后觉发现纪景行不对劲,上前就想把人拉开。

  但还没等他碰到纪景行,就和祁然被他身上突然窜出来的黑气打飞,直到撞上沈篾设下的屏障,两个人都直接失去了意识。

  因为失血过多,沈篾身上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就算是刚刚手脚并用地逃离,下一秒就还是被纪景行拽着手腕拉了回去,他看着纪景行身上包裹着的那些黑气,竟然和南玖身上的一模一样。

  沈篾抽出另外一只尚且自由的手想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纪景行推开:“纪景行,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但纪景行却毫无反应,半点要清醒的意思都没有,他垂眸看了眼沈篾那只试图想推开他的手,略微思索了一阵,右手一抓,轻轻松松就将沈篾两只手的手腕都禁锢在了他头顶的位置。

  现在这个处境实在是过于被动,沈篾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只能任由纪景行宰割。

  纪景行鲜红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侵略性,就像是一只打量着自己猎物的兽类一般,好像下一秒就要将面前这个人生吞活剥了。

  沈篾在这样的视线下逃无可逃,只能被迫迎了上去,还在试图唤醒纪景行的理智:“你快醒醒,纪景行!”

  纪景行的视线向下,落到沈篾还在开开合合的嘴上。

  就一眼,沈篾就不敢再说话了,生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纪景行就要直接把自己的嘴咬下来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