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饶命!”宫人们求饶声之中满是恐慌。
那先前出声的宫人急切道:“皇后娘娘, 奴婢说了实情,为何还要处罚?”
施晚昭冷眼看着宫人,就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死物, 淡淡的说:“本宫只是免除你在水榭私自抽食神仙散的责罚, 可是擅离职守违禁买卖的宫廷重罪, 自然另当别论。”
眼见三位宫人被带离华容殿, 尹管事犹豫的出声:“皇后娘娘,神仙散一事恐怕内司府审查不出什么结果,您还是别趟浑水了。”
施晚昭有些困惑尹管事的话语,不过细想深宫内院里能够让她如此谨慎, 恐怕只有颐养宫的辛太后了。
如此一想,施晚昭更换话语道:“宫廷中私自买卖违背宫规,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怎可无视?”
尹管事欲言又止道:“据传神仙散是由颐养宫的王管事从宫外运来贩卖,其中或许牵连甚广,皇后娘娘还请三思。”
施晚昭故作严厉出声:“若是属实,本宫自会向辛太后阐明事实, 绝不姑息养奸。”
假若如果真能借此抓到辛太后的亲信把柄,对于施晚昭而言, 不失为一种利用。
既然辛太后存有废帝的心思, 那想来废后更是不在话下, 与其坐以待毙, 倒不如未雨绸缪。
否则痛失胎儿难以生育的施晚昭, 恐怕还真难长久稳坐西梁皇后的位置。
眼见施皇后不愿作罢,尹管事只得停下劝阻, 心想现下深宫之中没有人是辛太后的对手。
这位年轻的施皇后,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其中危险啊。
此时另一方的菖央洗的指腹都泛白起皱, 方才从浴桶里出来。
待系上一身宽松衣裳,菖央迈步绕过屏风出去寻人。
“洗干净了么?”施晚昭长身静立,清冽目光打量走近眼前的人询问。
菖央乖巧点头伸出双手凑近应:“嗯,手洗白了。”
施晚昭配合看向菖央的手,抬手握住这软弱无骨的手,好似就像个婴儿,让人不敢用太大的力气。
两人并肩行进落座,施晚昭仍旧没有松开,菖央却因为想要伸手去端茶,而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手。
没想到突然加大的力道弄的菖央有些疼,面上满是不解看向施姐姐出声:“手疼~”
施晚昭这才缓缓松开手,视线看着菖央自顾端茶喝了起来,没来由的想起水榭里画面。
那时的菖央比这会木讷的菖央要有趣的多。
菖央喝完茶水,发现窗外的太阳已经快要落下,眼眸不免显露失落。
今日好不容易想来找施姐姐玩,可是不知怎么就天要黑了。
虽然前些时日菖央陪同照顾施姐姐几日,但是后来菖央还是没能继续留宿华容殿。
现下天黑菖央仍旧要回长生殿,而施姐姐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每夜陪自己睡觉了,反而总是提醒催促菖央回长生殿的时辰。
越想越有些郁闷,菖央禁不住出声:“天,又要黑了。”
“嗯。”施晚昭自然看出她的不情愿,可碍于辛太后的心思,才只得让菖央天黑就回长生殿,以免招来辛太后更严加严厉的管制菖央出行。
菖央眼眸看了看有些冷淡的施姐姐,指腹捧着茶盏期待的出声:“今晚,也不能一块睡觉么?”
施晚昭迟疑的迎上菖央可怜目光,险些就心软的答应她了。
“陛下,辛太后不喜欢我们日夜待在一处。”施晚昭有意搬出辛太后的阻挠,试图让菖央生出不满或是忤逆心思。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样日积月累,或许就能让菖央在自己和辛太后决裂之时,更坚定的选择自己。
可惜菖央的眼眸瞬间暗了暗,面上除却失望再无旁的情绪,想来逆来顺受也不过如此。
施晚昭心间弥漫难以言喻的沉闷和不悦,连带说话亦不复刚才那般柔情,幽幽地移开目光出声:“天色已晚,陛下早些回长生殿去吧。”
这样一个不知反抗任人揉捏的性子,简直是可怜又可气。
菖央看着眼前施姐姐染上灿烂晚霞的清瘦脸颊,温婉眉眼间不乏疏离,让眼前的施姐姐瞧着就像一块弥漫温暖热雾的寒冰。
乍一看,误以为暖烘烘,可近距离触碰却会被冻的手疼,瞬息万变,让人摸不清头脑。
“嗯。”菖央缓缓起了身,眼眸满是不舍,可施姐姐仍旧未曾变换姿态,只得低声说了句,“明天再来看施姐姐。”
这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菖央悻悻地迈步离开有些昏暗的内殿。
待乘坐辇车回长生殿,菖央还时不时回头看向华容殿的殿门,心口闷闷的有些难受。
而另一方本来养病的辛荟被母家催促要跟女皇密切来往,只得主动来访长生殿。
两人恰巧在长生殿外碰面,辛荟见女皇怏怏不乐,便没有贸然出声。
直至长生殿内备上晚膳,菖央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禁不住连连叹气。
辛荟在一旁伺候,犹豫的出声:“陛下,怎么了?”
菖央摇头晃脑的应:“不知道,这里不舒服。”
说着,菖央还不忘抬手按住心口。
“莫非身体抱恙?”辛荟上回跟着感染热病,一直养了好一阵子,虽说有推脱装病的嫌疑,不过模样确实比前些时日瘦了不少。
菖央点头,而后又摇头,顾自嘟囔道:“不明白,施姐姐不愿意一块睡?”
话语转换的太快,辛荟险些没有明白意思,思量道:“施皇后跟陛下近日不合?”
前阵子亲自眼见施皇后落水一事,辛荟自然知晓施皇后没了胎儿落下旧疾的事。
当时宴会混乱,辛荟也不知其中具体情况,想来没了胎儿,施皇后心情欠佳也是情有可原吧。
毕竟皇后无子,是极大的威胁。
现下就连辛荟母家都忍不住催促,想来聪慧过人的施皇后已经意识到丢失后位的危险。
“什么是不合?”菖央闻声询问。
辛荟回神,目光迎上痴傻女皇认真神情,只得解释:“不合,是指陛下跟施皇后相处不好,也可以理解为不亲近不开心。”
菖央这么一听又问:“施姐姐不跟菖央一块睡觉,是因为不开心啊?”
额……
这话真是说的让辛荟都有些面热,突然觉得施皇后挺不容易的。
女皇的痴傻,使得她根本听不懂太多复杂的词。
可是深宫之中处处都是耳目,若是传出什么落到辛太后那方,连累的只能是施皇后。
“或许吧。”辛荟迟疑的应。
辛荟并不是多善谈的性子,只是身份有别,只得附和言谈,以免落得不好印象。
菖央低头握住木勺扒拉米饭,圆亮眼眸显露忧愁,只得擅自揣摩,含糊不清的嘀咕:“小孩子没了,施姐姐就不开心了么?”
以前两人分殿留宿是因为还没出生的小孩子,可是现在施姐姐没了小孩子,却仍旧不爱跟自己一块睡觉。
辛荟听了一会犹豫的应:“怀胎数月何其辛劳,施皇后兴许是伤心难过了吧。”
寻常孕妇若是没了胎儿,轻则伤心痛哭泣,重则郁郁寡欢数月至数年不等。
可是辛荟目前没有听闻施皇后有任何失态的言行举止,甚至平静的有些过于反常。
或许那位施皇后远比看起来更让人难以捉摸。
这样一个沉敛性情的施皇后当真会对痴傻性情的女皇情有独钟吗?
辛荟,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那、怎么办呀?”菖央担忧的连炖肉都不觉得香了。
“陛下莫急,施皇后聪慧过人,总是能想开的。”辛荟顾自收回思绪安抚,暗叹反倒是女皇看起来真的是很喜欢施皇后。
菖央懵懵懂懂的听着,没有再出声。
夜间长生殿寝宫内殿里一片寂静,辛荟挥动圆面扇看向榻上抱着小人偶熟睡的女皇,方才缓缓起身离开寝宫。
长夜微明时,盛夏清晨已经不见凉爽,闷热难耐使得上早朝的菖央兴致厌厌的很。
而辛太后和百官更是如此,因此早朝显得有些沉闷。
直至早朝结束,菖央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随同母后进御书房用膳。
往日里菖央都是独自回长生殿或是去华容殿跟施姐姐一块用膳,很少有机会跟母后用膳。
直到菖央看见御书房内的菖仪,还有些困惑。
“仪儿,还不向皇姐行礼?”辛太后有意培养菖仪执政,自然就常带着她进御书房批阅旁听政务。
菖仪不太乐意的起身,故作尊敬的行礼道:“陛下圣安。”
三人一同就坐,菖央拘谨的吃着香浓的米粥,并不怎么出声。
辛太后夏日里味口不太好,只吃了几口就停了动作,“仪儿,怎么不吃?”
“母后食欲不振,仪儿也吃不下了。”相比于迟钝的皇姐,菖仪明显要灵敏机警的多,三言两语间哄的辛太后欢喜。
“说什么傻话,母后老了,才吃不下的。”辛太后面上露出笑,言语里并无责备尽是宠溺,“你这孩子正长身体,该多吃才好。”
两人母女言笑晏晏,独留吃粥的菖央满是羡慕神情,原本美味可口的米粥跟着失了几分味道。
不过菖央最终还是把米粥吃的干净,原因无他,因为真的有些饿了。
辛太后见菖央一幅吃饱喝足的模样,便收了笑出声:“陛下,这几个月上朝听的懂吗?”
菖央喝着茶水摇头,因为心间紧张,更害怕自己说错话,所以并没有开口。
而辛太后更是见怪不怪,顾自的说着:“无妨,以后仪儿会多学政务,就可以让仪儿替代上朝。”
事实上辛太后一直就是打的这般算盘,先让菖仪露面朝堂,而后再循序渐进,这样也不会担心出什么差错。
简短谈话结束,菖央从御书房出来,目光见菖仪仍旧留在母后身旁说说笑笑,而母后的面容上是菖央从来没见过的柔和宽善。
从御书房离开,菖央心口的不适越发明显,自顾的来到华容殿。
今日施姐姐并没有出去,宫人领着菖央进入殿内就看见端坐看书的人。
待由着宫人解下朝服冕冠,方才得了轻松自在。
施晚昭听见脚步声临近,并未抬头,就早已知晓来人。
只不过施晚昭念及昨日的不悦,所以不打算搭理她。
正当心中思绪繁杂时,没想这人却耍赖似的抱了过来。
“你,做什么?”施晚昭挥手示意宫人退下,方才出声。
菖央有些闷闷的依偎施姐姐绵软身段,鼻间嗅着熟悉气味应:“这里,不舒服。”
施晚昭目光轻移下,视线流转她起伏处不停,若不是知晓菖央心性,真该怀疑她是在勾引自己。
“怎么就不舒服?”施晚昭不动声色的应,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疼。”菖央眼眸郁闷鼻音略重的又说,“难受。”
这可怜模样让施晚昭停了猜想,方才放下书卷,抬手给她宽衣解带查看身前情况,“可是磕碰受伤了?”
轻纱剥落时,犹如莲衣退却,眼前舒展开的莲白比六月亭亭玉立的莲花更为娇嫩。
饶是自持镇定的施晚昭,这一刻都不由得乱了心神。
菖央摇头,不觉异常的应:“没有受伤。”
只是心口处没来由的沉重不适,让人有些难以畅快。
施晚昭目光匆匆略过,抬手替她合拢衣裳遮掩莹白,薄唇略微不自然的抿紧,眼眸带有责备意味看向面前的菖央出声:“陛下既然没有受伤,怎会难受?”
真该怀疑菖央是不是在故意折腾人。
“不知道、就是难受。”菖央同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见母后待菖仪与自己不同而难受,眼眸轻眨时,竟不受控制的泛起雾光,鼻间酸涩的耸动,“菖央,不想一个人。”
很小的时候,母后就将菖央一个人丢在永乐宫。
现下施姐姐宁愿住在华容殿也不愿意陪自己。
菖央越想越觉得惶恐不安,整个人扑向面前的施姐姐怀里,鼻间弥漫幽香,委屈念叨:“施姐姐别不要菖央,菖央做什么都可以的……”
施晚昭真是完全听不懂菖央的前言不搭后语,抬手捏住她的软润耳垂拉开距离,视线迎上她水汪汪的眼眸,话语一转道:“无论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嗯。”菖央信赖的应着,很显然信任施姐姐的一切。
“你,且坐好。”施晚昭喉间略微干涩的转动,有些贪恋她的至纯元气。
许久未曾吸食凡人元气,施晚昭有些按耐不住倾身而去。
整个人有些懵的菖央,一开始还不明白施姐姐的意图,只是感觉自己像是一团缓缓飘起来的云朵。
施姐姐成为托住自己的风,任由摇摆停顿。
菖央眼眸新奇的望着面前施姐姐玲珑剔透的冷白面容,脑袋开始变得有些晕乎乎。
“唔?”菖央掌心搭在施姐姐手臂,身形不稳的倾斜依靠,眼眸亮晶晶的看向她,既是好奇又是困惑。
施晚昭浅尝辄止的吸食了些元气,清澈眼眸虽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如海,心间却翻涌浮沉不定询问:“陛下感觉,怎么样?”
如今成为西梁女皇的菖央,元气相较于从前似乎没有多少变化。
所以施晚昭有些担心自己一时兴起伤了她的根本。
没想菖央反而认真的抿唇,顾自思索道:“舒服的~”
“什么?”施晚昭有些怀疑菖央根本没听懂自己的话语。
菖央自顾自的诉说:“再来一次么?”
话音落下,殿内分外安静,只剩下蝉鸣声充斥两人周遭似是声浪吞没彼此的心跳。
施晚昭艰难的抬手弹了下怀中人的额前,故作平静移开目光应:“下回吧。”
这么一小会,菖央就已经柔弱的坐不稳,要是自己一时失控,至少她会没了十来年的阳寿。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哦。”菖央眼眸闪过些许遗憾,不过很快又如外面被风吹散的云一样消失不见,连带原本那些闷闷不乐亦跟着烟消云散,顾自埋头闻着熟悉清香,眉眼弯弯的止不住浅笑出声。
“笑什么?”施晚昭不明白菖央为何笑,只是见她露出这么容易满足的模样,心口跟着有些痒痒的。
她先前还是个的小可怜,一下变得阳光灿烂,未免太奇怪了。
菖央点头应:“嗯,开心~”
自己不开心,只要施姐姐亲近就好了。
那施姐姐不开心,会不会也要以及亲近就会好呢。
施晚昭丝毫不知菖央脑袋里“大胆猜想”,只是移开对视的明艳艳目光,转而看向地面投落两人依偎身影,一时陷入沉思。
自己对菖央,似乎有些过于亲昵了。
明明只是一时利用,何必因顾及她的寿命而克制需求呢?
正当施晚昭兀自思量时,脸侧落下绵柔而温暖的气息,转瞬即逝的,就像远处天际随时消散的霞光。
菖央手臂挂住施姐姐脖颈,全然没有半点“流氓”意识,满是认真的说:“这样,施姐姐的不开心,会飞走的!”
施晚昭抿唇看向调戏自己的某人,面上微微发烫的出声:“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开心了?”
“这里,皱起来了。”菖央圆润指腹夹杂热意轻抵住施姐姐的眉头一板一眼的应答,“不开心,会皱眉。”
母后和母皇亦时常露出这样表情,菖央最是害怕了。
“是么。”施晚昭若有所思的应着,转而看着她明亮眼眸,不假思索的强势说道,“那以后我不开心,你都要一直这样陪着我。”
“好、拉勾勾~”
或许偶尔放纵一下,也未尝不可。
盛夏光阴流转,深宫廊道内投落斑驳璀璨光亮,娇花难养却也是分外美丽动人。
蓝天之间,白云缱绻流转,夏风习习而来,在林间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热浪。
朱红宫墙内三两宫人揣着大批银两来到颐养宫后院跟王管事交接。
午后宫内各处寂静,各处主子大多在小睡,连带宫人们跟着偷闲犯懒。
王管事收起沉甸甸银两,面上笑意盈盈道:“你们办的好,这事油水足的很,以后跟着我不会吃亏。”
说着,王管事才跟三两宫人分道。
一只小玄鸟打着旋儿,扑闪翅膀尾随而至。
黄昏傍晚时,小玄鸟盘旋落在华容殿窗旁,视线直直看向矮榻上依偎身影,有些探究与困惑。
施晚昭抬手招来小玄鸟落至掌心,而后遮挡住它的眼眸,将它化为一片玄羽融化掌心。
依偎熟睡的菖央,并无任何察觉,那阖上的眼眸显露细而密睫毛,让她看起来分外柔美可人。
夏日里菖央贪凉,而妖本就体质偏阴,更何况施晚昭又因为极寒而更加不受炎热影响。
菖央从来不掩饰想要跟自己亲近的心思,就算是熟睡亦恨不得同自己粘在一处。
施晚昭视线落至菖央面容,不由得回想起先前默许她笨拙的亲近,还有那近乎挑逗的话语。
“施姐姐、现在开心了吗?”菖央整个人依偎过来询问。
“还行。”施晚昭看着过分热情的菖央,有些不自然的应。
好似往日撒娇的两人,忽然间互相换了位置。
菖央却一脸认真的嘟囔道:“要多陪陪施姐姐,才行呢。”
这话说的施晚昭没来由的热,薄热攀升无法阻挡,汹涌而来。
画面一转,直至现下说话的人已经呼呼大睡,可施晚昭却还未消散热意,禁不住愁闷的吐露一口气息。
虽然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症状,可施晚昭明白罪魁祸首定然就是此刻睡梦中一边抱着自己,一边嗫嚅着梦话的菖央。
于是待夜色降临,施晚昭还是“狠心”没有让她留宿。
可怜的菖央一步三回头的离了华容殿。
施晚昭自然看出她的不舍,却故作无动于衷道:“陛下,明日再来吧。”
“嗯!”菖央得了话,瞬间神采焕发,眼睛都亮了起来。
待人影走远,施晚昭看了过去,心想假若一开始就让菖央尝足甜头,那岂不是惯坏她了。
更何况施晚昭可没忘记菖央仍旧没有在自己和辛太后之间做出抉择。
这方菖央回长生殿,辛荟本以为会见到女皇如同昨日一般哀怨模样。
却没想到今夜的女皇眉眼间满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按照惯例辛荟会在女皇榻前讲述一段故事。
可今夜的女皇兴致极好的自顾述说白日开心的事,“施姐姐寝宫很凉快的。”
“嗯。”辛荟识趣的停了讲故事,转而耐心的听。
“施姐姐的身上也很香哦。”菖央满面骄傲的说着,仿若在展示自己的珍宝。
辛荟更是误会女皇与施皇后的关系,心间既是羡慕又是好奇问:“既然如此,那陛下今夜怎么没有留宿华容殿呢?”
如果施皇后真对女皇有几分情意,真的忍心让女皇回长生殿?
现下自己夜宿长生殿的事,宫中的人应当都知晓,华容殿那位不可能不清楚。
除非施皇后是有意让女皇跟自己多加亲密来往。
真有情意,又怎么能心甘情愿的拱手让人。
辛荟不太理解那位皇后对女皇的心思。
“不知道。”菖央被问的显露几分困惑,怀里抱着小人偶有些纠结,“也许明天,施姐姐就答应了。”
“或许吧。”辛荟不想打击女皇兴致,只得附和。
待寝宫内殿寂静无声,榻上的女皇已熟睡,辛荟如往常一般起身离开。
从寝宫殿门出来时,辛荟的侍女提灯随行,夜间的蝉鸣声分外喧嚣。
晚风并未缓解热意,相反更添热意,辛荟额前渗出细汗,目光却仿佛在暗夜里看见那位施皇后纤长身影而惊的顿住。
“娘娘,怎么了?”侍女低声询问。
辛荟回神,又多心的看了看应:“无事,回去吧。”
兴许是眼花了吧,深夜施皇后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出现长生殿。
而三两身影消失眼前时,施晚昭的身形显现于暗处。
一缕黑雾顺着窗进入殿内,施晚昭出现在寝榻前时,隐隐感觉到长生殿周遭的压迫让自己有些不适。
不过尚且可以忍受,施晚昭撩开纱帐看了看榻上熟睡中的某人。
夏夜里菖央很怕热,现下额前已经密布细汗。
施晚昭掌心幻化一柄圆面扇,侧身落座榻旁扇了扇凤,视线流转在她单薄衣裳,眼眸一暗。
明明白日里已经吸食元气,可是这会仍旧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也许是缺乏鲜血的缘故吧,施晚昭只能如此说服自己。
这夜里菖央睡的很熟,天亮时醒来甚至觉得有些冷,慵懒的翻转身看了看空荡荡的殿内,鼻间耸动时竟然闻到施姐姐的清香,顿时有些意外。
“嘶……”菖央抿唇时,禁不住疼出声。
舌尖触及疼痛时,竟然尝到鲜血的腥甜味道。
好像破皮了呢。
天光微亮早朝时,菖央随同辛太后上朝,看见随行露面的菖仪。
百官之中大多明白辛太后的心思,六皇侯菖仪必定是将来的继位者。
而初次登朝的菖仪心高气傲,又仗着母后的扶持更是无所畏惧。
随着天气越发炎热,辛太后便要去避暑行宫,一向受疼爱的菖仪自然是随行身侧。
菖央听闻施姐姐因身体缘故不便随行,顿时也不想去行宫,便在辛太后询问出行时难得摇头拒绝了。
辛太后并未多想,便以女皇病弱不便舟车劳顿为由,随即堂而皇之的带菖仪跟百官浩浩荡荡的出发去避暑行宫。
偌大的皇宫难得清闲,华容殿内的菖央满心雀跃的询问:“施姐姐,今晚、能一块睡吗?”
施晚昭故作平静的看着菖央眼眸里的期盼,并未立即应答。
而是将视线缓缓落在她嘴上的微肿,而后又飞快掠过,心想她真是不知危险啊。
恐怕羊入虎口,也不过眼前这般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