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沅秋相较于在M国生活,骨子里还是更习惯京城的水土,他的小蛇每天精细养着,吃得鸽子蛋必须是刚下来没超过一小时,偶尔还得吃一点小白鼠的内脏。

  牧清流一一满足他的苛刻要求,家里的条件又不是再养不起一条蛇。

  牧清流唯一挂心的只有宋寅的腿,久久不见好转的动静,多少有点疑惑,温郾城这个主角究竟是哪里没有做到位,才致使剧情没有继续正向推进。

  ……

  难道说,温郾城的剧情不能再拖了

  牧清流认真地思考一下,所有认亲类电视剧,百分之八十是要出一场车祸,然后在输血的过程中意外触动了剧情线,推进了父子相认的进程。

  该让谁流点血呢?是温郾城,还是龙志成,或者是龙夫人?

  牧清流决定了,让不是特别喜欢的假少爷龙琢流点血比较好。

  反正他对这个家伙没什么特别好的印象。

  牧清流确定好人物之后,着手谋划采取哪一个方式,引君入瓮。

  结果女佣敲门来报,“先生,有一个叫龙琢的年轻人登门拜访。”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牧清流起身收拾整洁,带着招牌式的绅士微笑,从二楼的旋转楼梯一步步走下台阶,淡道,“今天是吹了什么紫气东来的风,居然能把龙家的少爷给吹过来了”

  龙琢瞧起来满头大汗,一看就是做了什么费劲儿的事情,双颊微微红涨饱满,一口白牙笑得像一弯月亮。

  “牧叔叔您好。”假少爷憨憨地笑着,仿佛一条善于讨好的大狼狗,“我今天是专程来找您玩的。”

  牧清流脚底倏然一顿,心说这是什么品种的小孩儿?一见人就叫叔叔,这礼貌吗?

  牧清流继续往下走,气定神闲说,“那天不是讲过商圈的人互相喜欢用尊称,其实我还很年轻。”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很长的一节距离,“也就比你大这样一点点而已。”

  两人已经比肩而站,牧清流192的绝对身高似乎也不怎么占优势,假少爷在国外天天吃激素汉堡包,身高也在191左右,特别显眼。

  龙琢立刻改口笑说,“那我不客气了,清流哥。”

  牧清流若不是见他傻乎乎的,那绝对是故意的。

  龙琢并不是一个十分健谈的孩子,有点天然的笨拙,和学习考古学特有的沉闷,有一搭没一搭跟牧清流说了几句话,眼睛已经越过牧清流的肩膀,满家偷瞄了十几次。

  牧清流不得不揶揄问,“小琢,你不是学历史学的我家楼梯间悬挂的油画都是从拍卖行高价收购的,有没有兴趣瞧一瞧?”

  龙琢被戳中心坎似的,笑得十分单纯,不停点头说好。

  俩人便围绕着宅子里的名画古玩一边欣赏,一边品鉴。

  龙琢这个假少爷若说没什么优点,草包一个,其实是他爸爸瞧不上他的专业,故意骂假少爷的,起码在真正的艺术品前,这个孩子的知识储备十分丰富,能从各个细节分析出一副名画的隐喻暗喻、历史背景、创作手法。

  牧清流并没有夸他的意思。

  龙琢自己便兴致勃勃地和盘托出说,“其实我之前也只是对世界各国的历史有点兴趣,而真正引我入门的,是我的教授,他真的是一个博学多才又格局宏阔的人,既精通五国语言,又有丰富的考古经验,最重要的是……”

  牧清流隐觉他眼珠子里快燃起一簇簇的小烟花了,禁不住打断说,“这样优秀的人,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亲眼目睹风采。”

  龙琢滔滔不绝的话题被打断后一点也不委屈,相反,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只有在讨论历史或者他的教授时,从假少爷的整个灵魂中,强烈地释放出欲.望。

  牧清流抬眼看了一下腕表,准备提醒对方是不是该回家了。

  龙琢的眼睛亮晶晶的,反倒提议说,“清流哥,我今天是骑赛车过来的,刚才我瞧你这宅子附近靠着一条环形坡地,感觉挺刺激的,能不能允许我骑车上去溜两圈?”

  牧清流家附近的环形坡地是他斥重金修建,专门用来跑赛车的私人跑道,整体设计完全参照国际大赛水准,甚至私人添加了几个弯度极大的转弯。

  牧清流还不至于小气,有些踟蹰说,“可以是绝对可以的,不过那截坡地对于山地自行车来说,有些危险了。”

  龙琢毫不畏惧,“清流哥,你放心,我在大学里经常骑车登山,没有问题的。”

  你高兴就好。

  等等。

  牧清流这才反应过来,从龙志成的家坐车到这边需要三个小时,那么假少爷是纯靠体力骑山地车……

  真是个体力怪物。

  牧清流有些不放心他,龙琢简直喜出望外,开心得像一条得志的二哈,蹬上门口那辆鳍足”型自行车,撒丫子骑跑了。

  一辆鳍足”型自行车的售价是12000美元,可见龙志成也仅仅是嘴巴上嫌弃,实际上假儿子的衣食住行全部不落差。

  牧清流在家看了一阵书,车辆进门的声响使得他立刻清醒,快步去门口抱老婆回家。

  结果从迈巴赫的车窗中露出牧沅秋的笑脸,他跟他的小细蛇都在毫无掩饰地取笑牧清流。

  “这居然是我认识的小清子,啧啧啧,完全一副人夫相,哪里还有先前不食人间烟火的影子?”

  牧清流明白了。

  妈妈,大哥是来找宋寅的麻烦的。

  二哥是来找嘲讽自己的机会的。

  阳奉阴违的坏男人属牧沅秋莫属。

  不等牧清流反击。

  一阵踢里哐啷的破烂声响从远至近,宛若七零八碎的物件向这边滚了过来。

  然后就看见龙琢一身是血,膝盖跌得最严重,裤子都撕破了,额头也沾了血花。

  牧沅秋的眼神立刻嫌恶起来。

  额……

  一定是从上坡地往下猛冲,没有控制好力道,摔得个人仰马翻。

  牧清流稍微摁了一下额头,他确实是刚刚想到,让假少爷出点血的好主意,可不要在他家门口好吗?

  不过作为主人,牧清流依旧需要关心一下伤员,顺便拉去医院,再骗龙志成过去,暗示一下你现在这个儿子并非亲生的。

  哪知,龙琢沾了血的眼睛骤然熠熠生辉,一把丢开手里残损的山地车,一瘸一拐可怜至极,朝缓慢走下车牧沅秋扑过来,悲切凄惨地用颤音喊着,“老师,我好疼啊,你帮我看看,我腿好像摔断了。”

  又茶又婊的样子,一点也不笨拙,反倒像是蓄谋已久,故意从山坡上滚下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