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 下午四点。

  导演刚一喊“咔”,解煦立刻松开女四的手,从橙橙手里接过手机。打开列表一看, 杜韵白还是没有回复她早上发的消息。

  解煦咬了下唇, 神色染上迷茫。

  已经两三天了, 解煦觉得杜韵白好像对她冷淡了起来。她发消息,杜韵白空很久才回, 电话不怎么接,视频照旧挂断。

  解煦知道杜韵白忙, 也不敢询问原因, 但难免会有不好的猜测……难道是因为腻了吗?她想起上次分离, 杜韵白鼓励过她“那你多烦我”,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解煦坐在椅子上,不断地打开手机瞄一眼对话框又关上, 来回重复这个动作。汹涌的感情一旦泛滥就很难止住, 于是解煦更加频繁地发消息了。

  “你在干什么呀?”

  “姐姐, 我想你了。”

  “今天和群演一起偷吃了剧组的道具, 不小心被发现了……”

  “补拍完了吗,我好想你。”

  “我这边已经拍完一半了, 真的好想见你。”

  ……

  杜韵白的回复还是很冷淡, 没有像往常那样跟她分享生活或是腻歪。解煦得不到回应,心里紧绷起来, 愈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一种很阴暗的情绪上来了, 解煦按耐不住, 终于在凌晨直白询问。

  解煦: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不理我了。

  隔天, 解煦一直心不在焉, 导演夸她今天情绪很到位, 她笑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完全是凭着过往的经验在演,一点都没有走心。

  她的心在为杜韵白可能的答案而疯狂。

  拍完这场,橙橙走了过来,解煦伸手朝她要手机。

  橙橙递给她,心里暗自叹气,觉得解煦这种行为特别像自虐。

  解煦打开,眼睛亮了一下,杜韵白这次回得很快,而且,她说的的是:我来乌溪了,见一面吧。

  解煦小声尖叫了一下,朝橙橙兴奋地说:“姐姐来看我了。”

  橙橙看到解煦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不禁也跟着高兴起来,“哇塞,那真好,正巧等会拍完下一场就收工了。”

  解煦嗯了一声,往日阴霾一扫而空,又在询问杜韵白现在在哪,去哪见面。

  橙橙盯着解煦看了好一会,突然有了一点怜悯,这样把全身心挂在一个人身上,会很容易受伤的。

  下午五点,解煦坐上车,赶到杜韵白给她发的地址。说来这个地方解煦也熟悉,那里很靠近杜韵白早年在乌溪买的房子。

  解煦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前世她们在一起后,杜韵白把房子钥匙给了她,让她在乌溪这边的横店拍戏时可以住的舒服点。

  杜韵白给的具体地址是附近一家餐厅。

  下了车后,解煦报了杜韵白的名字,走进了包厢。

  杜韵白穿了一件深蓝长裙,妆容很淡,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看向她。

  解煦觉得杜韵白望向她的眼神里好像没有喜悦。这个想法一出,她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明明那么思念,却在见面的这一刻忐忑起来。

  先开口的是杜韵白,她笑着问,“怎么觉得你在紧张,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我了吗?”

  看到那抹笑意,解煦放下心来,说,“不是紧张,是激动!”

  杜韵白喊她坐下来,递给她菜单,“饿了没有,想吃点什么?”

  这家餐厅她们上一世也来过,解煦凭着记忆点了杜韵白喜欢的菜。点完之后,她看到杜韵白正在看手机,于是张望了一下别处,静静等待着。

  目光落到餐桌上摆放的洋桔梗,解煦想起她们出去玩时送给餐厅的花束,突然笑了。

  杜韵白一抬头就看到了解煦灿烂的笑容,她愣了一下,问她,“在笑什么?”

  解煦眼里冒着星光,微微仰头,“我在想我们去海洋馆的那天玩的游戏,现在回想觉得好傻,也很浪漫,而且这种情绪很难宣之于口,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才懂的。”

  杜韵白觉得解煦说这些的样子看上去很真,让她有点晃神,她低下头,“你现在还想玩吗?”

  “啊?”

  杜韵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一副油画上,“这次演个不一样的,你演为了名利和我在一起,把我骗得团团转的画家怎么样? ”

  杜韵白盯着解煦看,“这种会不会很难演啊,你有经验吗?”

  解煦脑子嗡地一声,心有些发凉,生硬说了句,“我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

  “是么?”杜韵白移开目光,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我听说敖东打算拍新电影了,《满城花开》,你打算去试戏吗?”

  解煦背脊僵了一下,立刻摇头。

  她不知道杜韵白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敖东的那部电影在这个时候就开始选角了吗?

  这件事是横跨在她们之间的隔阂,解煦一听到就如惊弓之鸟。

  不好的预感袭来,解煦安慰自己,不,不是的,是因为她们关系进入到了更亲密的领域,所以她在患得患失吧。

  所以一丝一毫都被她敏感地放大了吧?

  一定是这样。

  解煦咬牙,恳求上天,只能是这样。

  好在杜韵白后来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问了她在剧组的生活,又聊些日常。

  解煦同她说话,心里却渐渐空了个洞,冷风窜进来,她感到一阵寒意 。这种感觉像行走在冰湖上,她知道湖下有一个窟窿,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落下去。

  吃过饭后,杜韵白把她带回了那栋房子。房子有人定期来收拾,打开门后,解煦看到里面熟悉的装潢,过往的记忆一一在脑海闪过。

  她们在玄关站了会,气氛有些不上不下。解煦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也许是因为杜韵白挑逗咬唇给了她暗示,也许是她此刻非常想用情爱来证明点什么。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亲吻来的很容易。

  衣服掉了一地,她们亲吻着到了卧室,解煦想要开灯,杜韵白拦住她的手。

  杜韵白的声音有点哑,“不要开灯。”

  渐渐的,喘息声响了起来,她们在床上总是很合拍。上一世,解煦最开始很青涩,是杜韵白一点点教会她怎么让她舒服,又怎么让自己舒服。

  一场欢爱后,解煦的头枕在杜韵白胸口,调整呼吸,身上已然出了薄汗。

  她们又在浴室里坦诚相见,杜韵白看着解煦身上被自己抓出来的红痕,承认自己此刻突然有了一点恶趣味,她问:“你是第一次吗?”

  解煦脸烧得厉害,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反正她前世今生都只有一个女人,“是吧……”

  杜韵白淡淡说,“上次吻技那么差,为什么床上这么会?”

  解煦脸越来越红了,还不都是杜韵白教的,上次那个吻是因为真的太紧张了,她突然在思考要是此刻跟杜韵白说自己是重生来的,杜韵白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解煦迎着杜韵白的目光,最终什么也没说,浴室里的水汽弥漫,她又忍不住去亲杜韵白。

  等再到了床上,解煦已经累得不行,像漂泊的船终于靠岸,她的心安定下来。

  这场情爱太过香艳,让解煦暂时忘记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她靠着杜韵白,酣足地睡着了。

  而在黑暗里,杜韵白平静地质问自己,你到底在干什么?

  早上起来的时候,杜韵白已经不在身边了。

  解煦起来,去找杜韵白,发现杜韵白正在露台,小声地接电话。

  她放心下来,去洗漱间整理了下自己,今天上午还要拍戏,解煦看了下自己脖颈上的红印,觉得羞耻又甜蜜,同时庆幸自己近期的戏服有围脖,足够遮挡。

  洗漱完毕后,解煦才恍然发觉手臂和腰有些酸,她回到卧室,发现杜韵白已经结束通话,正坐在床上,什么动作也没有,好像在愣神。

  解煦走过来,半跪在床上,同杜韵白撒娇,“真的一点都不想拍戏了,你等会要去哪里呀,好想跟你一起走。”

  杜韵白听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揉了揉她头发。

  解煦看着杜韵白,“又想亲你了。”

  杜韵白听后静静看了她几秒,才淡淡笑了。

  得到默许后,解煦微微伸出舌尖,轻舔了下杜韵白的唇珠。

  杜韵由着解煦描绘她的唇形,没有回应。

  几秒过后,解煦察觉出异样,她睁开眼睛,却看到杜韵白眼神冷静,丝毫没有情动。

  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解煦从床上起来,这下她看清了杜韵白脸上复杂的表情。

  解煦恍然觉得杜韵白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小丑,那目光带着重量,压得解煦喘不过气来。

  呼之欲出的瞬间,解煦回想起昨晚的质问,千丝万缕的细节指向一个可能性。她咽了一口气,努力把句子说完整,“你……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审判将要落下,解煦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是啊。”

  杜韵白微垂下头,脸上神情难辨,“解煦,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

  这句话像刀子,呲啦一声,用力刺破黑布,有不能见光的东西骤然出现在眼前。

  解煦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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