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虐文女主成了黏人精[快穿]>第24章 一言为定【完】

  那天夜里, 尤听看着桌上拆开的信封,凝神沉思了许久。

  信纸单薄,上面却被人用心填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迹。

  最后一行, 依旧是稚气的问话:

  “姐姐,你今天有喜欢上我吗?”

  傻得令人想发笑。

  指尖不由拂过纸面,透过这张薄薄的纸,仿佛能够看见小兔子端坐在桌子前, 一笔一划地写下情思的画面。

  她的手指在喜欢两个字上顿了顿, 略微轻敲了几下。

  白天严老爷子说过的话,仿佛还萦绕在尤听的耳畔。

  恍惚又感受到了那阵清风。

  她不由伸出另一只手, 落在自己的胸口,闭上眼, 仔细地感受着每一下的心跳。

  视线变黑, 很容易让人的思维沉下,想起回忆中的旧事。

  尤听最先想起的,是那场充满无声硝烟的宴会。

  她第一次见到白念昭。

  小姑娘抬起头,无助又柔弱, 一双清凌凌的眼如林中幼鹿。

  在对上自己目光的时候, 又乍然燃起点点希望的火焰。

  那一刻,尤听觉得她仿佛看见的是只受伤的小兽,只能躲在角落里孤独地舔舐伤口。

  尤听比白念昭更清楚她的命运,所以,她知道这只可怜的小兔子会从白家被送到尤家,如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她知道白念昭会继续被尤家人所排斥欺辱,知道尤傲风会故意想方设法地折磨她, 将自己受伤和被白家羞辱的怨气,都转化在白念昭身上。

  她知道白念昭会变得伤痕累累身心俱疲, 却又不得不始终依附于伤害过她无数次的尤傲风。

  这就是作者给白念昭的设定。

  男主轻飘飘地表示都是误会,仿佛这样就可以抹去过去的一切伤害。

  而那只小兔子,则像个斯德哥尔摩患者,扭曲地依赖着曾经的施暴者。

  彻底成为了被驯服的笼中之鸟。

  这样的人生太悲哀了,所以那时,尤听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将白念昭护在身后。

  最开始做任务时,尤听只将人当做是个任务对象。

  可白念昭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用自己的方法,一步步,笨拙却又真挚地向着尤听展示她的真心。

  面对这样纯粹的喜欢,尤听的第一反应是退缩。

  她丧失了记忆,但她直觉自己应该没有碰触过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

  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质,让尤听习惯性地选择踟蹰不前。

  她不希望白念昭伤心。

  但更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

  陌生而不明的情愫,让尤听在面对白念昭时颇有几分束手无策。

  她希望将人赶走,远远地帮助白念昭就好。

  但偏偏小兔子自己三番两次地跑到面前,对着她可怜兮兮地扑闪着眼睛。

  郁气便怎么也发不出来。

  尤听,总是对白念昭心软的。

  长睫微微轻颤了几下,脑海里有一幕幕的画面如走马观花一般地轮转而过。

  那些她以为早就忘记或者记不清的琐碎小事,如今看来却依旧清晰可闻。

  最后停留在白念昭大晚上跑来的那夜,她拉着自己的衣角,泛着水色的眼里尽是破碎的绝望。

  “姐姐,”她语带祈求,“别不要我。”

  尤听缓缓睁开眼,极轻地叹了口气。

  那时她就应该有所感悟,其实不知不觉间,她早就丢不下这只小兔子了。

  视线下落在被风吹起的纸页上,她探出指尖,再次点在“喜欢”两个字上。

  忽然扬了扬红唇。

  好吧,她承认。

  她好像,是有些喜欢白念昭。

  ……

  ……

  自从那天尤傲风跑到公司楼下,反而闹出了场笑话后,尤听就一直没再听过这对父子的消息。

  这天,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竟然是尤父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半晌都没说话,直到尤听忍无可忍:“没事我就挂了。”

  尤父才出声:“等等。”

  他叹息,声音透着浓浓的疲倦。

  “这些日子,其实我想了很多。”

  “你小时候其实很喜欢跟在我身后跑,叫我爸爸。”

  他本以为自己会被这些破事忙得焦虑难眠,但恰恰相反这些天来,他都睡得极沉

  甚至做起了梦。

  梦里,是很多很多年前。

  都是些细碎的小事。

  有小山村里就读过的破旧学校,有跑了好远的路才拿到的红色录取通知书。

  还有第一次坐上长途火车,去往陌生城市的车票。

  工作后得到的第一次奖金,谈业务时的第一个客户。

  他甚至,还梦见了他和严婳的婚礼。

  明明是件喜事,他却像个按部就班的机器人,脸上挂着强装出来的微笑。

  旁边的新娘子穿着洁白的婚纱,脸模糊在刺目的光影之中,看不清晰。

  他只听见女人温柔清婉的嗓音响起,一字字念完了誓言,含笑着说:“我愿意。”

  他心头莫名地堵。

  梦境最后,是医院——他最后一次见到严婳的地方。

  旁边的护士抱着个嗷嗷大哭的婴儿。

  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被用张窄窄的病床推出,盖上了一袭白布,结束了这短暂的一生。

  在那梦中,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严婳的脸。

  那些年里,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宋知秋,确实不曾好好地看过身边的严婳。

  而醒后,唯余一抹怅然。

  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见君。(注)

  尤听神色淡淡地听着,一言不发。

  尤父像是还想说什么,又被尤听的冷漠态度刺到,最终只是苦笑了声:“算了,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就是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怎么会搞成这样。”

  喜欢他的人早早逝世,他喜欢的人锒铛入狱,最疼爱的儿子双腿残疾。

  以前最听话的女儿,却早就和自己离心。

  到了现在一把年纪,前半辈子仿佛黄粱一梦,待下去惹人笑话,只能选择出国。

  “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准备带着小风出国了,航班马上就飞。”

  尤听“嗯”了声,“知道了。”

  尤父犹豫着,说:“如果以后……”

  尤听直接道:“没有以后。”

  电话那边寂静了一段时间,尤父呐呐地应声:“好,那就这样吧。”

  尤听也道:“就这样吧。”

  手机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仿若一把无形的剪子,剪断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通电话以后,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尤父也许是后悔了,也许并没有,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真正的尤大小姐不在乎。

  尤听也不在乎。

  曾经可能会在乎的严婳,也早就弥散于这天地之间。

  她将公司的事情忙完以后,打算开车去培训班。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忽然想见见白念昭。

  看见尤听的时候,白念昭眼里顿时闪过惊喜。

  她快步小跑过来,甜声喊:“姐姐!”

  尤听靠着车门,直起身,对她弯了弯唇角。

  下一瞬,她朝着白念昭伸出了一只手。

  白念昭不解其意,疑惑地歪了歪头。

  尤听笑了。

  她眉尖轻扬,“怎么,不想牵吗?”

  白念昭愣了愣,不敢置信又难藏欢喜地将自己的手,放进尤听的手心中。

  手指被人握紧,穿过指缝间相扣在一起。

  她们没上车,而是沿着街道一直向前走。

  微风吹拂,叶片簌簌。

  马路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过客匆匆。

  分明行走在喧嚣的人世间,一颗心却蓦地沉静下来。

  白念昭问:“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尤听回答:“随便走走。”

  她顿了顿,偏头看向白念昭,眼里带着明晃晃的戏谑笑意。

  “小朋友,要和姐姐约会吗?”

  白念昭脑子一懵。

  她像是突然丧失了语言功能,只知道慌乱地眨着眼,盯着尤听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既然不要的话,那就算了。”尤听作势要松手。

  白念昭宕机的理智终于回归,她连忙一把勾住尤听的手。

  “要的要的!”小孩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眼里亮晶晶的。

  身后仿佛有无形的尾巴在欢快地摇晃。

  尤听忍不住轻轻勾唇,呵笑一声:“笨蛋。”

  白念昭才不管。

  笨就笨吧,只要姐姐不讨厌就好!

  -

  确定了关系,小兔子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平日里总像只小尾巴似的,尤听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

  但也不会给尤听添麻烦,通常都是自己找个位置缩着,拿着课本资料复习着。

  尤听抬眸看去的时候,她就会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傻乎乎的。

  喜欢一个人,总是会忍不住想要和她有更多的接触。

  尤听觉得白念昭最近变得有点奇奇怪怪的。

  具体表现在,晚上回家后,白念昭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赖在尤听的房间。

  洗着洗着澡突然说没水了,头发半湿,裹着浴巾就跑来借尤听的洗浴间。

  最近好像变得对睡裙格外情有独钟,每晚都换着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单薄睡裙,在尤听的房门口晃悠,还一脸羞涩地问她好不好看。

  尤听觉得这样子下去不行,于是在某天夜里,将小脸羞红的白念昭拎进了房里。

  在小兔子忐忑紧张又隐隐期待的眼神里,尤听翻开柜子拿出了——

  一沓复习题库资料?

  白念昭:?

  “成人高考的时间就快到了,”尤听一脸正色,“既然你晚上睡不着觉,那就好好复习。”

  她将资料推到白念昭面前,微微一笑:“放心,我会陪你的。”

  白念昭僵硬地回答:“……谢谢姐姐。”

  -

  日历被划下一天又一天,日月轮转,秋天悄无声息地来了。

  考试的日子也终于来临。

  京市的深秋有些冷。

  白念昭怕冷体质,早早就裹上了围巾,只露出小半张精巧的脸。

  尤听将考试需要的文具递给她,温声嘱咐着一些注意事项。

  白念昭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几下头,活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尤听突然笑了下。

  她朝人招了招手,白念昭顺从地俯身贴过来。

  尤听抬手捧着白念昭的脸颊,低头猝不及防地在人唇角轻轻贴了一下。

  她促狭地笑:“Lucky kiss.”

  轻飘飘的一吻,蜻蜓点水似的,却依然如同满天烟花同时在白念昭的脑海中炸开。

  尤听催促:“快去吧,好好考。”

  白念昭晕晕乎乎地“哦”了声,走向考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端。

  她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又跑了回来。

  仰头看着尤听,害羞地小声问:“姐姐,考完以后……还能再亲一下吗?”

  尤听眯起眼,轻笑:“看你表现。”

  小姑娘顿时握起拳,踌躇满志的模样:“我一定会好好考的!”

  然后冲她挥挥手,蹦蹦跳跳地进了考场。

  尤听失笑。

  她抬手,指腹抹过唇瓣,喉间溢出声低笑。

  好像,感觉还不错。

  ……

  ……

  成绩出来的那天,尤听本来想为白念昭举办个盛大的庆功宴。

  但小姑娘拒绝了。

  白念昭抱着她的手臂,笑容甜蜜:“这样值得纪念的日子,我只想和姐姐一起度过。”

  左右她是主角,尤听便点头答应。

  这晚,给别墅的其他佣人都放假了后,白念昭兴冲冲地做了一大桌子菜。

  她撑着头,满眼期待地问尤听:“姐姐喜欢吗?”

  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学了好长时间的。”

  尤听很给面子,每样菜都尝了尝,颇为惊喜地轻挑眉梢。

  她笑着:“很好吃。”

  小兔子仿佛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胡萝卜,一下子笑眯起了眼。

  她又不知从哪里找了几瓶酒,给两人都灌上。

  “姐姐,干杯!”

  尤听略犹豫了下,接过来和白念昭碰了下杯。

  清脆的一声。

  这顿饭吃到最后,菜没怎么吃,酒倒是喝了不少。

  洗漱了下后,尤听揉了揉额心,微微晕眩。

  而白念昭已经彻底眼神迷蒙,脸色酡红,显然是醉了。

  尤听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想扶白念昭回房休息。

  小兔子却突然抱住了她的腰。

  “姐姐,”她含糊不清地问,“你,你醉了吗?”

  尤听嘴上敷衍着:“醉了。”

  “好,好耶,”白念昭艰难地攀着她站起来,对尤听露出个傻笑,“终于醉啦。”

  尤听来了兴趣,问:“醉了又如何?”

  白念昭眨着湿润而迷糊的眼眸看她半晌,忽然踮起脚,亲在尤听的唇角。

  她低声,“醉了……就可以亲亲我啦。”

  尤听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怪不得这小孩饭没怎么吃,一直在劝酒。

  清冽的酒气伴着微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边。

  她听见小兔子软绵绵的声音,竭力压下羞意的引诱:

  “姐姐……要我好不好?”

  分明是深秋,身体却起了莫名的燥意。

  尤听垂眸看她,墨眸似乎更深了几分,低声似笑非笑地问:“你确定?”

  小兔子不知死活,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全然不知,害羞又坚定地点着头。

  她小小声:“我喜欢姐姐……特别喜欢。”

  仿佛怕尤听拒绝,白念昭勾着尤听的脖颈,试探地又在尤听的唇角亲了亲。

  “笨蛋。”

  尤听抬手抚着白念昭的后脑,“接吻不是这么接的。”

  柔软的唇压着唇,她从唇角开始轻轻地吸吮。

  舌尖分开唇瓣,微尖的牙齿舔咬着软甜的猎物。

  鼻尖相触,交换着每一下灼热的呼吸。

  红唇被染得湿润,在微黄的光线中呈现出色气的水泽。

  尤听的吻就如她这个人,带着极强的进攻性。

  将白念昭逼得步步后退,只能像个溺水之人,紧紧地勾住尤听的脖颈。

  呼吸纷乱,脚步也跟着错乱。

  跌跌撞撞地移到床边,如沉入深海般地一同跌落。

  吻被短暂地打断。

  白念昭本就已经迷蒙的眼睛,更加朦胧了几分。

  终于再次获得了呼吸的机会,她贪心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无法遮挡的白皙的肌肤泛上寸寸薄红,清晰地暴露在尤听眼中。

  房里只开了一盏灯,算不上多亮堂。

  忽明忽暗的光线将气氛都勾勒得粘连起来。

  床上的人影再次交叠在一起。

  细细的啄吻落在白念昭的肩颈侧,尤听的另一只手抵着人的后腰而下。

  白念昭今天穿的是条连衣裙,后背用丝带系着漂亮的蝴蝶结,像个被包装好的礼物。

  轻轻一解,光滑的肌肤便映入眼帘。

  纤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扣子,瓷白的绵软跟着弹了出来。

  窗外的云层层叠叠地遮住了月亮,裙摆也遮住了修长的指尖。

  白念昭从唇间溢出声意味不明的轻呼,又在尤听的吻中吞了下去。

  酒精让神思变得缓慢,眼前的世界好像也跟着动荡。

  她只能用力抓着尤听,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身体像是落入了深海,被温暖和湿润所包裹。

  潮水激流,时而缓又时而急。

  风起,水波摇动她便也只能跟着一起晃动。

  水草缠住了双腿,蔓延而上。

  草叶和肌肤相贴,恍惚像是要缠进身体深处,带来阵阵痒和酥麻感。

  溪流撞上礁石,激起的水声落在白念昭的耳畔。

  她另一只手不禁抓紧了床单,难以承受般地弓起身。

  “姐姐……”她失神地喊。

  她咬着尤听的肩头,气息不稳地说:“姐姐,我好喜欢你。”

  尤听伸出手,分开她紧绷的手指,亲密地扣在一起。

  她的吻落在白念昭的锁骨处。

  唇角轻扬,低语呢喃:“我也是。”

  “我的心,同你一样。”

  墨色的长眸中沾了同样的情意,眼尾泛着抹绮丽的桃红。

  深海中微蓝光芒似隐似现,白念昭撞进对方的眼里,不由自主地再次沉浸于其中。

  灼烫的呼吸,相触的肌肤,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分不清是谁的。

  只知道在这一刻,她们终于无限接近,属于自己,也属于对方。

  ……

  ……

  白念昭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学的是自己喜欢的专业。

  因为两地相隔,在这几年间,她和尤听聚少离多。

  但每日闲暇时候,都会打通长长的电话粥,事无巨细地分享着生活里的琐事。

  纵使是这样,两人依旧乐此不彼。

  几年后,白念昭毕业了,果断选择回来帮尤听拓展海外的业务。

  尤听抱臂含笑看着。

  当初草木皆兵的小兔子,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不再是属于某人的依附而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白念昭的变化似乎很大。

  面对客户时,不再紧张失措,可以露出标志的微笑,不急不缓地讲着一口流利的外语。

  但不变的是,看见尤听时,她眼中流露出的自然而然的欢喜。

  “姐姐!”她还是一样地黏着尤听,委屈巴巴控诉着,“你今早上走的时候都没有亲我。”

  尤听勾住她的手指,压在白念昭耳边暗示性地低笑。

  “回家补你。”

  小姑娘的耳尖霎时漫上了浅红,强装镇定地回勾着尤听的指尖,“一言为定。”

  尤听低下头,拿出一枚戒指戴在白念昭的手指上。

  对上白念昭惊喜的目光,她微笑:“一言为定。”

  余生漫漫,她们之间,还来日方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