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轰然转变。

  在场的各个股东其实都或多或少地早早收到了消息

  就在昨天尤氏集团的股票大跌之后,有的人已经心有退出之意。

  就在这时,严家带着重资出现,收购他们手中的股份。

  严家,那可是比尤氏集团要高出不少等级的存在。

  理所当然的,这些股东选择了投靠严家。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严家收购尤氏集团的股权,竟然是为了扶持尤大小姐上位。

  都是生意人,他们飞快地在心中计算得失,天平已然倾斜向了尤听这一边。

  尤父脸色灰败,动了动唇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

  严家大可以将尤氏集团直接收购,但它没有。

  而是给了尤听恰好比尤父多出1%的股份,这是在明晃晃的羞辱!

  目的就是告诉尤父,尤听的背后有他们当靠山。

  难怪。

  尤父恍然大悟,难怪尤听自从进公司以后,一直都是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样。

  原来是早就搭上了严家的桥梁,就等着这一刻给他致命一击。

  他气得几欲吐血,手指着尤听:“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女!”

  尤听眉眼倏然冷下来,正色道:“尤总,这里是公司,不是你耀武扬威的小天地,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她拍拍手,瞥了眼备受打击的尤傲风,轻笑:“无关紧要的人,就赶出去吧。”

  收到指示的保安立刻进门,不顾尤父的阻拦,强硬地将尤傲风推了出去。

  “至于那个项目,我会另外派人接手跟进的。”

  “散会。”

  尤听站起身,拍了拍裙角,施施然地离开。

  股东们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尤父,最终也只是叹息了声,跟着走了出去。

  转眼间,偌大的会议室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尤父一个人。

  他手撑着桌面,脊背下弯,似乎一瞬间苍老了数岁。

  至此,众人终于有所醒悟——

  这尤家的天,是彻底变了。

  -

  董事会高层变动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自然,也包括现在公司的最大股东是尤听的事。

  职员们震惊过后,心中有喜有忧。

  喜的是,有严家注资,尤氏集团估计是能度过这次的难关了。

  忧的是,之前他们看着尤父的暗示,又对尤听不太看好,所以都将大小姐当成边缘透明人。

  现在讨好还来得及吗?

  这些琐事,尤听自然不会在乎。

  她正在想周末去严家的事情。

  承了严家的情,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办。

  原本,尤听已经做好了和严家谈商业合作的打算。

  但对于她的请求,严家竟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她能够多去看看严老先生。

  换句话说,这对于尤父来说无异于免顶之灾的交易,对严融严丽两姐弟来说,只是相当于花点钱来捧尤听和老爷子开心。

  手指在桌上没什么规律地敲着,她轻蹙起眉,似是觉得有些难办。

  尤大小姐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和亲情相关的温暖回忆。

  所以,尤听不太能应对严家人那殷切的眼神,和过分热情的态度。

  决定带上白念昭正是这个原因,至少,相比于严家人来说,她觉得有个相熟并信任的人陪着自己,感觉会自在一点。

  想起白念昭,尤听又不禁拿起了桌边被仔细收好的几页佛经。

  指尖拂过金色的笔迹,她低眸,从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笑。

  算算时间,也该到时候去接小孩下课了。

  -

  和尤听的愉悦心情截然相反,此时的尤家,正阴云密布。

  尤傲风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进门就把自己的房间门给反锁了起来,谁也不让进去。

  宋知秋担心得不行,时不时地过去扣扣门,却始终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心里慌乱又疑惑,想着等尤父回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尤父回来以后,脸色更加难看得不行,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地颓丧。

  见状,宋知秋心里的不安更是弥漫开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尤父:“怎么了,是公司出事了吗?”

  “公司”两个字,刺激到了尤父现在脆弱的那根神经。

  他忽的推开宋知秋,又发狂般地将手边的东西都胡乱砸了一地。

  最后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失神地低喃:“没了,都没了……”

  自从嫁进尤家以后,宋知秋从没见过这么落魄而颓废的尤父。

  她呆愣着,慌忙追问:“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呀,别吓我啊!”

  她拔高的声音,像根尖锐的刺,将尤父从那悬浮如梦的感觉中戳醒。

  他霍地抬起头,红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宋知秋。

  “都怪你!”

  那一直积郁在心里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出口。

  尤父神情狰狞:“都怪你,为什么没有个好背景,没有个好娘家!”

  如果宋知秋也像严婳一样,拥有严家那么强大的靠山。

  今天,他就不会被尤听一个小丫头片子当着众人的面肆意羞辱!

  结婚多年来,这还是尤父第一次对宋知秋展露恶意。

  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这次不是装的,是真委屈,捂着唇嘤嘤哭泣。

  换作平常,尤父一定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好生安慰。

  但现在,尤父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只能将责任都推到宋知秋身上。

  于是看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更加心烦,直接摔门而去。

  宋知秋咬紧了唇,连忙将跟着尤傲风的助理招进来询问,这才知道今天公司发生的一切。

  同样,她也如雷击顶般定在原地,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宋知秋美目瞪圆,握紧了双拳,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时不时装作有意无意地,给尤听灌输着严家人心性薄凉的思想。

  甚至,她还暗示当初严婳的死,就是因为和严家决裂而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导致大出血难产。

  为了不让严家接触尤听,宋知秋还找人往外散播了许多真真假假的传言,就是为了让两方都彼此厌恶。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做得很好。

  可是,可是尤听怎么还是跟严家扯上了关系!

  宋知秋脑子里乱成了浆糊。

  事已至此,再去想尤听和严家的事已经没有意义。

  当务之急,是应该想想该怎么保住她儿子的地位!

  宋知秋瘫坐在沙发上。

  她过了很多年顺风顺水的阔太太生活,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疲累的时候了。

  从里到外,身心俱疲。

  和严婳相比,宋知秋就是那路边花圃里微不足道的一株野花。

  她和尤父是青梅竹马,一同出生在不知名的小乡村,又一同上学一同长大。

  小乡村实在是太穷了,放眼望去只有堆叠的山,和沾满泥泞的土地。

  很小的时候,宋知秋就下定决心不要一辈子困在这里。

  她是方圆十里最漂亮的姑娘,她的人生应该远不止于此。

  于是,宋知秋挑挑选选,看中了尤父。

  年轻时候的尤父长相俊俏,脑子聪明,永远都是学校里的第一名。

  老师会拍着他的肩头,充满期许地说:“知识改变命运,你一定能走出这片大山!”

  改变命运啊……

  宋知秋那时便知道,尤父,就是她要抓住的那个契机。

  她想方设法,诸般手段,终于在尤父的心里留下了重重的一席之地。

  后来果然如她所想,尤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好大学,毕业之后留在了大城市里。

  甚至,还认识了个富家千金。

  最初的时候,尤父对严婳是没什么兴趣的。

  年轻时,他还保留着点傻气,一心只有家乡的小青梅,对严婳的示好视而不见。

  是宋知秋教他,人总得往上爬才行。

  尤父和严婳结了婚,心却始终还在宋知秋这里。

  那个可怜的女人也许是终于察觉到了,心灰意冷,难产时也没有了求生欲。

  宋知秋坐享其成,唯一的遗憾,便是尤听当年没有跟着一起死了。

  她闭上眼,手指将沙发抓出深深的褶皱。

  她这一生想得到的,该得到的,都差不多已经尽在掌握。

  现在所有的牵挂,都在尤傲风身上。

  半晌,宋知秋骤然睁开了眼,眼中迅速掠过一丝狠意。

  她的小风,生来就该是天之骄子,怎么能够受委屈!

  当年她能斗赢严婳,如今,她也一定能赢过严婳的女儿!

  -

  即使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公司的大股东,尤听看起来却没什么改变,依旧准时准点地打卡上下班。

  不过,她制定了一部分的裁员名单,又亲自招了一些人进来。

  秘书助理颤颤巍巍地主动来问:“小尤总,那个办公室已经重新装潢好了,您什么时候搬过去?”

  尤听一笑:“现在。”

  她早就说过,她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底下的人纷纷主动帮忙,试图在这位新老板面前刷点好感。

  新办公室显然更加宽敞明亮,装饰和办公用具应有尽有,从材质来看都是挑选的上好用料。

  尤听拂过桌角,轻“啧”了声。

  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

  无论先前她有没有为公司出过一分力,这些人都只会捧着她。

  谁叫她现在是大老板呢。

  尤听觉得无趣,坐在柔软的办公椅上,吩咐人以她的名义给当初参加订婚宴的宾客都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说了两件事。

  一,尤氏集团现在她说了算。

  二,当初白念昭和尤傲风的订婚并不算数。

  邮件分别被传送到这个城市里的各个角落,一直围观尤家争夺继承人这场大戏的人,也终于见证了落幕——

  尤大小姐,赢了。

  众人翘首以待,想看看尤大小姐下一步打算做些什么。

  是将属于尤父的心腹一个个拔除?

  还是将尤傲风送出国,眼不见为净?

  但处在舆论漩涡的尤听,却只是让前台给她订了一束花。

  掐着点下班,开车扬长而去。

  前台妹子大着胆子八卦地问:“小尤总的花要送给谁啊?”

  尤听也不恼。

  美人眉眼微微弯起好看的弧度,笑得蛊惑:“送给一个——”

  尤听说:“刚下课的小朋友。”