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篾见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异常了,挣扎着就准备站起身,但还没等他完全站起来,就被身边的纪景行又重新拉了回去。

  “不知道那些人对你下的东西还有没有残留,保险起见,还是多泡一会儿。”

  虽说是关心的话,里面却不自觉带上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意思,沈篾猝不及防被拉了下去,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一时之间竟是站立不稳,下意识就去拉旁边的纪景行,仓促之间,自己的嘴唇似乎擦过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沈篾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之前那种诡异的灼热竟然有再升腾起来的意思。

  他抿了抿唇,似乎上面还残存着温热的触感,一下就蹦出好几步,脸上像是火烧般热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纪景行在感受到嘴唇上的触感时就愣住了,站在原地仿若石化。

  当再伸手摸上自己的唇瓣时,他直勾勾地盯着仿佛被踩了尾巴的沈篾,本想说些别的,又见沈篾脸颊通红,怕他有什么异常,三两步追上去将两人的距离拉平。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

  “不是!!!”

  纪景行话还未说完,就先被他急不可耐地打断,蹦跳着想远离这个地方。

  沈篾自从当上灵师之后,一直都是清心寡欲的,就连常青都时常调侃自己是个和尚,但此时此刻,他很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灼热正在将他消失已久的欲望从暗处拉拽出来。

  那些人自然是不会对他们下这种下三滥的药的,多半是这些药中的某些药材和他修习的术法相冲突,又不知勾起了哪根经脉走势,才会演变成这样的局势。

  从身体下方传来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烈,沈篾还想继续逃离,虽然脸上不似刚才般殷红,但依旧是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几乎快要语无伦次了:“我没事、我,我再泡一会儿就好了!真的!!”

  沈篾嘴上虽然说没事,但那张就算是泡在冰冷刺骨的泉水中都还能越来越红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纪景行仍旧是放心不下:“那些人不知在酒里下了什么东西,让我探一探你的灵脉,若是留下隐疾就不好了。”

  纪景行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方,沈篾反而是不好拒绝了,他又低头看了一眼,确定从这个角度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后,才斟酌着不再远离,然后动作及其缓慢地将自己的右手送了上去。

  当纪景行的手搭上来时,沈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现在竟然是比他都还要高上不少,刚刚还在取暖的温度此时竟然变得凉爽起来,沈篾难耐地咽了口唾沫,试探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但感受到对方的不配合之后,纪景行反而将那只手捏得更近了,分出一缕灵力顺着手下捏着的手腕探进灵脉之中。

  不得不说,此时这缕灵力带着清澈的凉意进入身体中时,那股耐受的灼热瞬间消减下去不少,沈篾惬意地合起眸子。

  但这一缕可以说得上是微弱的灵力始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没一时那股灼热就又沸腾了起来,甚至开始愈演愈烈。

  沈篾猛地睁开双眼,再看向纪景行的时候,眼神不受控制地盯上了那张泛着淡淡血色的嘴唇。

  那张嘴似乎看上去很好亲。

  沈篾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纪景行还在闭着眼睛仔细探查着自己的灵脉,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的沈篾那恨不得把自己拆吃入腹的侵略眼神。

  此时沈篾的大脑正在做着天人大战,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但却又另外一个愈演愈烈的想法在告诉自己就放纵这么一次,没事的。

  看着身边的纪景行,沈篾似乎是第一次这么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个人,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了,只有一句话在脑海之中不断盘旋——好看,他长得好好看啊!如果,如果的话偷偷亲一口应该也没事吧?他,应该不会发现的吧?

  他眨了眨眼,先是试探性地向纪景行前进了几步,见对方毫无反应后,胆子逐渐变得大了起来。

  纪景行比他要高一些,但并没有高很多,沈篾轻而易举就够到了那张自己觊觎已久的嘴唇。

  唇瓣相触,纪景行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沈篾那张放大了无数倍的脸猝不及防撞入视线中,勾起心脏暴跳如雷,亦如初见一般。

  他又惊又慌,一边后退,一边想将眼前这个人拉开。

  但没想到他这一动,倒是让面前这人不满意了,双眉微蹙,不由分说就将纪景行想要退开的脑袋摁了下来,舌尖灵活地撬开禁闭,有越来越嚣张的架势。

  时间缓缓流逝,沈篾心满意足地撤开,脸上笑容潋滟,食髓知味般舔了舔唇瓣。

  纪景行的眼神却是暗了下去,两人刚才距离极近,沈篾身体的变化自然是被他感知到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沈篾的发冠早就被他挣掉了,黑色的发丝倾斜而下,眼角泛着红,恍若一只刚从深海中爬上来的诡媚海妖,一颦一笑间都能轻而易举牵动自己的心。

  “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篾毫不在意地将一缕挡在额前的发丝撩开:“你想要我怎么称呼你,纪景行?纪大将军,还是……”

  沈篾的声音笑了下去,最后说出的两个字只有他和纪景行两个人听得到。

  当听到这样放荡的称呼从沈篾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纪景行总算是不打算再继续压抑了,伸手轻而易举就将面前这个人揽入怀中。

  “沈篾,是你先招惹我的……”

  沈篾依旧在笑:“好啊,我就喜欢引火自焚。”

  水圈一层一层荡漾开来,两人的身影在倒影中逐渐变形,又暧昧地缠绵到一起,难舍难分。

  等到沈篾彻底清明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天之后了,纵使是身体素质强悍如他,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酸痛着,发出不满的抗议,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散架了的木偶重新被人用粗暴的方式缝合到一起一样。

  刚开始在冷泉里还好,时间久了沈篾就有些承受不住了,央求着还在兴致高涨的纪景行换个地方,后来两人就去了纪景行在龙骨山里的住所。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只一眼就看不下去了,不管是自己身上还是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惨不忍睹,布满了暧昧不清的痕迹。

  不过有一点他必须得承认,龙的体力就是比他好上不知多少倍,比不过,实在是比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时的放纵会换来这么“惨烈的战场”。

  他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本来想坐起来,但刚一动,身后某个地方就传来异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他不想再继续动弹了,干脆认命地躺在床上像是一条任人宰割的死鱼,当然,这条死鱼前不久才刚被人,哦,不对,是龙“宰割”过。

  不得不说纪景行还是很有品味的,就算是与世隔绝也没有当一个穷酸的山顶洞人,反而是在湖面建了一座别有趣味的小院,院中挂着用贝壳做成的风铃,每当起风时就会有叮铃的脆响,听上去非但不吵,反而格外悦耳。

  只不过……

  当听到风铃响的时候,沈篾视线控制不住看向了床脚一个惨不忍睹的小风铃,一想起这玩意昨晚还被纪景行绑在自己脚腕上,只要他一动,这个风铃就会响。

  无数香艳的场面随着那个风铃重新游荡回眼前,沈篾觉得脸上臊得慌,干脆用灵力将那风铃掀到床底去,眼不见为净。

  他刚刚做完这些,纪景行就端着熬好的汤从外面走了出来,吃饱喝足的纪大将军显得更加容光焕发了。

  他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又走向还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的沈篾,问道:“还有力气起床吗?”

  沈篾要面子,不想一天到晚被纪景行抱来抱去的,昨晚做完之后被人抱着去清理就已经够丢脸了。

  他秉持着就算是饿死也不能在纪景行面前丢面的原则用灵力暂时切断了身体的疲累,像是没事人一样从床上爬了起来,用身体告诉纪景行自己现在很可以。

  纪景行自然能察觉到沈篾这点小动作,他也不拆穿,只是将那粥往沈篾面前退了几分,让他能更轻易地够到。

  只不过沈篾对于这些却全无察觉,他还在心中组织措辞,毕竟在他认知中,纪景行这算是被自己强迫的,自己总得对人家负责吧。

  吃着碗里的粥,沈篾的脑袋越埋越低,怎么自己活了几百年还越活越回去了,还能干出强迫别人的事情?

  纪景行,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抬起脑袋小心翼翼地觑着纪景行,想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表现。

  但却见后者神态自若,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异常。

  沈篾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烧起来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要他负责吗?

  直到碗里的粥都喝得见底了,沈篾依旧没有想明白。

  思来想去,博学多才的沈大国师终究是按耐不住了,先开了口:“那个,前几晚的事情……”

  闻言,纪景行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他抢在沈篾之前开口说道:“我知你是被龙涎影响了,这件事情是我的错。”

  这才是沈篾蒙圈了:“……啊??你、你说什么?龙涎?”

  听到此话,纪景行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又反问他:“你不知道龙涎有什么作用?”

  那一瞬间,沈篾的心头浮现了许多东西——豆腐、茄子、南瓜、辣椒、人参、无花果、当归……等等等等,这些都不对,龙涎……

  他终于将龙涎两个字和脑海中记得住的东西对应了起来,既然是龙涎,那他会这么失控也就能够理解了。

  而且纪景行向来是不想和自己沾染上过多关系的,看他这意思也是想将这件事情遗忘在这个地方的意思,沈篾顿时觉得心中的那颗大石头沉了下去不再不上不下地卡在心头,松懈之余,心中却还有些难受。

  只是沈篾并没有过多探究这份难受是从何而来,只当是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没有了的遗憾,又开口道:“既然是此般阴差阳错的原因,纪大将军若是不想追究,我也会将这件事情当成没发生过,一切都如纪大将军所愿,如何?”

  “不想,追究?”

  纪景行又是一阵沉默,脸上的表情冷了下去,又变成了往日水火不相容的模样,将一个东西扔到沈篾面前:“如此甚好——拿着这个可以直接离开这里,你走吧,此事自会烟消云散。”

  当时纪景行离开的模样似乎也是和今天一般落寞。

  沈篾看着纪景行离开的身影,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好像是有些偏差。

  那若是纪景行并不想如此一拍两散呢?那自己当初说的话不就是想将这件事掀篇不想负责的意思吗?

  自己岂不是就成了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人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